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玫瑰》无忧盟主

10、女队

　　随着三年三班陶理和赵思清的加入，学校第一支女子篮球队成立了。

　　赵思清就是那天叫住李恣的人，她听说李恣想要组建女篮，就表现出了想加入的意思，但当时还没有很坚定，主要是担心自己的技术不够好。

　　听到她的顾虑，李恣直接说：“你以为那些男生打得好啊？有的人打得一团狗屎，但人家照样打啊。”

　　赵思清：想知道谁打得一团狗屎。

　　“再说，咱们打篮球就是为了玩儿，就是让自己开心呗，又不是要参加什么体育竞赛，还要多高的水平？”李恣真诚地劝说：“退一万步，就算真要水平，连玩都不玩，哪儿来的水平？打得烂才正常吧。”

　　赵思清：打得烂是说我吧，是吧？

　　虽然话不好听，但都是心里话。赵思清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向，李恣看出来了，最后补上一句：“我就问吧，你肯定看过别人打篮球吧？除了投篮中没中，你还能看出什么水平？”

　　赵思清感觉自己被嘲讽了：“……我打。”

　　因为赵思清的加入，陶理有了同班同学的支持，也选择加入。终于凑齐了五个人，当天李恣就和她们来了一场热身，打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根本谈不上投篮命中率，篮球运着运着就滚出去老远，扔着扔着就飞出去很高，拍着拍着就变成踢了，还一边踢一边追着球跑。

　　热身结束时，最初看热闹的观众们已经散了，剩下五个人在场上面面相觑。

　　窒息的沉默后，赵思清先开口：“抱歉。我真的一点儿也不会。”

　　“你本来就不会啊。”李恣说：“你冲我道什么歉，又不是给我打的球。”

　　李执锐在场边听到这话，就觉得头痛。自家孙女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会说话，本来是好意，结果听的人都要哭了。

　　她走上场，拍拍正伤心的小姑娘，声音放柔了几个度：“她说得没错，你们打篮球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她，没必要觉得对不起谁。你们要是觉得像今天这么打很开心，那技术烂也没关系，你们要是觉得总这么打没意思，那就多练练。”说完，还不争气地瞥了一眼李恣。

　　李恣接收到姥姥眼神，耸耸肩：“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搞得好像打球是给我打的一样。”再次收到姥姥警告的眼神，她和缓了语气说：“我们在一起组队打篮球，不是因为要互相督促鞭策，我们只是打着玩而已，一起打篮球肯定会比一个人更开心啊。你们要是觉得一起打篮球很有负担，那我们还组什么队啊。”

　　女生身上总有过剩的自卑心，尽管明面上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女生不适合”，可听得多了，潜移默化，多少会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尽管李恣安慰她们开心就好，可谁不希望自己做得更好呢。

　　几个女生再没说过道歉的话，但都卯着劲儿练习。本来也只有五个人，又正值高三常有时间错不开不能一起练习的时候，这时候为了帮她们熟悉球队配置，李执锐就加入进来，作为“替补球员”和她们一起打篮球，一来二去的，和几个女生都熟悉起来。大家都非常热情地喊她姥姥，李执锐每次听到这称呼，都笑得眯起眼睛，应一声拉长的“哎”，心中感慨：别人家孩子叫得就是比自家孙女好听。

　　在李执锐的陪练下，女孩们已经掌握基本的控球技能，成功晋级到“外行人可以看热闹”的水平。这一次训练后，李恣拿过来几瓶水，一个个扔过去，自己也拧开一瓶，咕咚咕咚灌了半瓶，说：“我和男生约了一场比赛。”

　　“噗——”赵思清直接喷水。喷了李恣一脸。

　　陶理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咱们要和男生打？”

　　李恣接过李执锐递来的毛巾，擦擦脸，淡定点头：“一年级的。”

　　“一年级也是男生啊。”赵思清说：“他们从小就打篮球了，咱们才练了多久啊。”

　　李恣说：“业余的从娘胎开始练也不如人家专业的。”

　　陶理弱弱补充：“可咱们也是业余的。”

　　“对啊，”李恣说：“都是业余的，半斤八两呗。”

　　赵思清：“但是男生力气大、个子高。”

　　李恣瞥了她一眼，不爽地说：“我就站在这儿，你还能说出这句话？”

　　赵思清说不出话了。

　　“倒也没必要怕他们。”李执锐再次出来打圆场，伸手在李恣头上一划，比量着说：“这身高，”又捏了捏李恣肱二头肌说：“这力量，”接着在其她人敬佩的目光中一拍李恣胸口，笃定说：“绝对拉高平均值——不少！”

　　李执锐话音落地，李恣飞快退开两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啊。”

　　李执锐给她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而和颜悦色地对另外四位小朋友说：“男球员嘛，我也见过。一米八的，确实有，但一米七的，也有，一米六的，还有！这身高也没差吧？”李执锐又说：“要比力气吧，那一米八的跟竹竿儿似的，更别说一米七、一米六的了。”最后合掌一算计：“完胜啊，是不是？”

　　四人：经姥姥这么一开导，忽然就觉得男生好差劲哦，要身高没身高，要力气没力气。

　　李恣见她们终于有了斗志，也就没有最后插刀。

　　呵，姥姥说的“完胜”，明明只是她一个人。

　　这次比赛，主要目的是积累经验。约赛前李恣就和李执锐提了这件事，她觉得只有和别人打过了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李执锐不同意，因为女生们现在的问题就很明显——遇到球先想着躲，即使很快就克制住这种冲动，但常常错过最佳时机。说到底还是不熟悉球，没信心能接住，这是练习才能解决的问题。

　　但没有足够的时间。

　　所有球员都是高三学生，她们凭着热爱加入这个队伍，却绝对不能影响学习。女生们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忍不住羡慕李恣。

　　她怎么干什么都这么厉害！

　　——如果她们对李恣的年龄有所了解，会觉得她更厉害。

　　确定参加比赛后，几个人开始讨论其她问题，中间有人问：“要是那天恰好有人不能参赛怎么办？”

　　这问题刚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李执锐，只是和其她人不同，李恣直接说：“不行。”

　　紧跟着李执锐也摇头：“我就算了。”

　　“为什么算了啊，您这么厉害！”

　　李执锐笑笑，客观地说：“我要是上场了，到时候你们怕我磕了撞了，不敢使劲儿，都没法儿尽兴。”

　　说完，她站起身，打了招呼，抻了抻腿脚往场外走，这才看到萧王子站在那儿。

　　李执锐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撩起两边裤腿散热，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萧王子也在旁边坐下，李执锐身上散发的热气扑面而来，他才意识到坐得好像……有点儿近。

　　但好像也没什么。

　　本来嘛，如果是同龄人，坐得这么近还有些别扭，可她们差得那么多，坐得近也没关系吧。

　　萧王子很快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坐下了。可没多久他又觉得不自在了。

　　还是有点近了……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汗味儿。

　　这念头刚出现，萧王子又觉得自己有点古怪。

　　刚打完篮球身上出汗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怎么会突然注意到这种事情！

　　他狠狠揉搓脸蛋，试图让自己正常一点。最近他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会莫名其妙地注意到一些无意义的细节，就像他刚才居然——萧王子又意识到，坐到哪里他居然还要思考？

　　他拧起了眉毛。

　　李执锐不知道他有着怎样复杂的心路历程，见他一直盯着地面，就问怎么了。萧王子本来想说没怎么，可眼神一动，就定在了李执锐的鞋上。

　　“你这双鞋……”他忘记了之前的纠结，慢慢睁圆了眼睛：“很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