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蜘蛛侠]颠倒城市》郑容归

16、海伦她……

　　“你说邓肯身上的味道和我一样？”

　　彼得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确实是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说她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发生变化尚且可以当做是偶然事件，那么海伦·邓肯，这个曾经在彼得伤人后不久出现在现场的唯一目击者，为何也会出现这样的改变？

　　还有她这段时间混乱的思绪和癫狂的行为，会不会也与此有关？

　　乔溪想不明白，她对于吸血鬼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而彼得虽然自己就是吸血鬼，可惜这三年来他一直努力保持着自己是人类的认知，至少在主观意愿上，他从没有接纳自己现在的模样，也就因此没有了解过作为吸血鬼的自己究竟有何能力——除了那只蜘蛛赐予他的飞檐走壁的本事。

　　“你说，”乔溪思忖良久，眉头紧蹙，“会不会是有一类人的血确实不会引起吸血鬼捕食的欲望，只是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激发出这个特质，就好像……”

　　乔溪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只能想出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就好像犯罪心理学认为，连环杀手觉醒杀人的欲望，并且开始作案，需要一个触发点，也可以看做是一个契机。而我和邓肯的血都有这种特质，只是不知道哪个契机触发了我们血液味道的变化？”

　　彼得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下巴，对于乔溪充满想象力的猜测，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补充道：“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这确实是一种合理的猜测。不过也可能只是巧合，毕竟纽约这么大，八百多万人里出现两个特例也是正常。”

　　但这个说法无法说服乔溪：“可你之前说过，这三年里你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没有人身体里流着无法激发你捕食欲望的血液。如今两个特例一个是和你同住一屋的我，一个是目击过你……的目击者，”乔溪没有把“杀人”两字说出来，她知道那两个字太沉重了，会压得彼得喘不过气，“总之，我不认为这是巧合，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当然，只是一种猜测——也许你最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也许我和邓肯确实是‘被别人标记过的领地’，也许纽约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个、或者几个吸血鬼，只是它们隐藏在纽约的夜幕里，隐藏得太成功了。”

　　毕竟地眼曾经在云南省境内的397号区域发现过两只吸血鬼，那么如果纽约也有不止一只吸血鬼呢？

　　“可我也告诉过你，我确定我把那只变异蜘蛛拍死了，而且那些被我咬过的人，最后都……”彼得没有说完，不过乔溪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争论下来没有结果，乔溪和彼得心里都明白，在没有证据和线索的情况下，这样的猜测可以一直无止境的进行下去，但这无异于是浪费时间，因为他们都知道凭空猜想不会让他们得到想要的答案。

　　沉默片刻后，彼得戴好面罩，对乔溪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公寓。

　　乔溪快步走到窗口探出头去，看见深蓝色的夜色里有一抹红蓝极速掠过头顶。彼得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而乔溪痴痴地望着窗外闪烁的星星，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了客厅。

　　小奶锅里还剩一半快凉了的汤，乔溪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看，端起锅来把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玻璃箱里，一脸呆萌的小白鼠正眯着眼睛享用着碗里的鼠粮，角落里的一片装饰叶子轻轻一抖，两条细长的腿悄悄地探了出来……

　　*

　　“喂？Josie？昨天没有见到你，你还好么？”

　　一大早上，朗尼打来电话时，乔溪刚刚从沉沉的昏睡中转醒。睡前她喝了一袋感冒药，那是来美国之前，老妈死缠烂打说什么也要塞进她行李箱里的。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母亲大人做的事总是有道理的。捧着药碗时乔溪是这样想的。

　　“有些感冒，不过睡了一晚已经好多了。”乔溪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竟然错过了给小白鼠喂食的时间，急得她一抬肩膀夹住手机，跳下床就冲到了客厅。

　　客厅的玻璃箱旁放着一袋鼠粮，按样子是彼得提前分装好了一顿的分量，在她睡觉时放在玻璃箱旁的。

　　真是细心。乔溪一边暗自感叹，一边往彼得的房间瞧了一眼——房门紧闭，他应该在沉睡。乔溪将手机换了个边，拆开袋子的封条，把一小块鼠粮放进了玻璃箱里。

　　电话那头的朗尼并不知道乔溪在做什么，只是一听她说生病了，就立刻紧张了起来：“感冒？还是流感？需要去医院吗？这可不是好兆头，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流感流行的时候，我可不想你因为生病而对这次纽约之行留下不好的印象。说真的，我今天轮休，可以带你去医院看看。”

　　乔溪第一次见到朗尼时就已经见识过了他的热情，但在他如同她老妈一样的连环追问下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关怀。她把鼠粮撒完，关好玻璃箱后，这才腾出手来拿上手机，笑道：“不用麻烦了警-官先生，只是普通的感冒，而且我已经吃过药了。不知道你听过这句话没有，‘感冒吃药一星期，不吃药七天也会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还有精神开玩笑，看来我确实不用担心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昨天带了漫画簿去找你，可惜你那时不在。”

　　是了，昨天她报完警后的确想在现场等待朗尼到了再走，如果不是感冒了虚弱得厉害，她昨天就能拿到朗尼那些漫画簿了。

　　“我今天就有空，要不下午见？你还欠我一杯咖啡，记得吗？”

　　“哈哈，好，记得把你的地址发给我，下午我去接你。”

　　“遵命，警-察先生。”

　　*

　　朗尼是开着警-车到乔溪楼下的，坐到车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在想自己这辈子出行坐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警-车了，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美国，她竟然都有警-车接送的待遇——她上辈子一定是个警-笛吧，或者是警车车牌——总之不应该是几进宫的惯犯。

　　乔溪一边胡乱想着一边系上了安全带：“我们去哪……”

　　最后一个音还没发完，眼前已经递上了一杯咖啡，她一愣，只见朗尼笑了笑，把咖啡塞进了她手心里：“相信我，这是全纽约最好喝的咖啡。”

　　乔溪低头看了一眼，褐色的纸杯上没有任何品牌名称或Logo，看起来和7-11里买的一块钱一杯的咖啡没什么两样——如果说有，那就是这杯子更丑一些，也更大一些。

　　不得不说，这和乔溪想象里的高级咖啡厅还真是一模也不一样。

　　对于朗尼的话，她将信将疑，端着咖啡没有喝。朗尼见状瞅了她一眼，挑挑眉毛怂恿道：“尝一口，拜托了，就尝一口。”

　　乔溪皱了皱鼻子，打开盖子抿了一口。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她那整整两天没怎么通气的鼻子似乎也瞬间畅通无阻了。

　　乔溪赶紧又灌了几大口。

　　朗尼看着她表情的变化，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你从哪里买的这么好喝的咖啡？”

　　“一家没有名字的小店，”朗尼从车后座上取过四大本漫画簿来递给乔溪，自己也拿起一杯咖啡喝了起来，“夜班巡逻的时候我经常绕道去买上一杯，是24小时的。”

　　乔溪接过漫画簿放进自己的背包里，转头问朗尼道：“邓肯小姐怎么样了？你呢，没受伤吧？”

　　提到海伦·邓肯，朗尼脸上洋溢的笑容顿减，乔溪还是第一次见他拧眉的样子：“我没事，只是邓肯小姐的情况不太好，昨天我和同事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她控制住，医生说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恢复，或者说能不能恢复。我们已经联系了她在夏威夷的家人，通知他们来照顾她，但据我所知，她的父母和她关系不怎么好，所以她才一个人跑来纽约。如果不能说服她的父母做她的监护人，她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精神病院里过了。”

　　“这么严重？”乔溪不曾想到，也许海伦也从未想过，她只不过是去朋友家开了个派对而已。如果她一早知道那条小巷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几天前的她还会不会选择走进那条漆黑的巷子。

　　可惜从来没有人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就像来纽约之前她也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一个吸血鬼同-居一室。

　　“不过话说回来，”朗尼喝了口咖啡，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认识海伦·邓肯的？”

　　乔溪一愣——她早就知道朗尼会问到这个问题，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编出个像样的回答。

　　“这是个秘密，”乔溪面不改色的说着，捧起咖啡杯来，“每个人都有秘密，而我的秘密恰好比较多，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朗尼也没有打算和她较真，拿起咖啡杯来和她的碰了一下：“好吧，敬你的秘密。”

　　乔溪被他认真的语气逗得一乐，回手与他碰了一杯，一边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一边哝哝说道：“回头记得把咖啡店的地址发给我。”

　　*

　　朗尼始终没有发动汽车，和乔溪在公寓楼下喝完了咖啡，又东拉西扯闲聊了半天。他对于蜘蛛侠的狂热又一次刷新了乔溪的认知，这让她不禁去想，如果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大英雄就住在她的公寓里，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幸好乔溪对于蜘蛛侠也算“有些了解”，也乐得和朗尼多聊上一聊——他的热情总是很容易感染人，乔溪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

　　等告别了朗尼，天色已经快黑了，乔溪回到家打开房门，就看见彼得趴在玻璃箱前望穿秋水。

　　“别凑那么近，‘彼得’会害羞的。”乔溪调侃道。

　　“什么？”彼得没有听懂。

　　乔溪把彼得从玻璃箱前拖走，打开手机调出了监控视频：“呐，‘彼得’刚刚躲在叶子后面，只有没人、他又刚好饿了的时候才会出来。”

　　彼得看着屏幕，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去：“你管它……叫‘彼得’？”

　　“对啊，”乔溪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它是蜘蛛，你也是蜘蛛，所以，你是彼得，它当然也是‘彼得’了。”

　　彼得恨恨地把嘴巴抿成了一条缝，瞪圆了眼睛盯着乔溪，走回到玻璃箱前，打开盖子给小白鼠喂食，一边喂一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来，Josie，多吃一点。”

　　“嘿！为什么叫它Josie！”

　　“因为它和‘彼得’住在一起。猜猜谁和彼得住在一起？哦，Josie.”

　　乔溪眯缝起眼睛来看着彼得，半分钟后，转身回屋——

　　“幼稚。”

　　扳回一局！彼得心里雀跃不已，谁还管她幼不幼稚。

　　他心情愉悦的又趴回到玻璃箱前，伸进一只手指去抚弄起小白鼠柔软的脑袋，边摸边小声道：“Josie快来，到Daddy这里来。”

　　“喂！”

　　彼得一惊——啊哦，被她听到了。

　　“我发誓我不是有意占你便宜！大家在自己的宠物面前都是这样自称的。”

　　乔溪站在卧室门口双手环胸，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拖得老长：“是吗，Daddy……？”

　　完蛋了。

　　虽然从没见过乔溪生气是什么样子，但彼得在她咬牙切齿的发出那声“Daddy”之后就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至少今天是这样。

　　“I look around and

　　Sin city's cold and empty

　　No one's around to judge me

　　I can't see clearly when you're gone

　　……”

　　带有年代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乔溪又看了彼得几眼，这才去接电话。彼得见状赶忙松了口气，心想这通电话真是救了他的命。只是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就听见乔溪厉声惊道——

　　“你说什么？！”

　　他赶忙看回她的方向。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彼得并没有听清，他只看见乔溪脸色大变，黑色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电话是莱克西打来的，她说——

　　海伦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