《妄想池中月》寻游

16、惊喜！

　　海城，正如其名，沿海城市，海景最为闻名。这里和长漉相邻，池璟和林湾湾、季子皓三人只坐了三十分钟高铁就到了。

　　虽然池璟说要改签，但是国庆假期正是人流高峰，车票紧张，想改也没票。他们还是在三号一大早抵达了海城。

　　樊嘉舟的比赛在下午，林湾湾做好了攻略，上午去水上乐园，下午看樊嘉舟比赛，晚上一起去海边露营，第二天再去其他景点逛一逛，下午返程。
　　毕竟他们只有短暂的四天假期，为了这两天的短途旅行，他们在前两天内赶完了所有作业。

　　林湾湾说给樊嘉舟一个惊喜，所以在樊嘉舟再次发信息向她确认是否来看比赛时，池璟难得撒谎说没抢到车票。
　　想了想，她也决定不告诉许晏了。
　　毕竟，惊喜嘛。

　　来之前，她旁敲侧击地向樊嘉川打听了许晏的去向，得知他是来参加论坛会的。
　　规模挺大，名气不小，池璟在网上一搜，就搜到了时间和地址。

　　真的来到了这里，跟他在同一个城市，池璟的那根弦才接上。自己一头热地想要给他惊喜，可是以什么名义呢？再说，许晏在看到她时会高兴吗？会不会觉得她太主动，没皮没脸地一路跟过来？

　　池璟想着这些，兴致消了几分。
　　不过林湾湾和季子皓可是兴奋极了，池璟不想打扰他们的兴致。
　　她甩掉那些念头，和他们一起说说笑笑。
　　反正，也不是非要来看他。就当是出来玩的，再说还要看樊嘉舟比赛呢。

　　抵达时，天色还早。三人买了点填肚子的零食饮料，去水上乐园疯玩了半天。池璟穿得简单，白T牛仔裤，热得不行。才玩一个项目就湿了半截裤子，索性挽到小腿处，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林湾湾和季子皓还要再来一遍，她摆手说要歇一歇，本来她就不怎么玩这种刺激的娱乐项目。
　　池璟一个人坐在乘凉区喝水，脱了鞋，光着脚盘腿坐在长椅上。
　　她的衣服也被水泼到了，上半截贴在身上，池璟拿了条毛巾披着。

　　不远处，一个男生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池璟抬眸，男生嚼着口香糖，笑嘻嘻地倚着凉亭的柱子。“小姐姐，一个人吗？”
　　他旁边的朋友笑他：“哇你这个搭讪土爆了！”

　　池璟拧上矿泉水瓶盖，一脸疏离。那男生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放弃，反而更加兴致勃勃，毫不客气地在她旁边坐下。“你是外地过来玩的吧？”
　　池璟摇摇头：“我等朋友。”

　　这是在回答他上个问题。
　　池璟虽然出门少，该有的警惕性还是有，并不想和陌生男子攀谈，也不愿向他们透露自己的信息。

　　她把裤腿一点一点放下来，遮住男生毫不掩饰的视线，弯着腰穿好鞋，站起来。

　　盘腿坐久了，有点麻，她虚晃了一下。男生热情伸过手要扶她：“你朋友在哪？这地方很大，找不到的话我帮你找。”
　　“不用了，他们就在前面。”池璟微微一侧，没让他碰到。

　　她在两人的注视下走远。
　　瘦长的身影，不算特别矮，但在他们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生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她的牛仔裤被水浸湿的地方变成了更深的蓝色，衬着那双脚踝更白。在晃眼的日头下，白得发光。

　　突然卷起一阵力道更足的风，将她的毛巾掀起了一大半。
　　池璟索性取下毛巾，干燥的风穿过她的衣服，单薄的衣衫与背脊贴得更近，隐约可见胸衣的形状。

　　十七八岁的年纪，美而不自知。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骤然绽放，让人窒息。
　　男生眯眯眼睛，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咔嚓——
　　连拍了好几张小姑娘的背影。

　　“哎哎，老大，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旁边人要夺他手机。

　　他笑了一声，长按图片，选择发送给微信好友。
　　“照片可以分享，人你就别想了。看着吧，这小美女，马上你们就得改口叫她嫂子。”他痞里痞气地说，“早上群里那些兔崽子还秀恩爱，给他们开开眼，什么才叫美女。”

　　他全部发到了微信的第一个消息框里，旁边男生抓着手机，等了一会儿群消息没反应。
　　“老大，你发的照片呢？”
　　“发了啊。”他又点开微信，愣住了，“操，怎么发给我姐了？”

　　*

　　论坛会从二号开到四号，每日半天，交错进行。到了三号这天下午，众人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中午散会后，许晏和几个同事以及在会上遇到的同门一起聚餐。

　　饭桌上不乏几个爱玩的，非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几轮过后，杨思雨接受惩罚，选择了大冒险。
　　单飞呵呵乐了：“简单点，不为难你。就给你微信列表第一个人发：你还爱我吗？”
　　本来他想的是更恶劣的玩法，比如发一些撩骚的话……但毕竟人是女生，他没玩得太过火。

　　杨思雨不以为惧，大大方方拿起手机，刚好微信响了。
　　她的手机被一群人围观，是一个叫“小五”的人发来的，三张图片，都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这照片上的小姑娘谁啊？也不像杨医生。”
　　“杨医生可别忘了惩罚！话说小五是谁？”

　　杨思雨也纳闷，这个混蛋小弟谈恋爱谈疯球了？照片都发她这来了。
　　“我弟，杨思武。可能发错了吧。”杨思雨在键盘上敲打：你、还、爱……

　　还没敲完，单飞就抗议说：“不行，给你弟弟发不算！”
　　“谁说不算。”
　　单飞夺过手机，“换一个换一个，列表第二个！”
　　“单医生，你多大了还耍赖？”

　　说着杨思雨就去抢手机，单飞不小心跌在沙发上，手举得远远的。
　　许晏吃饱喝足待在包厢的沙发上假寐，被几个人吵得睁开眼，拄着扶手头疼地看着他们。

　　单飞都快把手机杵他跟前来了。

　　背影？
　　小姑娘？

　　许晏眼神一凝，看着手机里的三张照片，那身衣服他见池璟穿过，身高、身形，都跟她一模一样。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但是日头好，光线足，将她浅色T恤里的内衣轮廓拍得清清楚楚。

　　许晏眯了眯眼睛。

　　单飞突然感觉头顶冷飕飕的，回过头发现许晏垂着眸，眼神冷沉沉地看他。
　　他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起来，以为自己打扰到这位大佬休息了。

　　“你的手机？”许晏询问的眼神直指单飞。
　　“不是不是，杨医生的，我们玩游戏呢。”

　　杨思雨终于抢到了自己的手机，对着许晏埋怨：“你看单医生多不讲理，说了是给微信列表第一个人发，刚好我弟给我发消息，他却说不算。”

　　许晏声音淡淡：“照片上是谁？”

　　杨思雨见他有兴趣，笑吟吟地开了另一个话茬：“可能是他的小女朋友吧。对了，我弟弟在这边上学，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他还说要带我们逛逛呢，要不要一起去？顺便我也见见他的小女友。”

　　话语中的深意显而易见，她饱含期待地看着他，其余人也一脸八卦地关注着许晏的反应。

　　作为曾经最受瞩目的外科新星，从小一路跳级，直到成为他们之中最年轻的医生，后来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众人向往的神外……许晏的身上，优秀，年轻，帅气，神秘，每一样都吸引着外界的注意。

　　偏偏他没有什么桃色新闻，最多也就是几年前，许晏本科快毕业的时候，传过一段恋情。但是他从未承认，大家到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今，一个外貌亮眼的女人在向他发出邀请，而他竟然点点头，同意了？！

　　杨思雨喜出望外。她多少了解一点许晏的脾气，不喜交际，不爱热闹。他在她眼里神秘又冷淡，她就是被他这种气质吸引。
　　这样的人，和你不熟就冰冷冷，一旦把你放在心上了，那就是独属于你的温柔呵护。

　　同事和同行们都用不可言说的眼神打量他们，杨思雨丝毫不在意，还有小小的虚荣心作怪。在场的有好几个女生，有的认识许晏，有的不认识，但是不约而同，都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惊艳之色。有意无意地，总想和他搭两句话。

　　现在呢？
　　杨思雨在心里暗笑。
　　他答应了我的邀请，可是他，却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们。

　　*

　　下午，几人准时来到比赛的场馆。池璟又一次收到樊嘉舟的短信，说如果她不能来，可以看网络直播。还给她发了直播链接。

　　十几岁的少年心思简单，想让心上人看看自己在球场上的潇洒身姿。可是池璟不懂少年心思，只当他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听表扬，赢了拔河比赛都会跑回家向爸妈要奖励。

　　此时他们三人已经在观众席落座，身前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她拍了一张热闹的观众席发给他：“比赛加油。”

　　樊嘉舟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前排的座位传来一阵骚动。

　　樊嘉舟竟然提前上场了，虽然他站在入口处，只是轻轻扫了一圈看台。可是大屏幕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捕捉在内，然后放大在屏幕，所有人都能看到。
　　他在找人，好像找到了。视线落下后，定了两三秒才离开，低头敲着手机屏幕，唇角微微上扬。

　　池璟没看到他，但是看见了大屏幕，也听到了身边人在窃窃私语：“就是他就是他！我就是为了他来看比赛的！”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樊嘉舟的消息：“结束后在F口等我，有话跟你说。”

　　林湾湾眼尖地看到他的消息：“你告诉他我们来了？”
　　“嗯。”池璟点头。
　　“怪不得，你看樊嘉舟眼睛都快放光了。”

　　林湾湾爱开玩笑，池璟没有在意。脑子灵活的林湾湾想起了什么，她凑近了一点说：“小池子，樊嘉舟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池璟不懂她的意思。

　　对上她无辜茫然的眼神，林湾湾在心里叹气，如果樊嘉舟知道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的小白菜转眼喜欢上别家的猪了……

　　“不跟你说笑，我认真的，我保证樊嘉舟对你有点意思。小池子，虽然你不懂，可是你要相信我那么多小说电视剧不是白看的。”
　　她语气认真，池璟想说不可能，可是却莫名想到了医院那一次。
　　“他之前伤了腿，住院的时候，跟我说过……”

　　她声音低了下去。
　　跟她说过，想跟她谈恋爱。那时候她权当他是在开玩笑，毕竟那次之后，樊嘉舟再也没提起过这回事。

　　“跟你说过什么？”比赛快开始了，不过林湾湾本来就不怎么关注篮球，她更关注小池子电视剧般的感情世界。
　　到底是和青梅竹马修成正果，还是竹马难敌天降？
　　本来就八卦的她更激动了。

　　林湾湾是池璟最好的朋友，池璟便坦诚告诉她：“他说，想跟我谈恋爱。不过他应该是开玩笑的。”
　　林湾湾眼睛瞪大了：“樊嘉舟跟你告白了？！”
　　她音量大，引得好几个人，包括一脸懵逼的季子皓也看过来。
　　“不是告白。”池璟急急否认。

　　解说的声音又响起来，裁判和双方球员都已入场。

　　林湾湾小声道：“只有你这个傻子会以为他闹着玩的，肯定是你当时反应过度，他怕吓着你，转移视线罢了。等时机成熟，你躲不掉的。”

　　关于篮球，池璟懂得也不多，从小到大看的球赛，都是被樊嘉舟拉去看的。有时是看别人的比赛，有时是他自己的。
　　池璟耳濡目染，能看懂规则，也看得出来哪方队伍占上风。很明显，樊嘉舟那队把对方甩开一大截。
　　换做以前，她会为他兴奋，很单纯地为他的胜利感到高兴而已。此时此刻，她看着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却有些心乱如麻。

　　他说，有话跟她说。

　　池璟忽然有点害怕。

　　樊嘉舟毫无意外地赢了，一群大男孩儿高呼着将他架了起来，高高捧起。他也笑，笑完又忍不住往观众席瞟。

　　赢了比赛，自然要来一顿庆功宴，好好犒劳这些没日没夜训练的男孩子。观众都散得差不多了，教练带着队员们有说有笑走出场馆，F口离他们最近。远远地，樊嘉舟就瞧见有个小姑娘低着头，安静温顺地站在那。

　　走得近了，她神游的思绪才拉回来，刚抬起头，樊嘉舟就在她头顶轻拍了一下：“走了。”

　　池璟笑起来，有几分忐忑：“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的确，他本想捧着冠军奖杯，正式地跟她告白。可是现在教练和队友都在身后看着，属实不是告白的场合。他含糊道：“吃完饭再说，我饿死了。跟我们一起去聚餐吧？就在附近。”

　　池璟犹豫：“林湾湾和季子皓也来了，在外面等。”

　　队友们终于按捺不住地起哄：“难怪队长今天眼睛跟长在观众席似的，原来有家属啊！”
　　“救命啊！我做错了什么，队长你为什么要把狗骗进来杀！”

　　池璟脸有点红，她不喜欢被人误会，不过从他们的话中她捕捉到重点：“你当队长了？”

　　樊嘉舟见她没有否认，翘着嘴角：“嗯，从打赢这场比赛开始。”

　　池璟由衷祝贺：“恭喜你呀，樊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