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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难道真是天敌 ...


  •   “栗子马找着了吗?”米篮倚在风行怀里问。
      “还没有,不过我知道乌鸦的家在哪住了,明天瞅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想办法进去找找,你和不病就别跟着了,好不好?”
      米篮迟疑了一下下,终于“嗯”了一声,她现在相信风行不会丢下她了。
      风行累极了,回到客栈后照顾一下不病就睡下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照顾一下孩子,吩咐了米篮几句,便骑上马往庆平坊去。走到半路,她越想越不对,昨天晚上她在庆平坊外面遭遇初九和大寿,两人身上穿的仍是军装,这说明什么?说明白云城在雍郡王控制之下,可是这两人却对她这位“友邦人士”充满敌意,而这些天听到的街谈巷议也是在说秦军攻占了某地某地,这是不是说雍郡王和秦国已经不再是盟友关系?昨天初九说她又在打白云城的主意,既然把她当成秦国的细作,没理由会放任她在白云城活动,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风行调转马头回去,路上果然见官兵往庆平坊开去,她避到拐角处,待官兵过去后打马回到客栈,结帐后立即带着孩子往最近的南门赶去。
      等待出城的时候,风行看见大寿站在城门吏的旁边,盯着每一个出城的人,风行连忙把自己的脸藏在马头的后面,牵着马缓缓退出出城的人流。
      “得找地方化个妆才行。”风行一边想,一边往南市退去,只有那里才有客栈和各种店铺,其他的地方都是官衙和民居,不是可以乱闯的地方。
      风行躲躲闪闪地回到南市,买了一些零碎东西后又来到一家低档衣肆,在门外对米篮说了几句什么,便把她和不病丢在马上,一个人进去买东西。
      衣肆的伙计见她们衣着陈旧,态度便不怎么殷勤,既没帮着栓马,也没有笑脸相迎,嘟囔了一句:“也不怕孩子摔下来。”就把眼睛放在店里的物品上了。
      风行挑了几套衣服,付钱后要求找个房间试装,伙计见她花钱这么爽快大方,早换上了热情的笑脸,不仅满足了她的要求,还殷勤地走到门外要扶米篮下马进来休息一下,米篮摇头拒绝,他便喊一旁的小伙计帮米篮牵着马,自己则侯在试衣间的门外,恭候着这位先付钱后试衣的冤大头,看是不是还能从她口袋里再多掏点钱出来。
      等了好一阵儿,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浓眉大眼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店伙吃惊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
      那人微微一笑,递给他一把剪刀,店伙认得那正是刚才客人进去时向他借的,便猜出这个男人应是刚才那个女人改扮的,却仍然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睁睁看着她出了店不顾而去,竟是把两个孩子丢在大街上不要了。
      小姑娘想是在门外等得时间太长了,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催着马由门边走到正当门的地方,冲着里面喊:“娘,娘。”喊了几声没人应,就问店伙道:“我娘呢?”
      店伙指了指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风行说:“方才出去的那个男人就是。”
      小姑娘问也不问为什么她的娘会变成一个男人,催马就朝着那个背影追了过去,小小女娃居然骑术不赖。
      店伙摇头大叹“最毒妇人心”。
      对面的一家帛肆里,白三郎眼见得风行进去,又看着她的孩子不等她出来就骑马走了,觉得事情非常蹊跷,便打发随从去问,得知事情经过后,就更加觉得不合常理,“去,跟着那孩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十天后,秦军兵临白云城。一月后城破。大寿被俘,为了逃脱被杀的命运,他在屠刀下高喊:“你们不能杀我!我救过你们的人,我救过风行姑娘!”
      他被带到武双跟前,讲了一通遇到风行的经过,说自己感念她的赠药之恩没有告发她云云。他并不知道风行此刻在不在秦军中,所以也不敢吹得太大,但既然上次没抓住她,那么说成是自己没告发她也没什么不行,那个风行虽然可恶,却不像一个残忍的人,自己已经逃过一死,她会忍心再送自己去死吗?
      风行会怎么做没人知道,但武双却非常讨厌没有气节的人,所以听完大寿的讲述后立刻把他杀了,接着白云城里便贴出悬赏告示:风行,年二十,喜着男装,博闻强记,略懂医术。有知其下落者,报武将军,赏银十两。
      白三郎站在告示下看了一会儿,听了听人们的议论,就背着手走开了,随从以为他会找那个武将军拉拉关系,谁知没有,这让他很是不解。
      大军不久就开到别处去了,那位武将军也跟着离开了白云城,悬赏的事很快被人淡忘。第二年,秦军占领了郑国大半国土,剩下的则归了楚国,——原来秦楚才是真正的盟友,两国自雍郡王提出割地借兵的请求后,就秘密结盟,并在暗中作了充分的准备,打算趁乱吞并郑国,所以雍郡王一起兵,楚军便在正面猛攻,倾全国最精锐之兵首先占据了郑国最肥沃的几个州,而秦军除了从侧面进攻抢占膏腴之地外,还专门派出一支部队跟在雍郡王后面,专等他攻下城池立足未稳,城墙未固之时抢取他的胜利成果,所以秦军占据了郑国大半土地,伤亡却少于楚军。等到战事既定,武双也已经从昭武校尉、游击将军,再升为定远将军,被秦王任命为北疆都护,重返白云城。
      外面尽管是风起云涌,白驹场却仍旧安宁。草原上长草过膝,野花遍地,蜂缠蝶恋,鸟雀翻飞,时有鹰鸣清扬,偶尔健马长嘶,还有暗哑苍老时断时续的寂寞长歌,和清新欢快女子的笑声、软言软语童稚的叫声、无所顾忌婴儿的哭声,全不管“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那次脱险之后,风行再没靠近过白云城,有什么需要,都是到一个叫做牛圈子的临时市集去交换,那里的东西自是比不上白云城的那么好,那么全,但对于大多数的牧民来说已经足够挑选了,风行一家也是穷人,消费不起奢侈品,所以这样的市集也同样可以满足她的需求。集市一月只有一次,每次只有一天,对于几乎算独居的风行和米篮来说,这样的热闹是难得的,所以每逢赶集的日子,两人总是提前两天就出门,早早赶到牛圈子去,以免错过集市。
      “娘,不病的小勺带上没有?”
      “带上了。”
      自从那次在衣肆配合风行演了一出狠心娘抛弃幼子的戏后,米篮就把“娘”这个称呼延续下来,之前她和风行说话都是省略称呼的。
      “尿布带了几片?”
      “十片。”
      “药粉没忘带吧?”
      “没忘没忘,话这么多。”
      “怕你又忘了嘛。”米篮小小地露出一个不好意的笑。
      “我也就忘了一次吧?你就变成老太婆了。”风行抱怨道,“好啦,好啦,上马!”
      “娘,你的胡子忘记戴了。”
      “现在不用戴,等出去了再戴。”
      两个原本沉默寡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变得这样多话起来,成天叽叽喳喳的。
      野炊、露宿对这家人来说已经成为常态,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一只瓦罐往几块石头上一架,两人生火的生火捡柴的捡柴,从水囊中倒出半袋水,丢几块肉干,撒一把炒面,再挖几棵野菜,煮熟了就是一顿饭,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把一只小锅两付碗筷一收就可以继续前进了;到了晚上,只要找个背风的地方,把帐蓬一支,人马挤在一处,一个晚上也就过去了,其实所谓帐蓬,也就一张比蚊帐还小的羊皮被罢了,用三根一米长的木棍把头边撑起来,四周用石块压住,像个地窝子似的,可是一家人照样睡得香。
      黎明,急骤的马蹄声敲碎了一家人酣恬的梦,风行警惕地钻出帐篷,看到百米外有一伙人正纵马而来,她摸出胡子戴在脸上,然后藏身在石堆后,暗暗希望他们忽略掉这张不起眼的帐篷。
      转眼间这伙人已经到了近前,那顶灰色的、低低地卧在地面上、又隐在石堆后的羊皮被似乎真的被他们的视线忽略了,眼看就要过去了,不料随着一声令下,这些人竟勒马停了下来。
      “歇息一下。”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
      各人纷纷下马,有人就靠在石堆上。这石堆是经常路过这儿的人从远处带石头来垒起,给人和羊群避风的,不过半人高,数米长而已,根本挡不住近处的视线。好在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另一边的情况,他们大多坐在地上,也有人在活动僵硬的腿脚,一边休息一边说着话。
      “这一夜跑的。”
      “累是累点,总算还值。”
      “那些牧人一年到头都是走着放牧的,只有冬天不会走太远。现在天还不是很冷,这些人还不会停下来,那咱们也只好追着抢了。”
      “我听说这不远有个冬季牧场,过不多久那些人就该赶着牛羊回来了,咱们不如干一票大的,占个牧场下来,以后也赶着牛羊到处放牧算了。”
      “嗬,你以为那是个容易事呢?”
      “有什么?人手不够再招些个,占不了大的占个小的嘛。”
      “就你能。”
      没心听这些七嘴八舌,风行掂记着两个孩子,见靠在石堆上的人也坐下去了,就轻轻爬回帐蓬里去。刚准备掀开被角,不病的哭声忽然响声。风行钻进去抱起他,米篮急急解释道:“他被马蹄声惊醒了,我喂他吃了点东西,好好的不知他哭什么。”
      “没事,可能是尿了。”
      “那些人会不会杀了我们?”米篮不安地问。
      “不会的。他们只是过路的。”风行一边安慰米篮,一边快手快脚地抽出湿了的尿布,正准备给不病换身干衣服,账篷被骤然挑开。
      风行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初□□行讶异地出声。
      初九咧嘴一笑,伸手扯下风行的假胡子,胡子是一块带毛的猪皮剪成的,因匆忙间不及粘贴,被风行好像戴口罩一样挂在耳朵上,一眼就看出是假的。
      “真是巧,走到哪儿都会被我抓住,看来大寿说得对,我就是你的天敌。”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逃的了,任你处置就是。”风行一边说着,手下不停地替不病换衣服。
      “你的孩子?”初九问。
      “我哪有那么好本事一年生俩,捡的。”风行头也不抬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初九看着她这付落拓的样子很是不解。
      风行抱着不病站起,看着初九说:“不知道,我不记得了。你第一次抓到我时,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们的赵都尉非说我是秦国的密探,我心想密探就密探吧,总比一个啥也不是的人有价值,然后就被关起来了,秦国人把我放出来后,因我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信物,又被看管起来,后来逃出来,路上捡了俩孩子,打算好好过日子呢,又碰上你们。说吧,你想怎么样?”
      “给咱大哥做压寨夫人。”一个马贼笑嘻嘻地说。
      “小五!滚一边去。”初九先向那年轻的马贼斥了一声,才继续用猜度的目光看着风行,显是在评估她这番话的可信度,最终还是觉得过于传奇,决定不信。“如果真是这样,你的命未免太好了。”
      “我倒觉得自己倒霉极了。我什么事都没做,却被人抓了又抓,关了又关,好容易逃出来,又落到一个对我有成见的人手上,我这辈子大概和‘平安’无缘了。算了,死就死吧——你们应该不会对这两子下毒手吧?”
      “你把我初九当什么人?”初九愤然。
      “你想让我把你当什么人?”风行微讽道。
      初九还真是无话可接。
      “你真的不是秦人?”
      两人无怨无仇,他之所以抓她,不过是基于对立的身份,他以为自已是官兵,而她是贼,可现在他自己也成了贼了,名副其实的马贼,如果她不是秦人,自己可有任何理由仇视她吗?
      风行扫了他们这伙人一眼,“你们打仗打输了对吧?秦国人赢了,如果我是秦人,为什么不去分享胜利成果?反而要东躲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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