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你》长是年年

9、她实在没忍住

　　凌疏回去的时候，乔叶已经去了病房。

　　满是消毒水味儿的房间里，乔叶小小一只坐在病床上，乖乖露出胳膊，任由护士给她上药，乌黑的眸子望着护士，里面满满全是好奇和无助，看得凌疏心都化了。

　　“凌疏！”乔叶看到凌疏，露出个灿烂的笑来，扶着床沿就要往下跳。

　　被护士一把抓住，抱了回去：“乖小孩要药上完才能乱跑哦。”

　　乔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饱含歉意的道歉：“对不起。”

　　“怎么样？”凌疏走过来，看着乔叶胳膊上紫一道青一道黑一道的痕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这个药水凉凉的。”乔叶注意到凌疏脸色不怎么好看，还以为自己刚才下床的动作惹她不高兴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

　　乔叶在家犯错就挨打，导致她本能的对犯错这件事比一般人更加惧怕。

　　“嗯？”凌疏没反应过来，“什么不是故意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哎？”乔叶睁大眼睛。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她没做错，可是她明明确实在白衣服姐姐给她上药的时候下床了。

　　“疼不疼。”一想到乔叶昨晚回家后经历了什么，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早知道就把人扣下，不让她回去了。

　　凌疏现在就是后悔。

　　“不疼。”乔叶摇摇头。

　　然后她被凌疏刮了下鼻子：“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不疼，赵叔呢？”

　　说不疼是假的，当然疼，她撒了谎，还被迅速拆穿了，乔叶羞赫难当，闹了个大红脸。

　　她指指门口，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在外面。”

　　凌疏跟乔叶商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下赵叔，很快回来，可以吗？”

　　“嗯嗯，好的。”

　　乔叶没有异议，心底默默的想，凌疏真的好温柔。

　　赵海正在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说话，医生表情激烈的说着什么，拧起来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赵叔。”

　　交谈的两人顿了一下，医生把一叠单子交给赵海，转身回了办公室。

　　“凌凌来了。”赵海叹了口气。

　　“怎么样？”

　　“不太好。”赵海皱眉，表情有些难以开口：“旧伤加新上，有点地方还有淤血，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出院没问题吗？”凌疏松了口气，没伤到内里就行。

　　“出院可以，上完药就可以走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赵叔，费用我爸会报销。”

　　“客气了，那我先去拿药，医生给开了不少。”

　　“嗯，”凌疏点头：“那我和乔叶一会儿去停车的地方找你。”

　　“不用不用，在门口等我，我开车过来。”赵海摆摆手，从看到乔叶袖子底下的伤的时候，他心情就沉了下去，再没好过。

　　他也是为人父母的，实在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父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尤其知道乔叶身上有未愈合的旧伤，可能是不是挨顿打后，他直接被刷新了三观。

　　原以为乔叶家里穷才连双鞋都穿不上，此刻她才明白，那孩子的父母压根没把她当个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养条狗，也没有天天这么打的。

　　自从凌疏出去后，乔叶就眼巴巴看着病房门口，就算护士和她说话，她嘴上回答，视线就像被钉死了一样，半点没离开过。

　　“她是你姐姐吗？”护士见她模样可爱，忍不出问了一嘴。

　　乔叶摇摇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护士有些意外。

　　俩人看着都不大，一个受伤了，另一个居然直接给送医院来了？

　　“你这朋友对你真不错。”护士感叹。

　　“嗯嗯，凌疏人很好的。”药水抹到伤口处，乔叶微微闪躲了一下。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疼痛，护士继续跟她聊天：“凌疏，你朋友的名字吗？”

　　“很好听吧。”乔叶扬起脸，脸上显出几分小骄傲，耷拉着的腿也不自觉晃动起来。

　　像只骄傲展开尾巴的小孔雀。

　　给护士整的有点懵，毕竟有不是夸她。

　　她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乔叶整个人一震，眼睛又亮了好几度。

　　她似有所感的朝后望去，果不其然，另一个小小的身影进来了。

　　“凌疏！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药上的怎么样？”

　　“很好啊，啊，我刚才在和护士姐姐聊天，护士姐姐夸你呢。”乔叶腿晃得更欢了。

　　凌疏不自觉露出笑容：“夸我什么了？”

　　“啊哈哈。”护士有些尴尬。

　　凌疏朝她点头微笑，接过她手里的药瓶：“我来吧，谢谢姐姐。”

　　模样一本正经，压根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没事没事，”护士没由来有些紧张，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把目光放在凌疏身上，由衷感叹：“你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感觉特别可靠。”

　　“是吧是吧，”乔叶迫不及待道：“凌疏超级厉害。”

　　“好了好了，不要夸我了，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凌疏用棉签沾满药液，“手伸出来。”

　　“哦。”

　　乔叶乖乖伸出手臂。

　　虽说护士已经很温柔了，但凌疏的动作更加温柔，让乔叶有种自己是快易碎玻璃的错觉，棉签一点点接触皮肤，凉凉的，怪痒痒。

　　她忍不住动了动手臂。

　　凌疏动作一顿，“弄疼你了？是我没注意，我轻一点。”

　　“不不不，不是，”乔叶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是太轻了，痒痒的。”

　　凌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重新沾了下药水，继续给乔叶上药：“痒点忍着，总比疼好，下次有人打你，不管是谁，你就跑知道吗？”

　　乔叶面露迟疑：“可那是我妈嘶——”

　　凌疏赶紧拿开棉签，给她吹了吹，刚刚听到关键词，一激动，不小心手重了。

　　虽然愧疚，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谁也不行，被打了你就跑，跑来找我，在我身边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乔叶感动不已，吸了吸鼻子，问她：“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一会儿带你去我家。”凌疏上完最后一个地方，将棉签扔掉，药水瓶拧紧。

　　“去你家？”乔叶愣了一下。

　　凌疏奇怪的看她一眼，“昨天说的呀，今天去我家教你认字，忘记了吗？”

　　“现在时间还来记得吗，这都快下午了。”乔叶神情沮丧。

　　“来得及，”凌疏朝她伸出手：“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乔叶没听明白，歪了歪头，发出一个小小的问号。

　　同时她伸出手，握住凌疏的手，在凌疏“小心，慢一点”的提醒中，轻盈地滑了下来。

　　即使昨天乘坐过了，再一次看到小轿车，乔叶还是忍不住惊叹出声。

　　她今天胆子大了一些，问凌疏：“我可以摸摸它吗？”

　　“嗯，谁？”凌疏茫然回事，而后明白过来，乔叶说的是车，恍然大悟：“可以啊。”

　　上一辈子，她帮乔叶收拾遗产的时候，清点了乔叶足足八辆车，价格不一，什么样的都有，但有一个统一的事项，好看。

　　另一个就是乔叶的衣服。

　　她们的卧室旁边有一个专门做成衣帽间的起居室，满满当当全是乔叶的衣服。

　　起初凌疏只当是乔叶爱打扮，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居然是从小的爱好。

　　既然乔叶喜欢车，那么也会喜欢款式好看的衣服？

　　凌疏摩挲着下巴沉思，突然感觉以后礼物的选取方便了很多，不用费尽脑汁了。

　　“好漂亮......”乔叶无意识发出惊叹。

　　赵海见了，把脸瞥向一边。

　　他讨厌这种穷小孩，就是讨厌他们这一点，物质，喜欢昂贵的东西，不加掩饰的贪婪眼睛，怎么看怎么让人嫌恶。

　　凌疏凑过去：“你以后也会买得起哦。”

　　“真的吗？”乔叶睁大眼睛反问，黑曜石般的眸子满是向往和欣喜：“我以后会买得起小汽车？”

　　凌疏不自觉跟着笑：“会买很多辆，会赚很多钱。”

　　“嗯，一定会的！”乔叶重重点头。

　　“那么，将来的大老板，现在上车吧。”凌疏拉开车门，自己退到一边，做出个请的姿势。

　　“什么大老板.....”乔叶后知后觉感到害羞，低下头，脸又红了。

　　“关好车门，出发了。”赵海启动车子。

　　早上买的包子已经凉了，家里带出来的粥因为有保温壶，还是温热的。

　　凌疏往保温壶自带的碗盖里倒了些出来，递给乔叶：“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饿了没，喝点粥垫垫肚子。”

　　“我不饿，”乔叶把碗推给凌疏：“你也没吃，你先喝。”

　　话落，自己独自却咕噜咕噜叫了出来。

　　乔叶捂着肚子羞愤的不行。

　　粥太香了，浓郁的米香在保温壶打开的瞬间就传了过来，她实在没忍住。

　　碗盖被递到眼前，耳边传来几声凌疏的轻笑，和带着笑意的话语：“喝吧，亏什么不能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