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冷冷寂行 ...
-
少女眼神森冷，身着长裙，穿着黑色的皮鞋，苍白的面容显得阴翳。
马车正在道路上高速行驶着，车上阴森无声。
众人脸上，有的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不断喝着水；有的则是抱着头，不断发抖，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小苓……”我叫了叫她。
坐在我旁边的少女注视着那手腕上奇怪的圆盘，听到了我的声音后，然后缓缓看向了我。
我自小便独自长大，在路边收留了眼前的少女，于是一直住在一起。
现如今。
这个世界发生了灾难，奇怪的怪物在世界肆虐横行，会咬人并且把人类同化成怪物。
我们这个城镇已经快要和周围失去了联系，周围已经全部都是这样的怪物，所以我能正要去远方，寻找有人类的地方。
但是……有些事情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忍住颤抖，尽量压低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会发生这一切的。”
我和她一起可以说是很久之前就一起玩的，她很少说话，但是很可靠，总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说了几遍了，我猜的，你不信我吗？”
她似乎有点不耐烦，我竟然能从她波澜不惊的语气中第一次听出情绪。
我又想起了早上的情况。
我和小苓早上一同去买东西，路上便有人呼叫，叫着有怪物，小苓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拉着我跑着，然后上了这马车。
一切都像是有预兆一样，小苓在之前就告诉我关于这些一些事情。
我确实有点烦人了。
“好吧。”
小苓小脸贴近了我。
她用手轻轻抚去我脸上的黑灰。
马车并不平稳，目的地也并不明确。
我从狭小的窗外看到了一丝剥离感。
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开始充斥着孤独和绝望，变得猩红起来。
“该走了。”小苓在我耳朵上唤着。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和小苓站起来，我环顾四周，周围的人也在打量我们，我握住了小苓的手。
似乎只有我们两人中途下车了。
小苓背着包，走在前方，点亮了一处草垛。
“这里怪物很少，而且它们怕火，我们今晚在这里住一晚吧。”她淡淡的说着。
“我们为什么要提前下车呢？和众人在一起不会更安全吗？”我问着她。
“不……那些人活不了多久的，因为车上有人瞒着自己被感染登上了马车，将要变成怪物。”
我开始发现看不透眼前的少女，她好似经历过这一切，我没有忘记，她的来历确实不明。
“你不会……转世了吧。”经历了上一世，又重生在这一世。
“转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小苓浅笑着，似乎为我的发言而发笑。
随后便没有发声，她的脸上倒映着火光。
黑暗涌过小苓，风也从她身边流过。
但没有什么可以留驻。
我靠着树木，闭上眼陷入短暂的黑暗。
巨大的笼子，里面装了一只很小的金翅雀，让它便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往那边去就能到了最南方。”
主人看见我们问完路，便躺在了椅子上，哼着不着调的歌，看着心爱的鸟在飞舞。
等待着死亡。
“我就不送你们了。”
我僵硬的和她告别。
小苓咳嗽了几声。
我看她，好像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但在这种混乱的世界里，哪还有什么医生找呢。
我和她跨过门槛，“没事吧。”
她，不知道感染了什么病。
“没事，你知道吗？我本来就只能活几年了，在你家里度过的这几年，可能是我生命最后一段了。”
“怎么可能……”
我搀扶着她，她的心脏在跳动着，也没有外伤，为什么她的身体突然就这样虚弱起来。
我咬咬牙。
医生最终还是找到了。
就在一处破旧的楼房，转过拐角的铁栅栏，上了楼梯，她正在点着灯看书。
“我……不好说。”医生为难的说着。
“她的身体构造和我们都不一样。”
“你知道吗？”
医生说着。
“她的血液和我们的不一样。”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抽出的血是红的。
不同于我们碧蓝色的血，鲜红的血犹如危险的蔷薇，深沉又腐艳。
我痛恨起这一抹红色，也许这就是她夺走小苓生命力的罪魁祸首。
“我们走吧。”她还是走下了床，如青苹果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含着悲伤。
最南方。
一片海洋在黑暗中摆在我们面前。
广袤又恐怖。
我和她沿着海边走着。
似乎如此大的天地，只有我们两人。
小苓好像病稍微好了一些，她告诉我，她本来就是红色的血液，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那个地方的人们都是红色的血液，住在高楼大厦里，有钢铁巨鸟在天空中飞着。
终于能看见一点新的颜色，却发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变成怪物。
“快走。”
我看见了一堵墙壁。
墙……壁？
从这里抬头，一眼望不到顶端，高耸入云。
一直蜿蜒到不可思议的长度。
犹如神迹，我似乎忘记了自己周围还身处险境。
暗涌的天边，此刻正在为大雨做着铺垫，雷声不断。
“墙壁？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墙壁？是谁造的？”
“人类。”
“人类？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全世界的人加起来，也没办法造出来这样的东西……”
我摸上了墙壁。
湿重的触感，夹杂着无尽岁月的洗礼，青苔与腐烂的花朵融入壁中，壮观又悲伤。
我小时候所见过的最大的教堂壁画在此面前也是显得如此不值一提。
“我们，去寻找门。”
我不知道小苓说的门是什么，我跟着她，看着她焦急的背影，忙碌的身躯。
我只是看着她，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偶然一两只怪物袭来，我们虽然受了点伤，但还是勉强躲了过去。
“丧尸太多了……”
丧尸，那又是什么？是怪物的名字吗？
一点两滴的雨逐渐落下，越下越快。
整个天地都处于雨中。
“小心后面！”我捡起地上的木棍，打向正欲撕扯小苓的怪物，但还是为时已晚。
小苓的后背被撕裂开许多口子，衣服逐渐被染红。
她喘着气，依然还是走着。
“都怪我，我要是再早点发现就好了。”我自责着，慌乱的给她包扎着。
我拉着她，“别走了……你会死的。”
她停下了步伐，跪坐在地上，捡起了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刀。
这时，浑身血迹斑斑少女递给了我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她的眼神苦痛又麻木。
她的手空了一个洞。
鲜血不断落下。
滴在地上。
“咳，咳，已经找到了……找到了门。”
我跟寻她的指引，找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机关，打开后，一个门打开。
我打开了门，眼前是一处光芒，我背起小苓走了进去，似乎是一个很长的走廊。
走到尽头，我越过门槛。
小苓站在我身边，同样看着这一切。
我才明白。
明白这一切。
我知道她要离开，可她只是呆呆的，毫无反应的走着，仿佛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一样。
“我们就此分别吧。”
“往前走……别回头，我会找到你的。”
我回过头，想努力再看一眼她。
她的意识模糊，嘴里吐着不清的字体。
“你在说什么……”
在雨中，她的身影是如此渺小。
我站在一片黑暗中，看着这高大的墙壁，只有一处门口，里面似乎充斥着喊叫、绝望、无助的声音。
永无止境。
我站在外面，像是麻木了一样。
高到没有尽头的墙，依然矗立。
更不要说种种正在来临。
这世间皆是一座又一座墙壁，哪个墙壁里的世界是鸟语花香，哪个是人间炼狱。
虚无的墙壁外的世界，就像呆在壁内一样，时间流过我的身边。
一个蘑菇人站在分叉口处，站在唯一的亮处，看见了我很是惊奇。
“你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还以为那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了。”
随即而来一群蘑菇人，他们大而透明的头部是如此滑稽。围着我询问着，似乎很高兴。
也没有人说要将我送回去的意思。
天空开始有了点黑白的颜色，巨大的鸟在天空滑行，投影在地上的阴影溜得飞快。
周围的景色变换。
天空的浓积云离我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冷。风伏在我的身上，似乎想要带着我去往远方。
虫儿驾着雾气冲入云霄，离开了地面。
墙壁在在空中飞旋。
万样热闹。
可就在一瞬间。
世界又归于虚无。
我来到了，我赤脚走到了无人能知的地方。
我的泪止不住的落下。
我抬头。
一截拇指带着血和灰递给了我。
她把她身体的一部分就这样分给了我，我不敢接住，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这是我身体里的钥匙，是只有我才能打开的钥匙，你去往外面吧，别再回来了。”
她又恢复了点神采。
我没办法忘记。
“可你呢。”
小苓慢慢躺入了冷冻仓，压制着心跳，面对着未知，最后慢慢失去意识。
“请问时间设置？”
“一千年。”
“好的，一切程序正常，请安眠。”冰冷的机械音最后一次响起，沉浸在最后的关头，掩盖了吼叫和爆炸声。
“呼……呼。”
均匀的呼吸逐渐停止，仪器的滴滴声轻柔又缓慢，在漫长的时间里之河里翻滚着，蒙上了遗忘之沙。
时光戛然停在某处。
小苓慢慢醒了过来，打开了冷冻仓，眼前是一片丛林，走不稳路，跌倒在地上。
她气喘嘘嘘的走着。
阴森晦暗的树木遮蔽着天空，奇怪的空气侵蚀着肺部，无力的肌肉酸痛着。
她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
“有人吗？”
抬头一看，是一个少女背着粗麻布包，眼眸里充满着好奇，俯身看着她。
“你是谁？”
“要跟着我吗？”
“要和我一起住吗？”
我坐在虚无中，突然一切景色倏地出现，星辰在天空依然明亮，就像几年前那样。
我睁大眼睛。
我总算明白了。
她抱着我，轻轻的说着。
“我说过。”
“我会找到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冷冷寂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