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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2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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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亦笙与文无叙将毗卢寺一案案情禀告各自上峰,并传至刑部以及圣上之前,那京城里已然因为世子爷一家惨死以及刘二郎、石修的牵涉引起了轩然大波,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均为人所乐道。
更有好事者将三者的爱恨情仇,编成了话本儿,甚至连关四娘特别被请去协助破案这等细节都被写了进去,在茶楼由说书郎日日弹唱,令闻者叹惋。
而破得奇案的文无叙与关亦笙,名声大噪,名不经传却又透着偏执的关四娘,在出寺那一刻,身披多重被衾的怪事亦被京中人家所熟知,并成为各位听客茶余饭后的津津乐谈。
“那文御史,关少卿两位大人断案如此了得,还需要关四娘做甚么?”
“总归是能帮得上忙的,不然,为何少卿大人别的人不请,独独将自家娘子请去毗卢寺呢?”
“对对,天下有才之人普遍性子乖张,看那关四娘大热天时还不忘裹棉衾,看她这等不凡做派,该是有大才!”
“这么说,倒是我们不知这关四娘身怀绝学了?”
“矣,我买来的话本儿上说这关四娘美若天仙,谁见过这位关家的女郎?”
“不是说这关四娘身子不好,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极少交际么?那谁知道她长得丑还是长得美?”
“莫不是说书郎乱打诳语?”
……
*
关家扶风榭。
关月聆听着外出购置物什回来的玉姨将在外头听得的关于自己的传闻绘声绘色说了个遍,哭笑不得。
惨了!
自己在京中的名声竟是如此不堪,不知道如瑾哥哥听闻没有?若听闻了,他会有何反应?会嫌弃自己么?
“聆儿!”
关月聆正自忧心忡忡,关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脸怒容。
“阿爹,怎么了?谁惹您了?”
关月聆看父亲身后冒出的滚滚乌云,身子抖了抖。
苍天呐,她才堪堪养好身子没几日,苦得要命的药膳也吃了半个月,可千万别又受冻了。
“还有谁?不就是你这不肖女么?”关父气,“明知自己身子弱,偏偏跑毗卢寺去,还掺和你哥查案?你何德何能能跟你三哥一般查案?你听听,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说你的?你还要不要脸面了?这般下去,还有哪户人家愿意跟你提亲?”
“阿爹,你冤枉我了,真是三哥叫我去的。”关月聆委屈,“就为了这事我还大病了一场呢!”
“对,病得不轻,大暑天里裹棉衾,幸亏没被人当笑话,说你是疯子。”关父依然羞恼,“别人说你有大才呢!大才在哪儿?”
关月聆的脸色眼看着有红润变得苍白,额头渗出了细细冷汗,玉姨看不过眼了,忙喊:“老爷别说了,女郎这几日身子才好转,如今您看,女郎又要被您骂病倒了!”
“你你你!”关父看着打不打得,说不说得的女儿,气得用手指着她,“你说你这副病西施的模样,还不省事,为父得怎么给你找个好人家,才对得起你阿娘呢?”
“阿爹,大不了女儿便不嫁了!”
海棠走过来一扶,关月聆便靠在了她身上,可怜兮兮地说:“当初娘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定要我嫁呀!”
“是,你不嫁,等爹死了,让你大哥还是三哥养你一辈子?”
“大哥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他有大嫂还有三个侄儿要养!”关月聆道,“但三哥嘛,还是有机会的,反正他不放下心里念着的娘子,亦是不会考虑娶亲的,而我看,他这辈子或许都……”
“都什么?”关父瞪圆了眼,胡子直抖。
“没什么!”关月聆识趣地闭嘴。
“你啊,怎么就一点儿不像你阿娘呢?”
怎么不像娘了?
家里最像阿娘的便是三哥跟她了。
三哥心里偷偷倾慕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娘子,爱而不得。
她心里也偷偷倾慕如瑾哥哥,如瑾哥哥也一点儿也不明了她的心事,冷淡得要命。
听说当初阿娘也是偷偷倾慕了爹好多年,最后才总算在一起的。
不知道,她能不能如娘亲这般幸运,最后能跟如瑾哥哥在一起呢?
啊啊,阿娘,您在天之灵,千万要保佑您家可爱的四娘子万事顺遂!
关月聆揣着小女儿家的心事,在扶风榭的院子里悲风伤花的时候,玉姨将一副请帖递到了她手中。
“女郎,是元二娘邀请您过门的帖子。”
海棠好奇地看着女郎,眼里满是佩服。
呦呵,平时女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不去别家的宴会,那些有些名望的士族名门,即便是要给关府递帖子,要递也一般是递给三郎,四娘是从来没收过谁家的帖子的。
可今日便有人专门上门递帖子来了,对方还是朝中重臣元相府的二娘子。
“是毗卢寺那位元洛洛!”关月聆接过了请帖,看了一眼,疑惑,“她找我干嘛?”
听三哥说,威王府世子灭门一案后,圣上对世子爷恶行甚怒,直接训斥获悉爱子死讯而回京奔丧的威王管教不严,父责不尽,而对于缉拿凶手,洞悉真相的大理寺左少卿以及御史台侍御史则大加褒奖,赏赐了百两黄金白银诸物。
但同时,圣上亦责罚了元相,说他元府奴婢训导懈怠,纵得恶奴作乱犯上,壮胆行凶,如今那京中对此案已是人声鼎沸,期间亦有对元府的不利谣传,疑是有人借机扩大元相与威王府的罅隙,而在在京中流言纷纭的头一个月,元二娘硬是躲在毗卢寺不吭声,到如今事情均尘埃落定,大概是估计风声过去了,所以回得京来。
她被三哥请去毗卢寺时,跟她虽然也有来往,但交情不深,她为何一回京来就邀请自己过府呢?
关月聆猜不透这位元相府二娘子的用意,只是,看到请帖上“特备家传秘制私房菜以飨”时,她便想起了吃过的那几道美味的素菜。
元府随便一个打发到庵里服侍二女郎的厨子都有那么好的厨艺做出如此美味的斋菜,若是家传秘制的私房菜的话,会不会特别好吃呢?
关月聆心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女郎,您去赴约么?”海棠跟玉姨看关月聆脸色犹豫,问。
因为身赋异禀,与人交际成为了一大难事,是以关月聆极少出门赴宴,故而京中交际圈中素来不闻关四娘之名。
看元洛洛的意思,该是私下跟自己见面而已,人应是不多的。
况且,“特备家传秘制私房菜以飨”。
关月聆闭了闭眼,压制下心里的馋虫:“去,怎么不去?”
*
到了去元府赴宴那一日,关月聆早早地起身,沐浴更衣。
想想自己还是这么多年来,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应邀过府赴宴。
以前二姐在的时候,也曾经带她去过京中贵女圈中交际,无奈她三天两头大病小病,尤其赴宴回来便病得厉害,不懂事的时候还将自己见着的那等怪事告诉给二姐,这等子不语怪力乱神向来让人不喜跟顾忌,后来二姐便不带自己出去见人了,等二姐嫁出去后,她便跟外界断了线,与世隔绝。
直到三哥发现自己自称的观察入微,怂恿着她帮他查看案件寻找蛛丝马迹,她才恢复了一两点对外面京城现状的认知。
关月聆的妆是玉姨帮着上的。
玉姨是阿娘从娘家带过来的奴婢,一直尽心伺候阿娘,阿娘去后,玉姨没有与二姐陪嫁离府,而是留在关家成为了管事之一,当然,主要是扶风榭的管事。
玉姨说娘亲生下了两子两女,最孱弱的便是她,阿娘不在了,她更要替阿娘照顾好她。
当初阿娘其实是下嫁到关家来的。
据说外祖父家并不赞成阿娘与阿爹的这桩婚事,无奈阿爹皮相好,阿娘偏是喜了阿爹这一款郎君,念念不忘多年后,外祖父不得不依了阿娘,将阿娘嫁进了关家。
关家不算是甚么高门大户,关氏一族在朝中亦无甚建树,唯一拿得出来说的,便是与阿爹关系要好的姑母嫁入了奉宁侯府,并且还生了个表姐成为当今的皇后,当下奉宁侯府自是有泼天权势,封妻荫子。
但如关家作为皇后生母的娘家,却没因此沾染半点荣焉。
关家其实是靠三哥撑起来的。
他们这一脉是京中关家二房,早在五年前便分房另立了门户。
家里只有三哥一个是出仕做官的,而且年纪轻轻便凭着才干做到了大理寺少卿之位,因此三哥更喜凭本事说话,而不是靠裙带关系,是以他在外头从来不提自己与奉宁侯府有亲,也不允家里的其他人提。
待妆成后,戴上玉姨为自己挑选的珠钗翠玉,换上绫罗褂裙,佳人所栖的扶风榭登时蓬荜生辉。
“如何,会很怪吗?”关月聆见玉姨跟海棠都只呆呆的不说话,问。
“若有人说女郎您怪,您便回头跟玉姨说,看我不把他的眼珠子给剜了!”玉姨硬气道。
“就是,可惜女郎不去参加游园或是花宴,不然肯定能得很多郎君青睐,到时候您可定要挑个最俊的,老爷才不会日日为您的婚事操心。”
啧,谁要挑什么俊郎君呢?
人家心里明明已经有如瑾哥哥了!
能让如瑾哥哥惊艳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