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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这车夫,别看他平时只是个赶马车的粗人。却不知,心细起来,比那贴身丫鬟还要贴心,倒真真是个知冷知热的奴才。

      沐筱瓜见他有些不放心主子,便立即说道:“放心吧,去去就来。对了,你要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这还得看着马车呢。”车夫指着马车,笑了笑。

      梅凝雪一脸懵的跟着她到了角楼处,见这么多人围在此处,还没反应过来。

      只拽着沐筱瓜,疑惑的问:“这是?”

      “你且先看看。”沐筱瓜神秘一笑。

      只见人群中,又有人出来背诗了:“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果然,又是耳熟能详的唐诗,且三岁小孩都知道。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片笑声,那屏风后头的人影亦端坐如雕塑。不用猜,这首诗并没有让他满意。

      “我来背一首应景的诗。”一个满脸书生气的男子,故意轻咳了一声,信心满满的出来了。

      大伙儿听他这么讲,都满脸期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秀才呢。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哪知这货头一句刚背完,下一句就给忘记了。

      卖兔儿爷的老大爷,一边留意着摊位,一边毫不留情的取笑道:“你倒是背个全乎啊?这没头没尾的,也算背诗?”

      男子不服气,还在逞强:“呼作白玉盘……”

      只可惜,到底力不从心。

      “你倒是接着往下背啊?”

      “就是,不会背诗,搁这装什么秀才呢?”

      人群中接连传来嘲笑声,男子又急又窘,那脸憋的通红。

      梅凝雪看不下去了,上前打圆场道:“这首诗本就过长,记不熟在所难免。且放过这位小哥一马,不如我来替他背,怎样?”

      屏风后,殷子北听着这温婉柔和,犹如涓涓泉水般的声音。本是平静的眸光里,登时闪过一丝异样。

      听声音,这女子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之感。可她的举动,却又有着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之勇。不过一个柔弱女子,身上竟有此等大丈夫气概。

      可大伙儿却不买账,转而将矛头指向了梅凝雪:“捡一首自个儿会背的诗,出来充当好人了。有能耐的,重新背一首来听。”

      “对,背一首别的诗词,给大伙儿听听。”

      面对众人的刁难,梅凝雪默默一笑,缓缓吟起了蔡伸的词:“堆枕乌云堕翠翘,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

      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背:“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断肠风月可怜宵,忍使恹恹,两处无聊。”

      众人全都哑口无言,瞬间对她刮目相看。

      殷子北听得入迷,透过屏风,朦朦胧胧可见那外面的女子体态轻盈,一举一动竟绕心间。

      加上如此凄迷惆怅的词,他仿佛看到一个深闺中的佳人,对镜淡扫蛾眉,略施粉黛。或是倚窗听雨,长廊久坐。亦或是一边做着女红,一边蹙眉哀叹,满腹心事的样子。

      “去让敲锣的人过来。”殷子北小声吩咐身旁的小厮。

      只见小厮跑过去,附在敲锣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敲锣人便慌忙跟了小厮去。

      很快,敲锣人又返回来,到了梅凝雪跟前,恭维道:“姑娘学识,简直堪比苏小妹。可否斗胆一问,姑娘尊姓大名?”

      梅凝雪略微欠了欠身,温声细语道:“小女无才,姓梅,字凝雪。不过生于京城一户普通商贾之家,略识得几个字罢了。自小身体孱弱,至今已是虚度十几春秋,怎敢与苏小妹相提并论。”

      殷子北一听其名,不由一怔。弄了半天,这女子竟是自己将娶之人。好巧不巧的,真真是缘份。

      就连小厮也是倍感意外:“这不是……那位将要嫁入咱们殷府的小姐吗?”

      小厮说着,忽而乐了,又是好奇又是惊喜,连忙探头往外瞧了瞧。

      待看清了梅凝雪的面貌,随即扭头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方才没大留意,这会子再一细瞧,简直倍儿俊!”

      殷子北以为小厮在溜须拍马,有些不大相信:“真的?”

      小厮乐呵的直拍大腿:“爷,小的还能骗您吗?您自个儿瞅瞅,长得可俊了。”

      殷子北将信将疑的也探头一瞧,只见其模样虽是出落的不俗,但并不像小厮吹嘘的那般惊艳,反而有种寡淡之相。

      “爷,怎么样?”小厮见殷子北默默退了回来,忙问。

      殷子北想了想,说道:“眉梢眼角尽显清寡,恍若九秋之菊。”

      小厮挠挠头,很是费解:“这是夸还是贬,爷就别绕弯子了。反正依奴才看,确实挺俊的一个人。”

      依他这种俗人来讲,美就是美,丑就是丑,哪里又懂这些个文人墨客说的话。

      “并无贬意,只是不甚讨喜罢了。”殷子北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银子,递给了小厮。

      “可有什么话,让奴才捎给她的?”小厮接过,特意问。

      殷子北则语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夜深露重,早些回去。”

      小厮倒是喜滋滋的跑上前去,奉承起了这位将来的主子:“姑娘,按照规矩,这是我们家爷儿赏的银子,您好生拿着。”

      这荷包与唐小像的那个大为不同,蓝缎绣花虎头纹,看起来十分精致,分明是男子佩戴在腰间的私物。

      梅凝雪朝着屏风欠了欠身,含羞答谢:“多谢公子抬举。”

      小厮见状,连忙说道:“我们家少爷还说了,这夜深露重的,早些回去歇着。”

      沐筱瓜这时才想起奶娘,她若是先回去了,发现小姐没在马车里,必然会逮着她臭骂一顿。

      想到这里,沐筱瓜便连忙过去搀扶:“咱们是该回去了,不然奶娘见不着人,该急了。”

      梅凝雪没有吱声,只随着沐筱瓜走。挪了两步路,又默默回了头。那屏风后头的人影,身姿挺拔,一定是个气质出尘的男子。

      她的心里竟莫名一颤……

      两人回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往回赶的奶娘。只见她鬓边别了朵秋海棠,红粉红粉的。

      瞧见了小姐,忙上前来。

      摸着海棠花,突然老脸一红,自个调侃道:“姑娘家戴的玩意,我这个老货可真够臭美的。”

      梅凝雪掩嘴一笑,也故意戏弄起来:“总归没满头戴,要不呀,连那十八岁的大姑娘家,都不如你会打扮。”

      奶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于是又开始大呼小叫了起来:“我说,你怎么不给小姐戴上面具啊?”

      沐筱瓜卖乖道:“一时走的急,就忘记这事了,奶娘勿怪。”

      奶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下,便没再多说。

      马车内,梅凝雪兀自打开了那个荷包。只见里头放着一块崭新的金元宝,似是头一回使。

      梅凝雪轻轻抚摸着荷包上的纹样,她从没这般心绪不宁过。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杜丽娘的情与痴,想来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紫禁城。

      还没到宵禁时间,宫内各处,依旧言笑晏晏。檐下的一盏盏宫灯,小巧玲珑且雍容华贵。

      甬道内,两个人影席地而坐。一盏手挑灯被轻轻搁在了地上,薄如蝉翼的羊皮纸灯罩,泛着淡黄色的微光,看着清冷极了。

      “这些个宫女太没意思了,我这么帅气的一个男人,你说,她们见了我,为何总是拔腿就跑呢?”丁有清望着头顶的月亮,很是费解。

      三多只憋着笑:“我要是女的,见了你,估计也会拔腿就跑。”

      丁有清侧过头,大为不解的问:“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帅?还是因为我不够热情?”

      “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你这副不正经的样子,人家姑娘嫌害臊呀。”三多一语中的。

      “哎,还是太保守,太没趣了!”丁有清连连叹气,撩妹不成,反被人家当成另类,只觉枯燥乏味,提不起兴致。

      他这几句抱怨的话,三多都听腻了。不过,对于他时常冒出来的一些奇言怪语,却又是充满好奇的。什么他是来自三百年后的现代人,什么飞机坦克的,还有什么电脑手机。甭管他一说起这些,便是唾沫横飞,忘乎所以的。可在三多听来,却是难以理解。

      就譬如这女子来说,那闺中小姐,家教甚严,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那妇道人家,更要讲究个三从四德,遵守妇道。哪能依他讲的那样,女子皆满大街的跑,没成亲便能放下矜持,相拥牵手,这与青楼娼妓有何区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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