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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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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牛,是以耕种维生的农户人家最最重要的牲畜。
一头耕牛顶得上四五个青壮年劳力,又可节省口粮。
顾深所在的这个小村庄里,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属于自己的耕牛。
没有耕牛的人家,要么是靠家中的壮劳力硬拼。
要么便去家大业大的富户手中租借,现下这两条路于顾深而言都是走不通的。
顾深家中统共只有他和苏晏两人,地又是十几年未曾播种的荒地,荒地想靠单纯的人力翻动,实在是难于登天。
而离村最近的能租借耕牛的大户人家,便只有顾深出生的顾家。现下顾家所有的财产,都把持在他那个黑心后娘顾方氏手里,她怎么可能把耕牛租给他这个好不容易才被赶出家门的继子。
所以顾深想要耕牛,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了。
当天深夜,顾深在那张只能容得下一人入睡的破木床上哄睡了苏晏。自己则靠在苏晏在厨房临时铺设的草垫子上思考着获取耕牛的门路。
顾深未穿越时,顾南亭说什么也不准苏晏与他共处一室,苏晏也只好每天委身在这里。
草垫子又潮又冷,若不是白天太累,怎么可能躺在这种地方睡着?
要不怎么说顾南亭这个小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
把苏晏所有的好,都当做理所当然。
夜深人静,顾深靠在厨房熏黑的墙壁上浏览着暴富系统之内的相关数据。
在大夏,一头细健牛的普遍价格是四两二钱,眼下是农忙时节一头壮年耕牛的价格起码在六两上下。
六两银子,是大夏朝一个青年帮工一年的收入。
想要在两三天之内赚到这笔钱,寻常方法必然是不可能的。
按照顾深前世的经验,想要白手起家一本万利。
就要选对一种有针对性,且成本低廉的产品。
最好,是女子用的。
因为但凡能讨女子欢心的产品,都是不愁卖的。
顾深思前想后,突然有了一个绝好的想法。
***
次日清晨,苏晏捂着隐隐作痛的肩头从床上醒来。
他的身上盖着少爷昨日换下来的外衣,而昨日拥着他拍背的顾深却不见踪影。
他连忙翻身下地,拎着外衣从前院找到了后院。
后院里,顾深正半跪在地上,聚精会神的组装着什么东西。
“少爷,早起风大,你怎么不穿外衫就出来了。”苏晏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到底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这里刚熄了火,不冷的。”顾深抬手指了指一旁陶瓮下方刚刚熄灭的火灰,转而又将最后一个零件的扣卡与另外一边的部件对齐规整,合成了一个通体金色的方形铜条。又将这个组合好的物件摊在手心:“你看,这就是能换回耕牛的东西。”
“少爷,打算用这个东西来换耕牛?”苏晏小心的摸了摸金属条光滑的表面:“只是我看不出这是个什么来。”
顾深扬唇一笑,打开了那铜条的盖子,露出里面的圆形金属管来:“阿晏你看。”
随着顾深轻轻扭动金属管的边缘,一个颜色鲜艳的圆柱形斜切面的膏体缓缓上升,再向反方向旋转,膏体又缓缓下降,合上盖子便又是一个完整的铜条。
这一番操作下来,看得苏晏双眼发直。
在他的认知里,并没有见过这样小巧精致的物件。
“少爷,这到底是什么?我当真没有见过。”苏晏歉意的朝人笑笑。
“这是女子用的口脂,也叫口红。”顾深掂了掂手里的小东西:“现下你们这里市卖的胭脂不是成张的,便是盛放在砵盂里的,且颜色不正,又易伤肤。有了这个东西,女子成妆便更容易了。”
昨天夜里,顾深绞尽脑汁想到的东西就是这枝口红。
他先是用做耕犁剩下的木料刻出了制作口红所用的模具。
又将这间破屋大门上仅剩的黄铜门栓拆了下来,用陶罐做了个十分简易的熔炉。
紧接着去后山在系统富贵儿的帮助下,寻到了原料所用的蜂蜡。
最后顾深又从系统富贵儿的商城里买下了正红色的色粉与甘油。
就这样,一支东拼西凑但做工精良的口红就这么诞生了。
在顾深所生的时代,他的那些百货商场里就这么一支小小的东西,一年下来便能有几十上百万的收益。
苏晏是男子,不懂得女子成妆时所需之物究竟有多重要。
他只知道,他的少爷厉害,竟然能懂得这其中这样多的事情。
“阿晏在家中等我,如果顺利的话,晚间我便把耕牛给你带回来。”顾深临行前,又摸了摸苏晏肩头的伤处:“伤口莫要沾水,要当心些。”
苏晏隐隐觉得脸颊发热,自从昨日顾深说了要娶他为妻的话后,苏晏再与顾深面对面时便会凭添一丝羞怯。
***
顾深牵着小狗富贵儿一路来到了水源城中繁华的闹市区,虹安街。
他边走边记,在这条虹安街上,从街头走到街尾,统共有七家胭脂铺子。
顾深想了片刻,没有选择最大,生意最好的那家春风脂粉行,而是挑选了它斜对面那家生意相对稀疏些的万记脂粉行。
万记脂粉行内,掌柜万霖正拎着掸子打扫柜台上的灰尘。
一见是顾深来了,当即笑脸相迎:“哎呦,这不是顾家少爷么?今日您又是与哪位娘子买东西啊?”
原主顾南亭行事荒唐,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平日里调脂弄粉,拈花惹草,估计是没少光顾这样的脂粉铺子。想到这里顾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双手扶上柜台,开门见山道:“今日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却是给掌柜的你送银子的。”
“哦?顾少爷您何出此言啊?”
顾深也不多言,只是将那支小巧精致的口红样品在手中与万霖演示了一遍,那做惯了脂粉生意万霖果然对这支新奇巧妙的样品来了兴趣。
“此物名叫口红,颜色鲜艳胜过百花,且小巧方便能随身携带。您只说这样一支,在您的店里能值多少银子。”顾深将口红管子重新合起,放在了万家掌柜的柜台上。
“嘶…这东西…怎么说也能值一两银子。”万掌柜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弯腰打量着柜台上的口红,又抬眼向上看着顾深:“顾少爷,您这东西,有什么说法么?”
“我这东西拿到你这里来,自然是要卖的。你若有心想要,你我现下当场定个契约,二百两银子买一年的契。这一年之内我每可以月与你供一百支这样的货,你这里多赚少赔,我只要二百两。”顾深抬手拨了拨柜台上的算盘珠子与万掌柜四目相对,眼神里是他前世纵横商场时最拿手的果断杀伐。
“这…”万霖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不知怎得,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顾家小少爷与过去不同了。
按下这件事情不提,再说回这桩生意,万霖作为一个在脂粉生意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掌柜,他知道这件东西的利润点有多高。
顾深只要他两百两,他几乎没有什么亏本可能。
就只有一点,这件东西终究还是太新鲜了,前人没做过的,谁也说不清会赔会赚。
凡事无绝对,况且顾深这个小少爷一向是人品堪忧,将银子与了他岂不是羊入虎口。
顾深前世见过的生意人多如牛毛,他一眼便堪破了方霖眼中的犹豫。
“也罢,也罢,想想你这里日日门可罗雀的,每月一百支也是难为你了。”顾深微微一笑,稳准狠地朝方霖的心口上戳了上去:“本少爷原本是看在你是老相与的份上才想把这赚钱的机会让给你。我早就应该把这东西送去春风的吴掌柜那里,给你当真是浪费了。”
顾深说罢,一把抓起桌上的口红样品转身就走。
“等等,顾少爷。”万霖在顾深即将走出大门的一刻叫住了他。
顾深背对着他嘴角微扬,这便是他为何要选择万记胭脂铺的原因所在。
“嗯?怎么?”顾深明知故问道。
“三十两,我先付三十两订金!”万霖语气有些焦急:“剩下的,在少爷你第一批交了货后再给!”
顾深回过头,背着手款步走回了柜台跟前,顺手拿起了一支乌木镶银的发簪来:“成交,不过今日除了三十两订金之外,我还要这个。如果万掌柜同意的话,我们现在便签契约。”
“伙计,过来。”万霖抬手招呼道:“拿纸笔,印泥来!”
***
日尽黄昏,月上枝头之时。
顾深牵着一头精壮的黄牛终于出现在了水源村的村头。
黄牛身后还拉着一辆木制的板车,车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白米白面,一笼活鸡活鸭,还有一大块儿上等的腊肉。
小狗富贵儿后背上绑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依稀可以看出是肉包子的形状。
顾深脖子上也挂着四个油纸包,一边是记忆中苏晏爱吃的绿豆糕杏仁饼,另一边则是切好的肘子和烧鸡。
村口的界石上,苏晏靠在上面低头打着瞌睡,手边的灯笼也是忽明忽暗。
“阿晏!”顾深孩子气的朝苏晏面前一跺脚,吓得苏晏险些摔跤。
“啊…啊?少爷…”苏晏提着灯笼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么?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顾深牵起苏晏的手摸了摸身边的耕牛:“你看,我们家今后就有牛了。”
“我看天晚了,我担心少爷。”苏晏的手掌抚摸着温顺的耕牛满眼惊喜:“少爷,少爷怎么做到的。”
“傻瓜,晨起不是告诉你了么?”顾深一手牵着苏晏,一手牵着耕牛一路走在回程的路上。
“我只是没想到,少爷早上与我看的东西当真能换到耕牛。”
回到家中后,苏晏欢天喜地的去安置那头壮硕的耕牛,还有那两笼肥鸡肥鸭。
顾深点燃了屋内的油灯,将成堆的米面搬进了厨房。
又将自己脖子上和小狗富贵儿身上的纸包打开,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
“恭喜宿主今日解锁经商功能,当前财富经验值:八千三百点,请继续努力解锁更多功能哦。”
系统富贵儿趴在地上啃着一个油汪汪的肉包子,相当敬业的提示道。
与此同时,苏晏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深迫不及待的搂住了他的肩膀,将一小包红布包裹的银子并那根在万记带过来的乌木包银的簪子上:“今日我统共赚了三十两纹银,刨去买耕牛,米面鸡鸭和吃食的钱,再有我明日要花销的银子,这包里还剩下八两三钱,都交给你了。还有这根簪子也是给你的,今后不要总是用麻布束发了。”
苏晏愣愣的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银子包,以及那枝精致大方的乌木包银簪,攥在手心里一只不知所措:“这些是少爷赚的银子,我怎么能?”
“你怎么不能?今后我赚钱,你管账,就这么定了。”顾深抱着苏晏的身子缓缓用手臂箍紧:“一会儿吃过饭,我给阿晏试试簪子,阿晏生得俊,戴上一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