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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大修) ...

  •   芒山位于云县的西方,山上终年被大雾笼罩,神秘中透着古怪,曾有不少云县的猎人失踪于芒山,故而,此处成了云县民众心中的禁地,无人敢越雷池一步。芒山脚底,有一棵百年古树,密集的树根交错盘踞,将大地抓得牢牢的。树的旁边隐约能见到一条小道,这是以前猎人们上山狩猎的必经之路,上山的路也仅此一条,现如今,已无人敢再上山,这条小道便被肆意生长的野草霸占,但小道上被压倒折断的野草分明在暗示着有人上了山。

      阴冷潮湿的山洞中,云魖道长正认真作法。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具女人的尸体,这女子约摸十八九岁的模样,面色虽惨白无光,也掩盖不了她那秀丽的面容。尸体边一个年岁差不多的女子抱膝坐着,目光呆滞,脸上尽是悲伤,红肿的眼睛眨也不眨。

      “暮秋?暮秋!”作完法事的云魖道长低声唤着她的名字。看着她这副样子,云魖道长心疼地叹了口气,摇着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云,心中那股怒火一下子又烧了起来。

      大概是听见了云魖的声音,秦暮秋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云魖,开口道:“道长唤我何事?”

      听见秦暮秋回应,云魖收起自己的情绪,换上和蔼的模样,道:“我已将她的灵魂注入身体,但她并不能生还,我只是以法力将魂魄强行注入,若要她活过来,我还需下山去云县四周结阵,再以七七四十九人的亡魂祭祀,催动阵法,她方能复活。”

      听见‘复活’二字,秦暮秋的眸子一下子有了光芒,她几乎是从地上蹦起来的,激动地抓着云魖道长的胳膊,“道长说的可是真的?您当真能让云儿活过来?”她沙哑的声音带着希望与迫切。

      “当然!贫道何时诓过你?”云魖道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到这里,秦暮秋欢喜得热泪盈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多谢道长!”说罢,就要拜下去。

      云魖道长赶紧拉住她,连连摇头道:“姑娘莫要如此。”

      制止了秦暮秋的跪拜礼,云魖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交给秦暮秋,嘱咐她:“贫道现在要下山去结阵,还要收集亡魂,需要不少时日。这段日子,你需在每天日出前日落后喂她服下一粒丹药,方能保证她尸身不腐坏。还有,你切莫离开山洞,此间有贫道的阵法庇护,能挡住野兽和一些宵小之徒。食物贫道都储藏好了,你且自取。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在此处等贫道回来。”

      秦暮秋激动得落泪,想开口表示感谢,却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满脸欣喜地连连点头。

      看见秦暮秋久违的笑容,云魖道长的愁容也消退了,欣慰地点点头,一个浅浅的微笑一闪而过。

      与秦暮秋说了一会儿话,云魖道长又匆匆离去了。

      秦暮秋跪坐在苏云身旁,抬手轻抚她的面庞,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美好的过往,让她的面上有了些笑意。

      初春的季节,碧翠湖上飘着几艘小舟。今日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正是出门踏青泛舟的好日子。

      “小姐,你慢点儿。”一个神色紧张的小丫鬟一边喊着自家主子,一边迈着小碎步紧紧地跟上。

      这是秦暮秋十六年来第一次离开云县,来到和州。她欢快地在街上穿梭,一双眼睛不断地到处看。

      和州比云县大了许多,街道也更宽阔,街边的店和小摊贩倒是和云县差不多,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笑脸迎接着每一位客人。

      随着人流的减少,秦暮秋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街道,来到了湖边。湖上有许多泛舟的公子小姐,湖边停着几艘大船,许多公子小姐达官贵人三三两两地出入着8。船上传出丝竹之声,还有隐约的嬉笑声。

      “梨儿,你快看,这片湖好美。”秦暮秋站在湖边的石阶上,欣赏着美景。

      丫鬟秦梨跑得气喘吁吁,总算是跟上了自家小姐。听了她的话,也望向这一片湖水,果真是美不胜收。

      “梨儿,我们去那边看看。”

      秦暮秋指着前面的一处小摊。是一位卖糖人的老翁,几个馋嘴的孩子正围着老翁叽叽喳喳。

      秦暮秋和秦梨一前一后向小摊走去,前面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迎面走来,最终停在小摊前,看来是哪家小姐的丫鬟,给主子买糖人来了。

      秦暮秋走近小摊,几个孩子已经人手一个糖人了,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摊子前顿时安静下来。

      老翁的手艺很好,画的糖人都栩栩如生。很快,两个漂亮的糖人就完成了,老翁笑呵呵地递给那丫鬟,丫鬟付钱离去。

      秦暮秋也要了一个糖人,又叫秦梨也挑了一个。

      似乎是觉得刚刚那个丫鬟在哪里见过,秦暮秋抬头往她离去的方向看,就看见她登上一艘船,把糖人给了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男孩。

      秦梨的喊声传来,转头看,糖人已经做好。主仆二人拿着糖人,沿着湖慢慢走着,欣赏这初春的美景。

      “小姐,这里可真美。”秦梨由衷地感叹道,又有些失望地说,“可惜这次不是为了来游湖的,什么也没准备,若是登船去湖上看,定是另一番景象。”

      秦暮秋笑道:“若是想登船游玩,等明年咱们准备妥当了,来便是了。”

      秦梨闻言一阵雀跃,直呼小姐真好。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方才那个买糖人的丫鬟又折返回来了。

      丫鬟福了一礼,问道:“敢问小姐可是姓秦,自云县而来?”

      秦暮秋有些诧异,她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姓秦的?”秦梨有些警惕地护在秦暮秋身前。

      “婢女月儿,见过秦小姐。我家小姐姓苏,昨日刚见过秦小姐,今日有缘遇到,想请秦小姐一同游湖,不知可否?”月儿福了一礼,说明了来意。

      “苏?”秦暮秋思索着自己昨日都见过什么人,猛地想起昨天随父亲去了新上任的苏知府府上拜访,莫非这位苏小姐就是苏知府的女儿?可是自己昨日并未见过这位苏小姐,不过既然邀请了自己,自然是要去的。

      昨日虽未见过,但半个月前却是远远地见过那个立于杏树下的少女,那身影一直深深印在秦暮秋脑海中,挥之不去。

      “小姐,你怎么了?”秦梨见自家小姐在发呆,眼里满是担忧。

      秦暮秋回过神来,微笑道:“苏小姐有请,暮秋真是受宠若惊,就却之不恭了。”

      丫鬟又福了一礼,“秦小姐请随我来。”说着,自前头带路。

      随丫鬟登上船,才见船上的人是真不少,还有几个孩子在一起嬉戏,但并未见到那个吃糖人的男孩。

      “秦小姐这边请。”

      丫鬟带着秦暮秋上了二层,顺着走廊走到最里面一间停下,禀报一声后,推门请进了秦暮秋,然后带着有些不情愿的秦梨退出去了。

      “姐姐,刚刚的糖人真好吃,你再让月儿给我买一个吧。”

      “不可,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难道你想早早掉光了牙齿,变成个丑老头吗?”苏云笑着拒绝男孩的要求。

      “唔……”男孩显然被这话唬住了,不再开口。

      苏云见唬住了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出去玩吧,姐姐有客人。”

      男孩这才抬头看到秦暮秋,礼貌地向秦暮秋点头,又向苏云拱手告退,轻轻退出了房间。

      “方才怠慢了。秦小姐请坐!”苏云歉意地起身。

      “承蒙苏小姐抬爱,邀请暮秋登船游湖,令暮秋受宠若惊。”秦暮秋欠了欠身,待到苏云重新落座,才跟着在一侧入座。

      “昨日在府中,秦老爷来拜访家父。我自外面归家,见秦小姐独自在花园中,本欲上前打招呼的,但见秦小姐若有所思,很是入神,便未敢打扰。”

      正说着,方才来传话的月儿领着人进来上茶,苏云吩咐道:“月儿,秦小姐的随行丫鬟,你切莫怠慢了,不要失了礼数。”

      “奴婢知道了。”月儿应下后,就带着两个奉茶丫鬟退出去了。

      苏云请秦暮秋品茶,复又说道:“今日游湖,本想邀秦小姐一起,差人去客栈询问,却得知秦小姐早早出门了,甚是遗憾。”

      “多谢苏小姐厚爱。今日一早,我与父亲用过早饭,父亲约了好友,我不便同往,就出来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湖边,此处景色怡人,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

      听见她说想邀自己一同游湖,秦暮秋唇角忍不住上扬。她端起茶杯品茶,掩饰着面上的喜悦。

      苏云也跟着端起茶杯,细细地品起来,但秦暮秋的那些小动作却早已被她尽收眼底。

      回想起初次见她,是在宁安寺,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站在不远处,就那么毫无顾忌地盯着自己。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只觉得甚是有趣。

      那天杏花盛开,真是苏云这一生中见过最美的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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