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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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不要——！！”
少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在空中。
疯狗狂哮，恶臭的兽嘴撕咬着少女雪白的肌肤，将脆弱的皮肉扯下、吞净，遍地狰狞的鲜血和碎肉。
“砰砰砰！！！”
少女拼尽全力捶打纹丝不动的铁门，十指在门上抠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指甲尽数崩裂，如阿鼻地狱中绝望挣扎的人类，被数条疯狗噬咬的场景无比血腥残忍。
门外的男人在她的惨叫中大笑，就着她的求饶尽情饮酒，杯中的液体红得像少女的鲜血。
她在野兽的血盆大口中凄嚎：“绯——！！！”
绯世猛地从噩梦中睁眼。
他全身狠狠抽搐了一下，弹起上半身扒住床头狠狠干呕出声，整个人像是在水里过了一遍一样大汗淋漓，碧眸病态的收缩到极致，瞳孔剧烈而动荡地颤抖。
黑暗中回荡着他如溺水之人一般急促紊乱的喘息，他毫无焦距的眼睛仓惶瞪大，整个人都在不断的发抖。
是梦。
绯世在恍惚中不太清醒的想着，抬手撩起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冰冷的掌心贴住汗津津的额头。
过于紧张亢进的情绪仍然刺激着他的胃，让他的舌根阵阵发苦，身体沉重的像灌了铅。
梦中的情形仿佛还历历在目，一闭上眼就能出现金发少女鲜血淋漓的脸。绯世揪紧了头发，把自己蜷缩起来靠在床头，在已经回暖的春夜只感觉到彻骨的冷。
仿佛置身于冰窖中一般，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冷。
那是梦。
——又不是梦。
樱发男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无声垂头，将脖子上的吊坠攥到手里，感觉到了令他头晕目眩的恨意。
*
“……”
“……喂。”
长久的注视之后，利威尔终于开口了。
坐在他对面的绯世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盯着自己的饭碗，苍白的脸上黑眼圈几乎挂了半边。
被无视的利威尔蹙起眉，不爽的敲了敲桌子，加重了语气：“喂！快点给我吃饭！你在我对面摆着那张死人脸给谁看？”
被骂的绯世终于回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安静的垂下眸子，将一口没动的汤推到了他面前：“我没胃口，你吃吧。”
利威尔一愣。
不只是他，坐在同一张大桌子上一直暗暗关注着这边的其他几个孩子也眨眨眼，有些不安的互相看了看。
绯世对他们担忧的目光恍若未觉，坐在原地呆了几秒才恍然回神，起身欲走：“那我就不碍你的眼了。”
利威尔倏然收紧了手，在医馆里被养出了些血色的薄唇微微抿起，脸色难看的沉默了几息才偏开头，冷哼着一把拽过他的碗：“爱吃不吃！”
一向最看不惯他的德里怪笑了一声，被米福尔狠狠拐了一下，悻悻的假咳一声，指了指桌子中间的盘子里只剩一个的煎蛋：“艾德，今天蕾欧娜老师专门给咱们煎了蛋，这个你起码吃了吧？”
绯世像是没听到一样，游魂一样飘去了隔壁书房。
“咦？今天这是怎么了？”德里不明所以的嘟囔着，又看向对面最小的女孩：“梅，要不这个就给你吧！”
“……诶？”一直用担忧却胆怯的目光望着绯世，在他的身影消失后失落垂眸的小女孩梅吃惊的应了一声，随后连忙摆手，声音十分文弱，“不，这怎么行——”
碗碟碰撞的声音蓦地响起，打断了梅的话。
利威尔默不作声的起身把盘子拽过来，又从装食物的筐里拿了两个坚果面包把蛋夹在中间，最后把绯世的碗端起来，狠狠瞪了德里一眼。
德里少年反应激烈：“你瞪我干什么？哎不是，你不会想自己吃吧？我说你这小子——”
“德里！”米福尔忍无可忍的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你能不能闭上嘴消停一点？！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疼——干什么啊你这暴力女！”德里捂着脑袋不满叫嚣，抬起头就看见利威尔有些踉跄的出了门，一下子有些傻眼：“哎，那小子干什么去？”
“……德里哥是笨蛋。”双胞胎之一的克洛翻了个白眼。
“笨到让人难以置信。”巴内也无语的吐槽。
“什么？！你们怎么这么说大哥我！”德里瞬间炸毛。
梅瑟缩的在一边劝架：“德……德里哥哥，大家不要吵架啊……”
“唉……”米福尔看着这一屋子的凌乱，头大的叹了口气，几口把自己碗里的浓汤喝完，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不能跟白痴浪费时间了，我还要去帮老师配药。”
“米福尔你说谁是白痴！”
“谁问我就说的谁！”少女颇具气势的一叉腰，“在这个屋里傻到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除了艾德就只有你了！”
“哈啊——？！”德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绯世翻书的动作一顿，困惑的歪头看了眼隔壁。
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出答案，书房的门恰就被敲响，随后没等他应声门就开了，利威尔黑着脸走进来，不容置疑的把面包往他手里蛮横一塞，又把碗重重一放，转身就走。
绯世：“……？”
不是说不想看见他这张死人脸？
他愈发困惑的看着黑发男孩的背影，想了想，迷茫出声：“谢谢？”
利威尔的脚步趔趄了一下。
绯世最后瞥了他一眼，又平淡的收回了视线：“你腿伤还没好全，走路多注意。”
利威尔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十分古怪。
“你是白痴吧？”他毫不留情的说。
绯世：“？我不是。”
利威尔：“……”
所以这个家伙是真的耿直到听不明白反话，也听不出别人话里隐藏的意思。
他这人在感知别人细腻的情绪变化这件事上相当苦手，几乎可以称得上迟钝了。
这到底是因为他天生就情商低，还是说……只是拒绝去深究？
利威尔倚着墙望着绯世那张好看的脸，细长的眉蹙了蹙。
“昨天半夜，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洗脸。”他突然装作不经意的说着，直直的盯着绯世的表情。
绯世默默的把面包吞下去，喝了口浓汤，冷漠到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是么。”
“那就是你吧？大半夜不睡觉瞎折腾什么？”利威尔不耐烦跟他兜圈子，简单粗暴的直接开门见山。
绯世一言不发的咽下自己的早餐，把面前的书翻了一页。
他在利威尔的耐心告罄之前平静的说：“我只是睡眠很浅，所以晚上很容易惊醒。”
利威尔怀疑的盯着他：“就这样？”
绯世语气不变：“就这样。”
利威尔不说话了。
黑发男孩脸生的小，显得立体出色的五官无端有了种秀丽感，但他天生眉毛细长、弧度水平，看起来总像在皱眉，又是死鱼眼，所以总给人一种他满脸凶相的感觉。
当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别人看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但绯世可不会因为长相就害怕谁。
所有人类在他这个未来医生眼里都是一个样，顶多能分成三个大类：
一：绝美，格温妮丝·尤迪特。
二：极丑，以罗夫特、卡尔为首的待杀者。
三：其他。
“……”
书房里暂时陷入了寂静。
利威尔瞥了眼又沉浸在书本中的绯世，罕见的感觉心情有些烦闷。
对于他这种别扭的人而言，主动交换名字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示好，代表着愿意将对方纳入“自己的地盘”、初步对其交付信任的信号。
毕竟，绯世算是解救过他的性命，又将他带到了地上、让他看到了阳光的人。
他与利威尔年龄相仿，出身也相同，在救治他的过程中更是尽心尽力，展露出了对年幼的利威尔来说弥足珍贵的、纯净无暇的善意和关怀。
况且，就算没有这些原因，一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两个男孩之间衍生出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利威尔现在就处于这个试探着释放出自己的交友信号的时期。
下意识的关注和能够被外人看出来的关心，就是他开始在意绯世的最好证明。
然而绯世呢？
他背负着却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和残酷的觉悟，每天拼死的逼自己训练和学习，追求着对底层人民来说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和地位，深深厌恶着自己的无力，被仇恨和梦魇日夜折磨。
他将利威尔释放出的信号完全忽略了。
在他眼里，稚嫩还受着伤的利威尔，医馆的其他孩子，蕾欧娜……全都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天真却又美好的存在。
是值得保护，却永远不会与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的、疏远又无需靠近的存在。
现在的绯世想的是什么呢？
樱发男孩将一页又一页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瞬间刻进脑子里，灵敏的耳朵却同时聆听着风声，从嘈杂的声音海洋中精准的分离出了王都米特拉斯地下的妓.院的情报，将那个尖利虚伪的声音收入耳中。
那是把他像家畜一样养了六年的卡拉夫人的声音。
今天晚上是她购入“新货”的时间。绯世早早便听清了，卡拉她会在格温妮丝到来的那天晚上一样，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独自打开人迹罕至的后院大门，到那时，就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绯世垂眸回忆着自己看了六年的后街的地形，心情诡异的平静无比，没有丝毫施行复仇的第一步的紧张激动感。
他只是感到奇怪。
真的很奇怪。明明他离开妓.院的时间还不足短短一年，但曾经那样漫长的、暗无天日的生活却好像已经离他远去了，现在回想起来，他竟然只能忆起格温妮丝到来之后与她相处的细节。
……格温妮丝。
绯世倏然闭上了眼睛，在熟悉的、痛苦到连大脑都在晕眩的感觉中面无表情的平复了一下呼吸。
怀里的黑金竹短刀沉甸甸的散发出寒气，让他动荡的心情重新变得冷静。
绯世重新睁开眼，合上书本站了起来。
“跟蕾欧娜说一声，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樱发男孩冷淡的说着，越过利威尔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利威尔看不出情绪的盯视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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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