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公务员》追鹿

2、第 2 章

　　中午十一点，D城知名私人牙科整形医院。

　　陆清凡处理完一个病人，刚要挂个休诊的牌子去吃饭，就见同事游慈在门口探了个头出来。

　　“老陆，你那狂热粉丝又来了，”游慈手里拿着卷饼，一边啃一边说，“在门口挂好号等了一早上，谁劝也不走，就说要挂你的号。”

　　陆清凡闻言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这个神经病怎么这么执着啊！”

　　他话音刚落，诊室的门便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陆医生中午好，”那人彬彬有礼道，“方便我进来吗？”

　　不方便。

　　滚。

　　游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杀意，传完话便脚底抹油开溜，顺便对那个病人点头问好。

　　陆清凡撩起眼皮，懒洋洋道：“你今天又有什么事问我啊？”

　　其实陆医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也架不住被莫名其妙地连续骚扰三天。

　　这个怪人挂号本上写着他叫霍九，今年24岁。

　　他来的第一天便往陆清凡对面的椅子上一坐，开门见山道：“陆医生，其实我没病。”

　　陆清凡戴手套的动作一顿，面色怪异地看向他：“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是想请教陆医生一个问题，”霍九面色诚恳，完全不带半分戏弄的意思，“请问陆医生，我一会儿中午的时候是吃披萨好，还是吃凉皮儿好？”

　　这他妈的。

　　陆清凡没明白：“你说什么？”

　　霍九好声好气地又重复了一遍：“陆医生，我想问你我中午吃凉皮儿好还是披萨好。”

　　陆清凡打量了他一下，随口道：“披萨。”

　　“为什么？”

　　“因为楼下那家卖凉皮儿的食品安全质量不过关你要是去吃大概率会坏肚子......等等，”陆清凡拧着一双眉，“你来挂号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霍九面色愉快地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几张钞票，轻轻压在陆清凡桌上的招财猫脚底下：“谢谢陆医生指点，祝您有一个愉快的下午。”

　　然后他哼着歌儿从门口离开了。

　　陆清凡连忙和楼下挂号台的小姑娘打听，得知这位霍九先生挂了最贵的专家号，非要现金付款拒绝扫二维码，把五十说成一百，附赠给她们三人一人订了一捧火红火红的玫瑰花。

　　人类的本质就是爱凑热闹和唯恐天下不乱，游慈说反正这神经病也不是来医闹的，看看他以后还来不来送钱再说。

　　于是第二天还是上午十一点，霍九准时来到陆清凡的诊室。

　　“陆医生中午好，承蒙您的关照我昨天没坏肚子，今天我想问的是——”

　　他双手撑在陆清凡的办公桌上，无框眼镜后的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

　　陆清凡被问得莫名其妙。

　　“你这个......”

　　他斟酌半晌，诚恳道：“你是不是去错医院了？我觉得隔壁那个心理诊所更——”

　　“没错哦。”

　　霍九轻叩桌子，对他微微摇头：“我就是来找陆医生问问题的，不找别人。”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我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江户川柯南。”

　　陆清凡罕见地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将手上的病历本摔得“啪啪”响。

　　霍九似乎有些苦恼。

　　他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摞钞票。

　　比昨天的多了一倍。

　　他轻轻将钞票放在桌子上：“你说了，这些就都是你的。”

　　陆清凡目测那一摞钱超过了五位数。

　　他也就是一个朝九晚九天天996加班到死的小牙医，估计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和霍九放在桌上的钱差不多。

　　陆清凡动摇了。

　　最后霍九满意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离开，陆清凡拿着那摞纸钞觉得烫手，于是请游慈吃了一顿自助餐。

　　游慈热火朝天地切着牛排，一抬头看见陆清凡垮着张苦大仇深的脸：“怎么了您？”

　　“我有点想不明白，”陆清凡毫无胃口，“你说一个人花钱来挂号，不拔牙不洗牙不矫正也不美白抛光，倒贴给我钱问我问题还特开心，他图什么啊？”

　　游慈眨眨眼：“你在说你那个病人？”

　　陆清凡神色凝重：“我怀疑他其实是个神经病，但是走错医院了。”

　　“古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游慈说，“你可小心点。”

　　“我大学刚毕业来工作，连医院的路都认不齐，挣的钱不够在市内买块房子的地砖，”陆清凡戳着盘子里的一朵菜花，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和菜花一模一样，“他图我什么？”

　　游慈吃完牛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图你的人。”

　　他最好别是。

　　思及此处，陆清凡抬头看向规规矩矩又站在自己面前的霍九，多了几分警惕：“霍先生，今天是什么问题？”

　　如果单看长相，霍九应该属于长得好看那一个类型的。

　　毕竟人家来犯病也穿黑西装三件套，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两条金链子从耳侧垂下，整个人头发梢都写着“精致”。

　　陆清凡暗叹一声，可惜是个神经病。

　　霍九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照例把一摞比前一天更厚的钞票放在桌上，微微欠身行礼：“陆先生，今天我的问题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清凡隐约间看见霍九搭在肩上的手背倏地闪过一道光，擦亮了一棵树的形状。

　　等他再仔细看过去，那亮光又消失了。

　　“今天我的问题是，陆医生你愿意跳槽来我们公司上班吗？”

　　什么？

　　陆清凡预估到了他的问题绝对不会正常，但也确实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

　　“如果你来我们公司上班，这五万就归你了。”

　　“不是，不是钱的事，”陆清凡觉得他疯了，“你问了我三天问题，从你中午吃什么到干什么再到我同事干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我去你们公司上班？”

　　霍九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对啊个屁，”陆清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耍我玩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啊？”

　　霍九似乎料到了他的愤怒，双手微微下压：“冷静，冷静啊陆医生，我没有要耍你的意思，但是——”

　　陆清凡冷笑：“你没耍我？每天卡着点来挂我的号，问了问题扔下钱就走，这叫没耍我？”

　　霍九轻叹一声：“陆医生，其实这都是我司对您的测试，我是本公司唯一HR。”

　　陆清凡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不可思议，连神经病都能当HR。

　　他捞起旁边的手机解锁，点开拨号界面：“你等着我给你送回精神病院里。”

　　霍九歪了歪头，伸手打了个响指。

　　陆清凡手里忽地一空。

　　他瞪大眼睛低头，却见刚才还躺在手心里的手机不翼而飞了。

　　“陆医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谈话，我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扰。”

　　霍九将那摞纸钞向陆清凡推了推：“还请您一定考虑一下，我们公司真的很不错的。”

　　陆清凡还沉浸在手机不翼而飞的震撼中：“你把我手机变没了，你他妈让我怎么考虑？”

　　霍九“唔”了一声，又打了个响指，手机再次出现在陆清凡的桌子上。

　　“行，”陆清凡觉得要顺着神经病的意思聊，这样才能把神经病制服，“那你说说你们公司，有五险一金吗？有社保吗？”

　　霍九脸上露出一丝歉然：“抱歉，没有。”

　　“没有你靠什么招人？”

　　“我们公司杜绝加班，没有996没有007，每个季度开一次例会，平日绝对不会让工作占据员工的休息时间。”

　　霍九介绍完，感叹道：“现在像我们这种双休制工作的公司真的不多了。”

　　像你们这种放出一个神经病当HR的公司也不多了。

　　“那你为什么想让我去工作？”

　　“这个等陆医生入职的时候我会为你细说，”霍九抬手看了眼腕表，“那么闲聊时间结束，陆医生你点个头，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陆清凡冷笑：“我放着和专业对口的工作不做，非得跳槽到你们那个三无皮包公司？”

　　霍九挑眉：“那陆医生是要拒绝我吗？”

　　“不然呢？”

　　“真是可惜，”霍九微叹，“我本来以为今天的谈话会很快乐，不需要用到plan B的。”

　　Plan B？

　　陆清凡刚要再说什么，忽地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那不是平时中午的饭香，而是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味道。

　　之前不算吵闹的走廊里忽然响起尖叫声，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陆清凡心头一跳，连忙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刚打开诊室的门便被浓烟呛了个满怀。

　　他听清了那些人在喊什么——“着火了！”

　　陆清凡弯下腰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抬头嘶哑着嗓子吼道：“这他妈你放的火？”

　　霍九面色轻松地点点头：“这是我的Plan B。”

　　“你他妈的神经病啊？”陆清凡在诊室里团团地转着圈，双手抖得拿不起任何东西，“你妈的，我拒绝你就要烧死一个医院的人吗？”

　　“是的。”

　　陆清凡蓦地抬头，正好撞上霍九毫无感情的双眼。

　　那一瞬间，他就像一个游离世间之外掌控人类生死的神。

　　“在火势不可控之前，您有五分钟时间引导病人和您的同事们逃出火场。”

　　“我两周前刚入职他妈路都认不清！”

　　浓烟顺着门缝渗了进来，像一把悬在他脑袋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霍九不为所动地靠在窗边，冷冷地看着他。

　　走廊里的哭嚎声越来越大，伴着浓烟与影影绰绰的烈火，如同人间炼狱。

　　“要快啊，陆医生，”霍九说，“现在还剩四分三十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姓名：郁时均
代号：死神（海拉）
年龄：23
身份：非常规事故决策及处理事务司执行处长
异能：撕裂（Lv.6）
——————
这个有关部门的代号都取自塔罗牌昂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