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方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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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躲到柜子里了。
逼仄的空间可以给我带来安全感，想不清楚是何时留下的习惯，或许是迷恋上哆啦A梦的那段日子，当时还很小，觉得小叮当睡在衣柜里特别可爱，之后我便经常喜欢跑到柜子里:玩捉迷藏的时候，闹小情绪的时候，做错事被庞女士追着打的时候……柜子就像我的安全屋、防空洞，我的秘密基地，这世间一切光影流动、浮华喧嚣都被我用一个门板隔绝在外，剩下黑暗，剩下万籁俱寂，独留我一人的思绪在方寸中蔓延，装下这些就够了，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其实我不自卑，也不内向，我喜欢太阳，我喜欢热闹，我喜欢人群，我喜欢聒噪，但我潜意识也会去寻找宁静；人生而矛盾，我清楚这点，这也是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所以当黎语绯用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看着我，对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昨晚的片段，并不感到意外，这确实是我会做的事情，我就是觉得有些羞耻，再也不敢喝酒了，感觉自己就像个哭包，一点都不男子汉。
噢，我本来就不是男子汉，打扰了。
（╯‵□′）╯︵┴─┴淦啊，为什么我不是男子汉！
如果我是男子汉，就能跟黎语绯谈恋爱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说吗？”她的声音清甜缱绻，蛊惑人心，迷的我晕头转向。我觉得敌人真是狡猾，竟然使用精神攻击，我差点就要缴械投降了。
还好我忍住了，还好我宋辞桉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坚决不举白旗，硬生生的抗住了她的炮火。
我什么心事都可以跟黎语绯说，我什么秘密都可以告诉她，就连银行卡的密码我都乐意献上，虽然她可能看不上我这点小钱，不过我就是想说，我愿意献出一切为她鞍前马后，为她摘星星摘月亮，只为换她笑靥如花。
可唯独我喜欢她这点，我不可能告诉她。
笑话，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于是我沉默，我沉默的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她，我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别的心事，或是有什么别的秘密，可以来个妙手回春，来个偷天换日，来个狸猫换太子。
结果我惊讶的发现，哇唔~我竟然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呢~好厉害~
完蛋！
喜欢黎语绯是我最大的秘密，除此以外，我一无所有，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人。
一穷二白，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以为自己思考的时间很短，可在别人眼里或许很长，我正想着，感觉自己的小拇指被人勾了勾，“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
她的掌心贴近我，换了个方向，轻轻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听见“哐当”一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美妙，混着我那不安分的心跳……
分外动听。
我本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不是，真有玻璃碎了，前方不远处的三轮车停了下来，车上的大叔下车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碎片，叫骂了一句，走进了旁边的宿舍楼。
黎语绯明显被刚才玻璃声吓到了，握紧了我的手，让我猛的颤抖了一下。
柔软，温热，紧紧相贴，我不由闭上眼睛，心中忐忑，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片刻后她放松了手中的力度，“我弄疼你了吗？”
啊这！什么虎狼之词！
我猛的睁眼，“没有！”
“嘶——”
她皱眉，甩了甩手:“……你弄疼我了。”
淦！为什么黎语绯现在说什么我都觉得好色.情，我觉得自己好污，我觉得自己有罪，我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救命啊你别说话了。”
“嗯？”她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吓得我迅速的在她耳边连打了三个响指。
忘掉，忘掉，都忘掉。
黎语绯:“你在干嘛？”
我指着前方，顾左右而言他的夸张道:“快看呐，扫玻璃诶，好、厉、害！”
话一出口，不止黎语绯在看我，前面扫玻璃的大叔都在看我，看得我觉得自己的脸像铁板上炙烤的肉，再也生不回来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生大病了……
我低下头，慌忙的在地上徒劳的找着洞，听着玻璃被清扫起来的响声，哗啦啦的像流水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酒入口的感觉。
脑子晕乎乎的，明明没有再喝，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又醉了……
“我发现自己经常跟不上你的节奏。”她笑了，拉着我走了起来:“有时候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思维是不是太跳脱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我惶恐，她这是觉得跟我没有共同语言了？
黎语绯摇摇头，“不是的，我想说这是我的问题，其实我不太擅长跟别人打交道，宋辞桉，我觉得是我不够了解你。”
“你说过，如果我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对你坦诚……”她顿了顿，继续开口:“我想说我也是，我也非常愿意也非常乐意做你的树洞。”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特别温柔，看向我的眼神特别认真，让我心跳都漏了一拍，让我心甘情愿溺死在里面。我想有些人就是可以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轻而易举拿下一切。
黎语绯，就是这种人。
大概是没怎么跟别人说过类似的话，她明显有些不自在，到了C栋她侧头对我说:“总之就是这样，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做你自己就好，不要……不开心，到了，你走吧。”
我嗯了一声。
“放手？”
我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我的小爪，“……好的。”
她问:“十一放假你回家吗？”
我点点头:“回。”
“那一起回去？”
我在心里疯狂欢呼:“好。”
平常坐电梯到宿舍我可能要花几十秒，走楼梯我可能要花两分钟，但今天我花了快五分钟。因为我是一节一节楼梯蹦回去的，我觉得我们C栋的孩子一个个长的都好可爱，让我一见面就想say hi。我边跳边数着日期，还有五天，还有五天就能跟黎语绯一起回江北。
噢我的天呢，一切怎么那么美好，想想就开心。
之后的几天我的心情都很亢奋，每天笑得像两百斤的胖子，甚至觉得画图都成了一种享受。
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成功融入画室内部，跟绘画专业的几个小伙伴打成一片，一起画画，一起学习，进步飞快。
眼见这幅画终于完成了，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揉着有些酸疼的手腕，听他们在一旁闲聊家常，好神奇，明明我没怎么说话，却越听越口渴，举起杯子，嗷，没水了。
我走出画室准备去接个水。午后的太阳很烈，光透过一排排的落地玻璃打在瓷砖上，画面挺唯美，就是过分刺眼，差点亮瞎了我的双眼。
我微微用手背遮挡住了身侧的阳光，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在拐角的一间教室旁找到了饮水机。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嗯？什么东西？
“讲道理？我不讲道理你觉得你今天能站在这里？”
我打水的手一顿，隔着一扇门，隐约听见里边的人在争吵。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能看见女生那不甚明晰的被浅栗色长发遮住的侧脸，有点眼熟，声音也有点耳熟。
我接完水，喝了一口。
……yue，好难喝，感觉还是图书馆的水更好喝一些，这里的水是不是没净化好，怎么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解颐，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跟她没有关系……”
“噗——”我把水喷了出来。
我去！是她！快逃！我赶紧旋紧瓶盖，准备跑路。
“随便吧，你跟我也没关系了。”结果下一秒里面的人便打开了门，与我四目相对。
我:“……嗨？”
好卧槽，感jio还有点小小的尴尬……
解颐:“……”
男生:“……”
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我的大眼瞪了一下那个男生的小眼，惊讶的发现这男生竟是论坛照片的其中一个主人公，对他的印象瞬间差到谷底。
我tm，长的这幅损样还敢觊觎黎语绯，也不知道照照镜子，配吗？
解颐嫌恶的看了我一眼:“晦气。”
喵喵喵？我招你惹你了？
我是一个很有眼力见的人，此刻的氛围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人家情侣吵架吵他们的，我这个局外人还是赶紧消失。
想着我便转身离去，远离战场，远离他们的争吵。
“解……”
“闭嘴，别喊我名字，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滚。”
我越走越远，直到解颐大喊了一声:“放手！”
接着我听着了一声钝响，这声音让我顿住了脚步，我扭头一看，发现解颐倒在了地上。
“你够了！我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Excuse me？我都看到了些什么？
我掉头往回走，边走边旋开瓶盖，走到男生面前，狠狠泼了上去。
我最讨厌这种死缠烂打的垃圾。
“不好意思，手滑。”我盖上瓶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生，看着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下来，看着他惊讶的神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接的是热水还是温水来着？噢……温水，那没事，随便泼。
男生抹了一把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
“我。”
我笑了:“我故意的。”
活该。
“喂，解颐。”
她看着我，一脸呆样。
我问:“走不走？”
她没有动。
“不走我走了。”
我走了几步，见她还杵着没跟上来，我顿时觉得这女的好蠢，搁这儿不动难道再等着别人上来纠缠吗？
我问:“你真不走？”
她沉默了一会，起身抢走了我的杯子，“借我一下。”然后举起杯子对着那男的狠狠砸了过去。
下一秒，我听见了我的小杯杯粉身碎骨的声音。
这回轮到我傻眼了。
那是……玻璃杯QAQ……
“喂！你！”
解颐对着男生比了个中指:“你活该！”
我:“……”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只是出来接个水而已，为什么接到现在一无所有。
这男的见到解颐给他竖中指之后瞬间就不好了，一副怒气冲冲要上来揍我们的模样。
“愣着干什么？！走啊！”我循声一看，捏妈！这个女的已经丢下我跑的远远的了，太不要脸了！
我和解颐一路夺命狂奔，冲出二教，四处见缝插针，眼见后面没人在追，才敢停下来。
我靠着墙缓了几口气，想起我的玻璃杯，向她伸手道:“赔钱！”
她白了我一眼，“不就一个玻璃杯，放心，我赔你十个。”
我一听，诶哟，赚到了:“你说的，赔我十个！微信还是支付宝……现金也OK。”
她:“……”
我举起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行吧我开玩笑的，看在这几天心情好，我就当我遇到你倒霉，破财消灾，先走了，goodbye。”我边走边想着自己的作业还在画室里，哦豁，太卧槽了，我该怎么去拿？
解颐:“微信。”
我回头，“哈？”
她举着手机说:“我说到做到，赔十个就赔十个，喂，扫我。”
emmmm..妈妈，有人送钱上来诶，我该不该扫咧？
我一脸浩然正气的摆手推拒，“不必了，做好事，不留名。”
“逼.话怎么那么多！扫不扫！”
我:“……”
最后我还是扫了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的坚持要加我给我送钱，可能她不花钱不开心吧。
那我只好满足她这个心愿，毕竟我是社会主义好青年。
她敲着键盘:“哪个宋哪个辞哪个桉？”
我说:“宋朝的宋，辞职的辞，桉树的桉。”说着我也点开屏幕准备改备注，“你呢？你的解颐是哪个解颐？”
她:“解颐一笑的那个解颐。”
我一听，好奇道:“那你周围的人平常都怎么叫你？小姐？小姨？还是姐姐？姨姨？”
妈.蛋我受不了了，拍了一下大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好好笑。”
她白了我一眼，“宋辞桉你真的有病……你妈妈一定很喜欢吃川贝枇杷膏吧？”
我愣了:“怎么说？”
“不然怎么给你取名叫辞桉，京都念慈菴吗？”
我:“？？？”
“屁屁，我一开始名字叫宋辞好吗？今为作歌辞，以述余怀懂不懂？我妈妈想让我做乔木一样的人，所以加了个桉字，多好的寓意，多好的名字啊。”
解颐敷衍的鼓了几下掌，“噢唷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呢。”她说完便止住了声，过了一会沉声说道:“念慈菴，带我去见黎语绯。”
我瞬间警戒，进入战时状态:“你想干嘛？你休想再搞事情……不是？你才念慈菴呢！”
她说:“我想跟黎语绯道歉，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嚯，这女的还挺坦荡，小姐，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给黎语绯发消息，知道她在图书馆后，我跟解颐说:“Follow me，我带你去找她。”
路上我闲着无聊，问解颐:“小解，那男的以前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别叫我小姐！叫我学姐！”
emmmmm好吧，我又来了一遍:“学姐，那男的以前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她不耐烦道:“没有，干嘛这么问？”
我诧异道:“没救过你命你跟他搞对象，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我的手随意指了指道路两旁:“他长那样，你长这样，你怎么想的？”
解颐嫌弃的瞥了我一眼:“宋辞桉，说归说，你指屎又指狗，什么意思？”
我哈哈一笑:“……意外哈哈哈……打扰了。”
解颐踢了踢地上的石头，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想想，当时确实我眼瞎，识人不清，脑子不行。”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脑子确实不行。”
她伸手给了我一个暴栗:“闭嘴！你才脑子不行！”
我:“？？？”不是你自己说的？！
到了图书馆大厅，我给黎语绯发消息:小同桌，出来一下吧，我在大厅哟~
小同桌:好。
我放下手机，转头对着她解颐一笑:“等着吧，让你看看什么叫天女下凡！~”
解颐给了我一个看傻子的表情。
不过我没有在意，因为我的视线已经被楼梯上的那个人吸引了。
隔着身后的灯火，隔绝着另一个世界，带着温柔，带着清冷，带着若即若离，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让我挪不开眼睛。
你是否遇见过让你感觉一眼万年的人？
我遇见过。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32 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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