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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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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见不到殷别之后,温廖只能发了狠的修炼,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感度来源。
这么下来,在她即将下山历练之前,她已经成功跃升筑基九层了,突破在即。
隔壁的孟子扬已经成功突破,迈入了金丹期。
毕竟是孟家嫡子,孟子扬的速度虽然快,但也不至于令世人啧啧称奇。
殷别在花曳池中布下的阵法变化莫测,这么多年温廖一直耐着性子稳扎稳打修炼,算下来反倒是她修炼的速度更快一些。
只不过她这么些年一直藏着掖着,加上与殷别的关系不尴不尬,愣是没有人知道这位如今也算是惊崖剑君名义上的弟子。
反而因为她时常出入花曳池,众人便顺理成章以为她如今在花曳池干些洒扫的活计。
这天温廖刚从花曳池修炼出来,便遇上了一个认识的弟子。
这人负责的是一个客殿的洒扫,看见温廖,熟门熟路的跟她打招呼,“了知师妹也打扫完了啊,今天似乎早了些。”
“花曳池洒扫弟子”温廖笑着冲他点点头,“是啊吴师兄,今日还有点事,所以动作快了些。”
花曳池平时都布有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了知师妹被分到这边来,那可是个顶顶的好差事。
没有人监督,她偷个懒也没人知道。
吴狄一开始还有些发酸,后来听到一些传闻,对温廖的妒意全都变成了怜意。
若了知师妹真是紫鹞真君的私生子,只因为资质不好,出身也不磊落,便只能落得个洒扫弟子的身份,倒也怪可怜的。
紫鹞真君再对她好又有什么用?
被人这么藏着掖着,只能跟他们这些资质差、出身又平凡的弟子干一样的活,过得一点都不痛快。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吴狄只是笑着说,“今日咱俩正好碰上,要不一起去食舍吃个饭?”
温廖正要说话,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
“你怎么那么慢呀,磨磨蹭蹭还不来?”
吴狄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一身绛紫色衣裳的少年郎背着手慢悠悠朝他们走过来,少年长高了不少,看上去便如初春的柳条,有了几分韧劲。
吴狄立马笑着跟他打招呼,“子扬师弟。”
孟子扬冲他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
温廖拍了拍手,“真君让你来的?”
孟子扬嘟囔道,“菜都上齐了,见你迟迟不来,我便主动请缨来找你。”
温廖:“让你们久等了,咱们快走吧。”
她又回过头冲着吴狄抱歉道,“吴师兄,我今天恰好有点事,咱们只能改日再约了。”
吴狄连连摆手,说没关系。
直到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吴狄才默默叹了一口气。
哪怕是私生女,也比他们这些人好过太多。
离去的两人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
因着温廖和孟子扬过两日便要下山历练,黎璃特意准备了一桌饭菜,只等着给两人饯别。
“……你师尊还没出关?”
温廖抿了抿嘴,“还没呢。”
孟子扬在心里默默吐槽,果然爹他们说的没错,惊崖剑君饶是当今天下第一剑修,却是个冷心冷面的薄情人。
小了只是修为差了些,剑君便不肯叫他人知道自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如今她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次历练,居然还不出关给她些指导。
当他徒弟果真一点都不好!看看小了最近满面忧愁的模样就知道。
想到这里,孟子扬便默默决定自己要再对小了好一点。
于是他说,“没事,我会照顾好你的。”
温廖被他充满慈爱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青昱峰。
黎璃穿着一身雪白的披风站在门口等他们,远远见到来人,笑得眉眼弯弯。
温廖扑上去便抱住她,“师叔!”
落后几步的孟子扬哼了一声,“都多大人了……”
温廖偏就抱住黎璃,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的师叔我想抱就抱,是不是嘛?”
黎璃替她理了一下衣领,笑着说,“自然是。”
孟子扬:“……”
好吧,敢情他这个徒弟才是假的。
黎璃准备的是热锅子。
食材倒是五颜六色,琳琅满目,但因为温廖不吃辣,白汤的锅子上面只浮着几片松茸,看上去很是清淡。
孟子扬免不得抱怨,“师尊,我就说您偏心您还不承认!”
他气哼哼的指着桌面,“只要了知在,咱们桌子上都见不着辣。”
温廖帮黎璃拖开凳子,“爱吃辣自己搞个蘸料去,咱们三个就你口味重。”
孟子扬哀嚎一声,“我要是会做饭,哪还轮得着求你呀!”
黎璃在一旁无声地笑。
温廖见他实在可怜,跑去灶房给他调了一碗辣料,她特意放了最辣的朝天椒。
于是吃起锅子之后,整个桌子上便只听得到孟子扬被辣得直喘气的声音。
温廖无情嘲笑他,“不能吃辣还要辣……”
孟子扬被辣得脸都是红的,偏偏嘴巴还硬,“那也比你这一点辣都不能沾的强。”
温廖其实是能吃辣的,不,应该说非常能吃辣。
自然沉烟真君也是。
不得不说狗系统就是狗系统,她现在这具身子,一吃辣就要闹肚子。
因此她成了“闻了知”之后,便一直保持着清淡的饮食。
一个人的饮食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温廖只能一边骂系统,一边又忍着吃那些清淡如白开水的东西。
这么几年下来,倒也慢慢习惯了。
一顿饭黎璃都没怎么吃,一直忙着给两个小的夹菜。
温廖一边吃,一边听着黎璃交代他们下山之后要万事小心,互相照应。
她嘴里塞满了吃食,嗯嗯啊啊的应着。
吃得差不多之后,黎璃又让孟子扬取出一壶花信来。
花信是果酒,劲儿并不大,喝起来甜丝丝的,带着点蜜桃的味道,温廖很是喜欢。
今天这壶酒喝起来比往日的还要甜上几分,温廖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
直到温廖都回了移星峰,孟子扬收拾东西的时候才惊呼一声,“师尊,我刚刚好像拿错酒了……”
黎璃拿过酒壶一看,才发现上面刻画的云纹不太一样,他们今日喝的这壶,分明是烈酒云间酿。
孟子扬支支吾吾说,“我看了知她喝了不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移星峰了没有?”
黎璃眉头微蹙,到底是有些不放心,“你就呆在殿中,我去看一下。”
也不知是因为今天吃的是锅子,还是喝了太多酒的问题,温廖只觉得很热。
她御剑绕着移星峰转了两圈,吹了些冷风,才稍微散去一点燥意。
然而头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温廖哪里知道,这云间酿迎风便会醉得更快。
待她摇摇晃晃走到束规阁不远处时,整个人都已经开始发飘了。
脚下一飘,眼睛也跟着花起来,她好像看到有人站在束规阁前。
再一看,原来真的不是错觉——
真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徒弟。
他似乎更加清瘦、苍白,只是瞳孔透出的些微赤色和眉心尚未褪却的那抹残红,却让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艳丽感。
他整个人罩在一件白袍中,好似就要乘风而去。
温廖摇摇晃晃走过去,蹙着眉头喊,“殷,殷别……”
殷别一回头,月色便从他的衣衫上轻轻滑落下来,掉到雪里。
温廖摇着头走过去,“你,你终于出来了?”
殷别刚从沉星寒潭中出来,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凛冽寒意。
温廖一靠近,便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嘟囔道,“这么冷的天让你多穿一点,怎么都不会听话……”
那双黢黑的眼定定看着她,没有丝毫情绪。
她摇晃着想要上前试一试他手背的温度,却被人反手拍开。
温廖便不开心了,她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让你躲我……”
云间酿还在释放着它的燥意,温廖整个人像一只暖炉似的,烫得殷别想要躲开。
不料温廖这会儿正热着,猛一下抱着一个冰块似的东西,更是不愿撒手,甚至变本加厉在他腰上蹭了蹭。
殷别眼角微跳,伸手便抓住她细嫩的脖颈将人扯了开来,她的头发却不小心缠到了腰间配饰。
温廖吃痛,捂着头皮,“敢扯我头发!信不信我也把你扔到重华渊去!”
殷别脸色一变,抓着她的肩膀便把人扯了过来,“你说什么?”
温廖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她弯着腰去拉那缕被缠住的头发,疼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快帮我解开!”
下一刻,那缕缠住的头发被人齐齐切断。
殷别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压抑着惊涛骇浪,“什么重华渊,你再说一遍。”
十二岁的少女身量还没彻底长开,温廖被迫仰着头看他,下巴都快要被捏碎。
殷别用了太大的劲儿,温廖这会儿肩膀也疼,头皮也疼,下巴更疼,她气性一来,附身便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直到满嘴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殷别也没放开她,反而在她后颈一敲。
温廖便晕了过去。
黎璃赶到移星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瘫软在雪地里的温廖,和站在她面前面如罗刹的殷别。
殷别面前漂浮着一具发光的魂体。
那人便这么执拗的站在魂体面前,脸色被映得苍白如鬼。
黎璃声调都变了,“大师兄,你在做什么?”
殷别的手缓缓探入那副魂体之中,黎璃面色大变,挥袖朝他打去!
殷别闪身避开,他们身后的一株雪松轰然折断。
黎璃冲上去,让温廖的魂体归位,又给她服了一颗安魂丹。
这才扭过头对着殷别怒目而视,“师兄你疯了吗?居然对她擅用拘魂术?”
温廖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整个人凉得像块冰。
黎璃将她搂在怀中,“我们都希望师尊能回来,但是小了不是她,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殷别的脸色比温廖更加苍白,他半垂眼睫,掩下隐隐约约间又要变红的瞳色。
见殷别不说话,黎璃积压多时的情绪突然爆发,她冷声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既然她认你做了师尊,你就应该承担起师尊的责任!”
殷别却突然轻笑了一声,“是么?”
能一而再再而三扰他心绪,让他自乱阵脚……
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么?
见他的目光又移往小了身上,黎璃护住温廖,“她们绝不是一个人,我知道不止我,你和二师兄也私下验证过。”
黎璃艰难地说,“况且……魂飞魄散者,永无轮回的可能。”
他突然俯下身,那双眼偏执地盯住她,“你也信,她是魂飞魄散?”
黎璃的声音突然有些哑,“大师兄,我们亲眼看见的……”
殷别微微勾了勾唇角,“眼见未必为实。”
黎璃还想反驳他,铺天盖地的剑意却压制而来,她一时间不得动弹。
殷别从他怀中抱过温廖,“天色已晚,师妹该回去了。”
他抱着温廖踏上结满霜色的长阶。
直到两人就要踏入望月殿,黎璃突然开口,“大师兄,惜取眼前人,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那道背影连停顿也没有。
望月殿的大门在她眼前重重关上,激起一点雪沫。
温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好几处都是疼的。
她一看镜子,发现自己下巴青了一块。
偏偏她是个喝了酒就断片的人,只当是自己回来之后不小心磕着了。
温廖稍稍运转了一下灵力,那点淤青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一点便是做修士的好处了。
温廖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去花曳池修炼,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到我殿中来。”
殷殷殷别?
温廖差点原地蹦起来。
大徒弟终于出来了,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传音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