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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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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眉目清俊,衣袂飘逸如风。他静静地矗立在天心阁门口,似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一会儿,便从天心阁里出来一位女郎。那女郎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素苏白色长锦衣,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陈言之走上前去,自然而然的接过那女郎手中的东西。两人低头耳语。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但见那女郎眉目含情,掩嘴而笑。
周月看了一会儿,正准备找个法子避开那道身影,却不想陈言之似是有感应般,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避无可避,隔着人来人往的长平街朝他施了一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陈言之眼中的神情却十分淡然,只微微朝她颔首后,便转身离去。
微雨朦胧,白衣公子撑着伞,小心翼翼地将女郎护在伞下。
那两道白色身影越走越远,在水花间模糊,最后隐没在了雨雾之中。
“言之,方才那位姑娘我瞧着似是同你相识?”清平公主坐在马车之中,饶有兴致的问。
细细绵绵的雨淅沥沥的落,顺着伞的弧度打下一朵优美的水花,握着伞柄的手修长如玉。
陈言之一袭白衣淡然的站立在雨中,冷冷清清回答道:“回殿下,不过是白水县的一位同乡而已。”
她歪这头似乎思索着什么,“唔,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同乡,倒像是....”终于,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词语,拍着手笑道:“倒像是在看情郎呢。”
“殿下,必是看错了。我与她不过点头之交。”
“哦,是吗?”
见她似是不信,陈言之便没有在作答。
她撑着头,似是想起什么,“我听闻你曾订过一门亲事,为何又退了?”
“言之以为,君子应先立业后成家。”
“言之这话倒是怪,古往今来有几人是先立业后成家的?便是高祖陛下当年也是先成家后立业,这才成就了我大周的霸业。”
“言之惭愧,不敢同高祖陛下相提并论。”
“我看那姑娘对你也有意,不如由我做主叫她们二人一同嫁给你如何?”
“言之一介白衣,身上无一官半职,何苦拖累了她们。”陈言之神情微动,他收了伞,朝着面前的车辇跪拜在地。
“言之,一心只想侍奉殿下。”他低着头,任雨淋湿全身。
雨越下越大,车辇两旁的侍女及护卫撑着伞,静静地站在一旁,唯有那道白色身影跪在雨中巍然不动。
清平摸着自己身上干燥的衣料,忽然想起他刚才护着她走在雨中的情景,以及那把微微倾斜的油纸伞...
她勾了勾唇笑道:“罢了,你不愿意便算了。”
她慵懒的躺回锦被之中,两旁的侍女立马上前将垂帘放下,随后车辇渐渐远去。
........
自从赵敬凯旋归来后,一跃成为了这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国公府的门槛这几日都要被前来拜访的人踩烂了。
赵敬接连忙个不停,先是天子留他在宫中住了好几日,畅谈边疆之事,后回了国公府又是各种应酬。
这日赵敬刚在文渊台见完王文逸,便听有人来报说周月受了风寒,又发了高烧。
他听得一愣,想起回上京那日的情景,便疾步往外走,不想刚走两三步就被萧子升拦住。
“阿敬,何公子还在前厅等你。”
“推了,就说我有事。”赵敬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如此传出去,怕是会落人口实。”萧子升一脸为难的跟在他身后。
“如今我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又打跑了蛮夷,他们这群贵公子才得以继续安稳地躺在上京城里醉生梦死,他们跪下来感谢我还来不及,如何就会落人口实?”
见萧子升还是一脸的不放心,赵敬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陛下如今这般器重我,便是落人口实又如何?”
萧子升听了他这话,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
赵敬也不管他,接过小厮手中的马鞭,翻身上了马。他身后的一众将士们,也纷纷翻身上马,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长平街。
周月那日回去后淋了些雨,她仗着这几年身体好,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因着之前答应过王寺互,要将那日被烧毁的一些藏书尽快给誊录登记在册,便一刻也不敢怠慢。
被烧毁的几处宫殿,除了清平公主的九华殿外,还有宫中的藏书阁。因着藏书众多,且有众多孤本绝迹,需细细核对,不得出一丝差错,因此周月便紧绷着一根弦,接连忙了好几日。
待到王寺互的人前来收走文册后,她终是松了一口气,不料眼前忽然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身子软软地跌在了锦被之中。
迷迷糊糊之中,似像是听见有人在唤她阿月,这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谁。
只是觉得身上像是着了火一般又热又烫,她想踢掉身上的被子,却被那人死死地摁住被角,她怎么动也挣脱不开。
周月有委屈,在梦里迷迷糊糊地骂人。
过了一会儿,那人似乎是喂她吃了什么东西,周月只觉得嘴里苦苦的,她紧咬着牙关,不肯在喝第二口。
那人便在她耳旁轻轻地哄道:“阿月乖,喝了药病就好了。”
周月不搭理他,他又继续哄她,也不知他哄了多久,她才终于松了口。
他将药重新端了过来,拿了勺子喂到她嘴边,这次她终于没有再吐出来,只是皱着眉将那热热苦苦的汤药给咽了下去。
她不过喝了一口,那人竟兴高采烈地说:“大夫,她肯喝药了!”
一旁的老大夫和众人都笑出声来。周月在梦中也想笑,她觉得这个人真是傻。
喝完药,她又迷迷糊糊地的睡了过去,赵敬细细问了大夫,知道她无大碍后这才放下心来。
晚间,周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盯着床顶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为因受风寒晕过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有些渴,正准备唤丫鬟,便看见赵敬正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
他一只手着撑头,另外一只手拿着厚厚的一沓信纸,正认认真真地看着。桌子旁还摆放着一只雕刻精美的的小木盒。
周月认出了那个她放信的小木盒,瞬间回过神来,她爬起来靠在床上气愤道;“赵敬,谁让你偷看我的信?”
“咦,你醒了呀!”赵敬见她醒了,将信收好放回木盒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只是有些微热,不像之前般滚烫。
“把盒子还给我。”周月想伸手去抢他怀中的盒子。偏偏这个人坏的很,他伸长手将盒子举起来,周月怎么够也够不到。
“我自己写的信也不能看?”赵敬有些小小的得意,他没想到周月会将他写的信保存得这样好。
周月恼羞成怒,转过头不肯再搭理他。
赵敬颇有些乐在其中,两人在床边闹了好一会儿。
昏睡了一天,周月腹中早已经‘咕咕’作响,赵敬早已料到,便叫人将早已备好的膳食抬了进来,膳食极为清淡,都是有利于病中之人吃的。
两人吃完了膳食,赵敬将怀中的盒子还给了她,两人这才别别扭捏和好。
此时外面传来吕六在外敲门声,“小世子。”
“何事?”
“宫里的大人,来传陛下的旨意了。”
赵敬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笑道:“唔,这是好事,爷这就来。”
“等等,我同你一道出去接旨”周月起身去小隔间里换了一身衣裳。
“阿月,你待在房中好生休息,陛下不会怪罪的。”赵敬止住脚步,站在门外劝道。外边风大,周月刚大病一场,他实在有些放心不。
“既是宫里来的人,该有的礼数怎么能少?”周月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从隔间里缓步走出来。
“一个小小的宦官,怕他作甚?”赵敬拿了件披风,替她系上。
周月抹了些口脂,闻得此话摇头叹道:“虽是宦官,但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还是谨慎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