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公务员》追鹿

4、第 4 章

　　陆清凡睁开眼，面前依旧是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霍九人模人样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把玩着他的手机。

　　“我没死？”

　　“你当然没死，”霍九把手机丢进他怀里，“我说过，这只是一个测试。”

　　陆清凡霍地站起身，又揪住他的衣领：“没人放火？”

　　“没有人。”

　　他不信，从办公桌后匆匆走了出去，打开诊室的大门。

　　走廊里悄无声息，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陆清凡折回霍九面前，连珠炮似的问道，“我同事呢？病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霍九轻咳一声：“别激动，陆医生。”

　　“我和你们老板打了招呼给你的同事们放了假，方便进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谈话。”

　　游慈从诊室外探出头：“不包括我。”

　　陆清凡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他艰难道：“那刚刚的火......”

　　那么真实的火，红彤彤地映亮了半个医院，浓烟滚滚袭来，还有那面差点把自己砸死的承重墙。

　　霍九垂下眼，唇边勾起一个笑：“这是我司的保密内容，如果陆医生你想知道，就必须在我司入职。”

　　“我他妈。”

　　死里逃生的后怕劲过去，陆清凡又开始因为这个神经病头疼：“你就不能放弃吗？世界上两条腿的医生多了去了你找别人啊！”

　　“如果陆医生不同意的话，”霍九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那就要开始Plan C了。”

　　我可去你妈的Plan C。

　　见识过他丧心病狂的Plan B后，陆清凡根本不想知道Plan C是什么。

　　陆清凡怕霍九再给他折腾出个地震海啸套餐，连忙举手投降：“行，我答应你行不行？”

　　霍九似乎十分满意，笑得特别开心，伸手勾住陆清凡的肩膀带着他往门外走：“早这样不就好了嘛，陆医生。”

　　“你别碰我，”陆清凡伸手想把他推开，却发现这人力气大得惊人，“靠，手松松我要被你勒死了。”

　　游慈这个便宜同事站在楼梯口对他行注目礼，十分愉快地和他挥了挥手：“缘见啊小陆同志。”

　　就当前天晚上那顿自助喂狗吃了吧。

　　陆清凡面无表情，没空纠结游慈到底是为什么和霍九一副很熟的样子，刚刚痛失的理智逐渐回笼。

　　所谓的火一直控制在他办公室后十多米的地方。

　　所谓的“病人们”和“同事们”都只在原地打转加哭爹喊娘，明明有些都是医院的老员工了，却根本没人往逃生通道走一步。

　　似乎他们一直都在原地等着陆清凡去救。

　　这么一想还真是槽多无口。

　　“喂。”

　　陆清凡忽然开口：“其实仔细一想，刚刚那场火灾破绽挺多的。”

　　“唔，这样吗？”霍九露出了虚心求教的表情，“怎么说？”

　　“就是......”

　　陆清凡说了两个字后停下，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神经病讲逻辑。”

　　两人已经走到了医院楼下，面前静静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汽车。

　　陆清凡蹙眉：“你要带我去哪？”

　　“不要问，这也是保密内容之一。”

　　霍九手上加大了力气，压着陆清凡的肩把他往车里推。

　　自己不会是碰上□□要杀人灭口吧？

　　一般来说车里都坐着四个狰狞的大汉往他头上套黑/丝/袜或者黑布口袋......

　　陆清凡刚想再挣扎挣扎，就被人毫不留情地大头朝下怼进了车里。

　　然后他吓了一跳。

　　没有大汉，也没有黑布口袋。

　　这车里的样子居然与印象中“普普通通大众车”的样子南辕北辙。

　　车厢宽敞明亮，两排真皮沙发似的软椅相对着分靠两侧，中间有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旁边立着个白瓷的花瓶，里面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我们的技术人员自从去总部述职坐了一次林肯车后就一直很馋那个设计，”霍九跟在他身后上车，示意司机可以走了，“然后我们所有出外勤的车内就全被他改造成这个样子了。”

　　大众车统共就那么点地方，这位技术人员是在某个神秘空间里掏了个洞出来吗？

　　陆清凡干脆闭上嘴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物慢慢向后退去。

　　霍九从茶几下方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他：“这是我司的劳动合同，请陆医生过目。”

　　陆清凡草草扫了一眼，皱眉：“真没有五险一金？”

　　“真没有。”

　　“......这个遗体处理协议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就是，”霍九笑了下，“如果陆医生在工作中不幸殉职，我司会自费将陆医生的遗体运回故乡。”

　　您听听这是人话吗？

　　陆清凡把合同往他面前一拍：“我是绝对不可能签的！”

　　霍九一脸的无所谓：“你不可能不签。”

　　“你真以为我不敢报警是不是？”陆清凡说着就在口袋里摸手机，“你等着，我......”

　　他手机又双叒没了。

　　“冷静一下，”霍九把他的手机摆在桌上，“陆医生，其实我们是同类。”

　　“我不是神经病谢谢。”

　　霍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指的是，你也有异能。”

　　陆清凡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怔愣了几秒，忽地嗤笑一声：“这又是什么新的整蛊方式？”

　　“你不是好奇我刚刚如何在医院变出火灾的吗？”

　　霍九说完，打了个响指，手背上之前陆清凡见过的那棵树的纹路一闪而过，下一刻，他周身便冷了下来。

　　物理意义上的冷，刚呼出口的气儿变成了一捧白烟。

　　陆清凡猛地直起身，向窗外看去，却发现这辆车不知何时居然行驶在冰原之上！

　　北极熊路过车窗，张着嘴向他咆哮了一声，震得人耳膜发涨。

　　霍九再拍手，外面的冰原又变回了车水马龙的商业街，刚刚那股如堕冰窖的气息消失殆尽。

　　这他妈的。

　　陆清凡垂死挣扎：“你不要驴我，我大学第一批入/党的，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霍九无奈地耸耸肩：“事实确实如此，这就是我的异能。”

　　他将那份合同往陆清凡面前推了推：“我们的技术人员猜测，你的异能应该是分析。”

　　“别扯了，”陆清凡面无表情地麻痹自己，“我怎么可能有超能力。”

　　“你从小到大规避过很多风险，包括从天而降的花盆，回家路上的抢劫犯，以及——”

　　“你十分擅长的数学平面和立体几何拿过全国奥赛奖，还有一直满绩的医科专业成绩。”

　　“这两个恰巧又是最需要‘分析’的领域。”

　　陆清凡冷笑：“那是因为我运气比一般人好，所以才没被花盆砸死没被抢劫犯捅死。我努力学习所以拿了奥赛奖和满绩，然后呢？”

　　霍九摇头：“一个人或许会好运一时，但绝不会好运二十五年。”

　　他按了按手腕上的腕表。表盘“滴”地响了一声，一张幽蓝色的显示屏投影在陆清凡面前。

　　那张显示屏上写着他的详细资料，从出生日期到每天做了什么，详尽到年月日每分每秒。

　　陆清凡忽然脊背发寒：“你们监视我？”

　　“二十五年前，一枚陨石降落到了你所生活的小镇，”霍九说，“陨石上带有辐射能量，让一些人的基因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了。”

　　“因为每一个获得异能的人身上都会有神似北欧神话中‘世界树’的烙印，所以这种陨石被我们称作‘Eitr’，意为滋润世界树成长的有毒之河。”

　　他说的每个字陆清凡都认得，但合在一起却十分令人费解。

　　“你说我被陨石辐射了基因突变，然后有了超能力？”

　　漫威都不敢这么编。

　　偏偏霍九还点头赞同了：“是这样的没错。而在此之前也有不少同类型的陨石降落于不同的地方，我司的职责便是将这些确认遭受辐射的人记录在案，并时刻关注他们的动向，一旦发现有异常——”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不知为何染上一丝阴冷：“上报组织，格杀勿论。”

　　陆清凡忽然打了个寒颤。

　　“那你们也在暗中监视我，”他艰难地开口，“监视我二十年，然后发现了我有你们需要的能力，如果我没有，那下一个死的是不是我？”

　　“当然不是。”

　　霍九把陆清凡那杯咖啡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喝一口压压惊：“你没对社会造成任何威胁，在档案里的标注是绿色。而我司现在将要面临着某个不能说困境，正好需要你的能力。”

　　他十分真诚地对陆清凡伸出手：“你看，陆医生，我没骗你，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陆清凡没去握他的手，面色凝重：“我还是得考虑一下。”

　　他活了二十五年，一直勤勤恳恳地学习生活考试面试工作，面临着贷款买房买车的窘境，可每月却依旧是铁杆的月光族，能省下来2000块钱都算烧高香。

　　除开比别人幸运一点，他根本就和芸芸众生中的每一个没有任何区别。

　　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你幸运其实是因为你有超能力，组织需要你，然后派了辆外表低调里面拉风的豪车来接他去组织报到.....

　　跟他妈拍电影一样。

　　大众车拐进了一条小巷，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陆清凡长出一口气，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窗框上：“最后一个问题。”

　　霍九微微欠身。

　　“为什么选择我？”陆清凡说，“不只是我有所谓‘分析’这个能力吧？照你所说的千千万万个倒霉蛋被那个陨石辐射了一下，不可能就我一个有了你所说的那个‘分析’的异能，为什么是我？”

　　霍九的表情中多了几分苦恼：“这个问题你恐怕得问我司二把手。”

　　“可我还是不相信，”陆清凡说，“不光是我，换另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会信。”

　　车在那栋破败的小楼前停下，他替陆清凡打开车门：“陆医生，欢迎来到非常规事故决策及处理事务司。”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霍九，工号A0006，代号魔术师，组织现任人力资源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