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Zer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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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掉下去快五分钟了，肯定是没救了。
摸墙的女人回来了，高跟鞋踏在“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站在正中央，不带感情地扫视众人，说了三个字——正方体。
小女孩轻轻的一脚把男人落下的拐杖踢了下去，等了一会也没有任何声音。
下面有什么，恐怕只有掉下去的人知道。
……
拐杖被踢下去没多久，男人掉下去的那块地板又凭空出现。
和这个奇怪的房间一模一样的紫色，还有黑色。
这两种颜色像国际象棋的棋盘那样排列，布满了整个房间，视觉上的冲击令人眼睛生疼。
——
青年睁开眼看到一双小洋鞋，鞋子的主人就是之后踢拐杖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在路过青年时朝他踢了一下。
小皮鞋锃亮，踢起来挺疼。
青年站在人群中，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一直盯着站着都不安分的小女孩……
“大家都小心脚下。”
掉下去的男人就是站在那块凭空出现的紫色地板上才掉下去的，那块地板消失前还是白色，回来就变成了紫色。
那时男人连惊呼声都没有就掉下去了，把刚刚被踢醒的众人杀得措手不及……
“颜色又变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闻言，众人紧张地看向地面。
只见，地面上原本是紫色黑色的地方开始不断地变色，闪动的速度极快，就像沙漠里那些零散小镇上跳动的霓虹灯，只有墙壁还是紫黑相间的色块。
“墙上也有！”
另一个女人大喊了一句，发现墙上的颜色和自己脚下的相同，她提着裙摆，后退一步离开了脚下那块区域。
众人见状连忙照做，再看向女人所指的墙壁。
只见，紫黑相间的墙面上凭空多出一块淡蓝色。
蓝色散着幽光，有点像一种晶石，神秘又冰冷，突兀地镶嵌在紫黑色的墙壁上。
没等众人看清，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大部分人都掉了下去，包括那个发现墙上出现色块的女人。
……
死一般的沉默过后，原先那个女人大喊：“你们脚下都是什么颜色！”
在场的众人都穿着和环境十分违和的古典礼服。
大裙摆、西装、拉夫领、泡泡袖、金属挂链……这些服饰华丽得过分。
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衣服，如今只在全球闻名的虚拟偶像身上或者出土古文物播报时能看到了。
突然出现的奇怪的空间还有身上奇怪的衣服，众人不解。
他们穿着这些衣服不像是赴宴，更像是——角色扮演。
女人的头发盘得很好，有一顶极小的黑色礼帽，她的裙摆是墨绿色的，裙子大到她根本看不见脚下的地面。
有人回复她：“蓝色！和墙上一模一样！”
闻言，女人提起裙子，她脚下的地面也是蓝色。
颜色又变了，墙上出现荧光灯一样的黄色时，众人沉默地踩到黄色的地板上。
几秒后，其余地板凭空消失，这次，没有人再掉下去。
……
三次颜色变幻后墙壁好长时间没出现新的颜色，地面也没突然消失，一个矮矮瘦瘦的男人戴着白色大波浪假发，男人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发抖，时不时去碰一下自己脑袋上和泡沫一样的假发，他环顾四周看到这些奇怪的衣服和穿着这些衣服的人，颤声发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距他们醒来五分钟都不到就少了这么多人，没人回答他，整个空间一片死寂。
突然，一个男人爆了粗口。
“老子他妈在洗澡，水龙头一关就到这了！草！”
那哥们一定以为自己没穿衣服就过来了，他往自己身上的拉夫领瞅了好几眼，拉夫领像一朵大花，他的眉头紧锁成一团。
没人回答他，他又顾自骂骂咧咧，又像是被冷到似的搓了搓双臂。
实际上这个空间温度适宜。
“我还在列车上呢……”
一个女孩十分小声地说了句，青年跟她离得太近，他听见了。
女孩看见青年转过身来，立马躲到了一个男人后面。
男人棕发碧眼蔚蓝礼服红色肩章，看着青年的眼神满是戒备。
墙上的色块就在这时变了颜色……
几轮下来，女孩们嫌裙撑麻烦，背对着男人们撩起厚重的裙子，摘掉了裙撑，把白色的纱制裙撑扔下了地板空隙。
头戴黑纱的女人犹豫了一会，还是提着裙子走到了墙壁指示的绿色地板上。
女人说：“踩在一样的颜色上就行。”
众人或点头或不语。
……
“啊！”小女孩叫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只脚慢慢地抬起，从她身边跨到另一块粉色地板上。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愤怒地瞪着那个踩到了她的小皮鞋的青年。
青年已经不捂手臂了，女孩瞪过来，他就淡淡地看过去。
小女孩有一双大眼睛，眼珠子左右两只颜色有点不大一样，是对异瞳。
对面则是一双有些阴郁的眼睛，小女孩对上他的眼睛面露疑惑，不够很快就被愤怒代替，她弯下腰擦了擦干净的鞋面，哼了一声。
又一轮，小女孩跳上橙色地板时故意踩了他。
……
几轮下来都没有人掉下去，但是众人发现，没有了休息时间，余下的色块越来越少，有时候两个人要挤在一块地板上，本就互不相识，站在一块地板上还要防止有人被故意推下去。
因为刚才就有人被突然推下去，罪魁祸首自己也跳了下去。
不说话的众人沉默地开始讨论。
“这到底是是什么地方！”
中年男人问那个女人。
很多人都看向女人。
因为女人说的话最多，所以有些人就觉得她知道什么。
都觉得能说话的人就比别的哑巴能说得多。
女人却在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跟着消失的还有三四个没记住相貌的人。
原来，墙壁上的褐色已经不知不觉地变红。
中年男人吓得不轻，他根本没看墙壁，也没走动，他脚下的色块刚刚好变成红色，他才躲过一劫。
于是，众人又变成了静音模式……
——
小女孩已经是第四次踩到青年的鞋了，不用怀疑了，绝对是故意的。
第五次女孩刚要跳上来，青年就双手卡着女孩的咯吱窝，把她举在了半空中。
一块金属怀表砸在了他脸上……
色块再次变动，两人之间隔了将近五米。
青年跑到那么远，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躲避小女孩，小女孩又无语又气，歪嘴笑着抖脚。
看见她抖脚的人都想看看她会不会把地板抖塌，毕竟这些地面根本不符合地心引力和能量守恒，一言不合就消失。
——
第三十多次地面消失时只有零零星星几块淡紫色地板，有两块地板上站着的第四个人失足掉了下去。
四十多次色块变成了幽深的蓝色，偌大的空间只有三块蓝色地板。
小女孩跑了几步，地板开始变透明，可她还没跑到……
小女孩突然双脚悬空，扑腾了两下，没塞好的怀表再次打到了青年的脸上……
“哥哥！”
另一边本是一对兄妹，摘了裙撑的妹妹还戴着蕾丝手套，根本拉不住她的哥哥，她的哥哥掉了下去，地板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个妹妹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地板之下是无底洞，每一个掉下去的人都不见踪影。
第五十三次是灰色，妹妹也掉了下去，中年男人没有拉住她。
至此，场上还有六个人，四个是男的。
——
第三次被怀表打到脸，青年选择把小女孩夹到腋下，但是小女孩的头饰扎到了他的痒痒肉……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小女孩被扔到嫩绿色地板上，而另一个女人没有跑到，在她面前掉了下去。
礼服的袖口很大，淡粉的一角鼓了起来，女人的手在她身上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抓住，反而被金属挂件划了长长的一道血口。
第六十八次变色，场上剩余五个人，其中一个是异瞳小萝莉。
地面短暂地复原，小女孩站起来，气鼓鼓地走到扔她的人面前，瞪着他。
茶色的眼珠子瞪大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扣子。
小女孩突然发问：“咦……你这什么破名字？”
没等她问完，面前的少年就将她拦腰抱起，跨到了梅红色的地板上。
中年男人等到地面再次复原时才把佝偻的身子立直，他问小女孩：“你说他叫什么名字？你们认识？”
小女孩没理他，自顾自地对着面前的人说：“噢，看错了……”
弄得四个大男人一头雾水。
青年低着头，他也忘了自己叫什么……
剩余四个男人一个拖油瓶，连续十几次都没掉下去，色块出现得越来越多，距离也在改善，肉色地板甚至只消失几块。
小女孩也开始自己跑。
和已经掉下去的女人说的一样，这是个正方体的空间，五面都是紫黑相间的墙壁，一块类似于提示的色块在墙上变颜色，地板时不时消失几种颜色。
九十二轮，当众人都以为摸清规律时，墙上的色块来了一个闪现。
深粉色立马变成了橙色。
两个颜色细微的差异，大片地板消失，中年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没反应过来，一起掉入了深渊。
站在色块交界处的扎着脏辫的男人跌回了橙色地板。
地面再次复原，他仰躺在地上喘气，看向闪现的墙，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
接下来几轮，墙面都会闪现，色块依旧越来越少，超过一百轮时另一个男人失足掉了下去，场上剩余三个人，其中一个挂在冤家腿上……
地面出现，脏辫男人朝青年喊了声：“兄弟，那是你妹妹？”
“不是。”小女孩不是哑巴。
她抬头看了青年一眼，大大眼珠子转了一圈，坏笑着说：“我是他童养媳～”
女孩子笑不露齿，笑容又甜又治愈，配上她的公主裙、混血的长相和矮小的身材，简直就像一个稍大款的洋娃娃，笑得脏辫男人一阵战栗。
扎脏辫穿土黄色礼服的男人点点头，说：“怪不得……诶，这种游戏我玩过，只能留一个，兄弟，你看，是你俩下去还是我们俩下去留下你媳妇啊？”
“当然是后者。”
青年还没说话，小女孩站起来抱紧了哑巴青年的腰，把硌着她下巴的腰带用下巴往下顶了顶。
脏辫男人嗤笑一声，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直接跳到了对应的色块上。
这时，哑巴青年跟木头人一样还没走动。
小女孩发现时脚下的色块已经变得透明，她大叫一声一把放开哑巴青年，跑到了一旁对应的色块上。
刚站稳，还未回头，却是尖叫一声跌入了深渊……
“卧槽！”
透明地板上有两只青筋暴起的爪子，扎脏辫的男人在地板显现之前爬了上来。
他大口喘着气，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喘息间斜眯到那个哑巴青年，他一身黑色华服，金色装饰，只是被女孩子扯皱了点，还冷冷清清地立在那。
此时哑巴居高临下，手插着口袋，竟有些……目中无人的意思。
扎脏辫的男人站了起来，勉强地笑了笑，说：“是真男人……诶，到最后，咱俩一会不会站在同一块上互推吧？”
男人说完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嘴，目光移向变了颜色提示墙。
……
Flag立早了，色块有时少，有时多，绝不会少于两块，两人时远时近，扎脏辫的男人好几次差点掉下去，站稳了都会长吁一声。
如果一个人在这种压抑的空间里是孤独的，那么更孤独的是自娱自乐时找一个目中无人的哑巴当陪玩，脏辫没有得到一次回复，青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扎脏辫的男人继续坚持了近六十轮。
他掉下去之前一个跨步站在了那块对应的颜色上，一口气还没呼出，眼前却是一片晕眩。
男人是晕过去倒进深渊的。
……
第一百七十六轮，场上只剩哑巴青年。
但是游戏好像并没有因此结束，墙壁上那一格继续变色，哑巴继续游戏。
……
第两百轮，墙上的色块变小。
原本占四个格子的它变成了一个格子。
游戏继续。
……
近三百轮下来，哑巴开始晕眩，腿脚开始发软。
三百六十五的时候他踩空了，爬上去时一颗钻石袖扣掉入了深渊，一只袖子变得空荡荡的。
立方体空间的颜色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视线和大脑。
颜色变化的色块刺激了眼睛，信号在第一时间传到大脑，肢体接受到信号躲避，无数次下来，反射弧好像越来越慢，还在场上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四百多轮的时候，墙上的色块变白，而地面还是紫黑相间的状态，没有出现任何白色。
这个空间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目之所及只有墙上那一格白色，此时，脚下的色块却已经开始透明……
无解，正方体的一个面都在彻底变得透明。
哑巴青年的呼吸很急促，他站在色块交接处，紫色褪去光鲜，黑色变得更黑，露出下面无尽的深渊，唯一一块白色像是一道催命符……
哑巴青年突然发力，在地面消失的那一刻飞扑向墙上的那块白色。
地面消失，一块立方体凭空翻出，把扑向白色方块的哑巴兜住，继续上翻，和墙壁贴合。
……
哑巴青年被倒转，随着身体重量沿着光滑的紫黑相见方块隧道下滑。
眼睛不断被这两种颜色刺激着，他抬臂挡在眼前，一只手用力扒墙壁，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他像是被倒进了一根管子，横截面只有一个色块大小，他在不受控制地极速下滑，而面前是未知……
“管道”尽头出现一抹带着荧光的蓝色，哑巴青年撑着隔壁，想让自己卡在其中，但是四周实在光滑得过分。
扑通一声，哑巴青年笔直入水。
……
“管道”出口紧贴在水面，他掉入水中时几乎没有声音，水边已经转身就要离开的男人却回过了头。
……
哑巴青年在入水的一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晕了过去，他下沉了一会，被呛了一口水，他才清醒，睁开眼是碧波荡漾的蓝色，他开始调头往上游。
荧蓝色的水阻力莫名的小，哑巴青年很快就游出了水面。
只是刚露出水面，他就看到了一面紫黑相间的巨大的鱼鳍……
一个浪头过来，哑巴看到了水下的大鱼。
那条鱼在整体泛着蓝光的水里显得极其突兀，危险。
因为它是紫黑色的，水底的色块都是仿佛有荧光的蓝色，那条鱼就像画布上点错的一大笔，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的恐怖的庞然大物。
水面以上还是和刚才那个空间一样，紫黑色相间的墙壁、天花板。
墙的一面有一段线条不对劲，整体颜色也偏暗，似乎是凹进去了一块，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出口。
大鱼金黄的大眼睛都快贴哑巴青年身上了，它还是自顾自向前游。
哑巴青年等它游走，快速贴墙，往那处缺口游了过去。
大鱼快碰壁时掉头了，往哑巴青年的方向直直地冲来，此时哑巴青年离缺口还有一段距离……
墙壁果然如预想的那般光滑，哑巴青年几次都够不到高出水面两个方格的岸。
大鱼像是只会掉头的扫地机器人，对着一个方向就笔直地冲，但那有个哑巴……
哑巴终于够着了岸沿，绝对直角的边缘卡着另一颗钻石袖口划破了他的手，哑巴青年看了眼被划破的手和流出来的血。
血滴到了荧蓝色的水面被浪花冲没了。
第一次没成功，青年又滑了下去。
第二次两只手一起，伤口很疼，用力的时候渗血更快，但还是滑下来了。
紧接着他再次抓上岸，湿透了的袖子粘着地面，他的手臂挂在了上面，另一只手发力。
就在他半个身子离开水面时，肩膀上突然传来极大的力道，大到他直接脱手飞了出去，落入水中，被大鱼直直撞上了墙……
全身上下剧痛难忍，随着又一次翻转，哑巴失去了意识……
岸边，男人又站了一会，没有了动静他便转身离开。
湿哒哒的脚印很快就消失了，紫黑相间的地面连血迹都不曾留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Zer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