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慢慢仙人

81、说清楚

　　小东帮恩宝吹着用沸水冲泡的米稀，试了试温度差不多，便推到小孩子跟前，用胳膊撑着脑袋，看着恩宝用勺子一勺一勺送进嘴里。
　　林兮走了过来，递了个眼神，窦豆立刻知意，摩挲着手掌走进厨房帮忙。
　　‘渡渡，你先撑一会，姐姐先哄好小东，一会就去救你。’
　　“我们小东看起来不开心哦。”。
　　小东把身体歪在一边，胳膊抱着头发，只哼了一个字：“没。”
　　林兮想顺顺毛的手停在半空，只能转道落在恩宝的脑袋上：“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我们小东也和恩宝一样，乖乖的，会等着我在厨房手忙脚乱的端出什么来给你吃。”
　　小东依旧不说话，只把手指在桌面上打在桌子上，发出‘哒哒’声。
　　林兮自顾自的继续说：“说实话，来到这个家第一天，想着还有一个小孩子要照顾，想着要给他吃、给他喝、给他穿、还要送去上学、接去训练，姐姐也很紧张，害怕自己做不到，会弄的一团糟。不过看着小东乖乖的坐在这里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平静很多，对呀，就是一个乖乖的小狗，会很听话的，我一定能照顾好。”
　　顺着自己的思路，林兮接着会告诉小东：那时候她就想好了，一定会陪小东走到不需要她的时候，让小东放心，自己不会辞职、不会改变自己的工作方式，更不会离开他，会一直一直把他当成家人一样，一辈子的家人，就像林渡和恩宝一样，他和小东会是一辈子的姐弟。
　　“所以，我和恩宝有什么不一样。”小东打断了林兮的话，坐直了身体问道：“都是姐姐的弟弟，为什么大哥非要把我区分出来。为什么渡渡哥哥可以和你一个房间，我就不可以。”
　　这个房子本来就不大，此刻的安静让这句话很轻易的飘进厨房有刻意在听的林渡耳朵，直接把人给气了出来。
　　“臭小子，我们是亲姐弟，你跟我比什么。我们是共用过一个肚子，睡一张床，吃一碗饭的亲姐弟，把我的血抽出来灌到她身上都是一样的亲姐弟，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比！你我什么可比性！”
　　“那我还老抱着姐姐睡觉呢。”很有歧义的一句炸裂回怼。
　　‘光叽’一声，谁的饭勺掉了。
　　同一句话，不同的人听到的是不同的意思，而且意义差别很大！
　　“你这个小氓，对我姐姐做了什么！”说者无心的小东，准准的踩住了林渡的高压线，被暴怒揪起。
　　小东被突如其来的暴行先是一愣，等到回过神时已经被林渡狠狠的制住，“你说，你把我姐姐怎么了！”说话间，小东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自然也不甘示弱，和林渡扭打了起来，林兮和窦豆上来拉架，一人拉一个可是根本没用，两个弱女子哪里有力气把两个半大小伙子拉开。
　　“渡渡放手，不能打小东！”
　　“误会，误会，你俩先冷静。”
　　……
　　室内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南滨刚到门口就听见不对，赶紧大力扣门：“林兮，林兮怎么了，快开门！”
　　恩宝嘴角还挂着米糊跑去拧开门。
　　救星来了！
　　“师哥快把他俩分开！”
　　“这是怎么了。”南滨丢了手里的东西，冲上前，先拉开林兮，推在身后：“小心！”
　　窦豆很会自保的躲在一边，看着南滨一手提溜林兮一个弟弟，股二头肌一发力，就扯开两人，分别抵着脖子根。
　　“有话好好说，说不通再打。”
　　“他欺负我姐姐，流氓！”林渡想挣脱开来，才发现这位骨瘦如柴的大哥，手劲很大，不是掐着脖子很痛，而是推开力很足，像铁臂一样让自己无法前进。
　　“我没有，我欺负谁都不会欺负姐姐，是自己想多了！”小东亦发现，南滨的力量比自己这个专业运动员的还胜一筹。
　　窦豆再旁边看着，摇摇头：毕竟是没完全张开的毛头小子们，那能比得过胴体结实壮硕的大哥呢。
　　“都闭嘴！”林兮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拳头用力的打向空气，头发重重的摔向地面。
　　“窦豆，你带小东先回房间。”
　　“走呀，走，你还没挨够打呀！”窦豆拽着小东，小东根本不动，只用挂着彩的小脸看这林兮，直到从姐姐的眼神里看出安慰的意思，这才不情不愿的被窦豆拖回房间。
　　“告诉我，他到底把你怎么了！”林渡红着眼，衣服和头发还保持着打斗的凌乱，盯着林兮
　　“渡渡，你先冷静，真的是你误会了，你听我和你慢慢说。”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他都说你……”说着，看向一旁的南滨，咬了下嘴唇。
　　南滨双手摊开：“好的，我回避。”南滨已经在拉架的过程中，听到些奇怪的只言片语，心里有一千个疑问，其实更急着想问。可是，现在他选择尊重林家的私事，不旁听这场家务事。若这中间真的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情况，他不想让林兮为难。
　　“师哥，别走。”林兮不觉，她竟然抓住了南滨的手，这举动让自己也吓了一跳，赶忙收回。
　　“姐！”林渡在旁使眼色，这种事情不可外扬。
　　林兮摇摇头：“今天这事不说清楚，我们家今后怎么做人。”
　　南滨犹豫的坐下，充当这场家务事的旁听，此刻他缺一个身份，所以显的有些尴尬。只有恩宝莫名其妙的投来奇异的目光，挨着他也坐了下来，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给我进房间去！”林渡把嘴巴还没差干净的小弟提溜起来，扔进自己的房间关了起来。
　　“不叫你不准出来！”
　　‘处理’完小弟，现在来‘审讯’大姐。
　　林兮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来给林渡看：“你看，这是我第一次见小东的时候，那时候他十一岁，就这么点，还不到十二，比恩宝现在都大不了多少，这是我陪他参加青运会的时候。小东说我……抱着他……，就是他这么大点的时候，只是个小孩。”
　　她看向南滨，没油头的解释：“就是他生病那次，师哥你知道的。”
　　“嗯。”南滨懂得。
　　“你觉的他是小孩，他自己可不这么认为！那看他现在的样子，说十八都有人信。今天早上他都……”林渡咽了口水，把差点宣之于口的话一起吞进肚里，换了一个关键问题来问：“你别蒙混过关，还有没有，最好现在老实交代，不要被我查出来。”林渡把相册扔在一边，看见照片里小东的小脸就气不打一出来。姐弟之间的血缘直觉告诉他，姐姐还藏着话。
　　“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要敢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就把那小子打成残废，然后让警察抓我，再也不见你。”这时的林渡，脑袋里的怒气还未停止沸腾，多少有些口不择言。
　　“林渡，你乱说什么呢！你这样在国外，我怎么放心。”林兮急的站起来跺脚。
　　“这就是我们家，没有大人给我们做主，谁要敢欺负你，我肯定这样做！”
　　“林渡，你这样说话会吓到你姐姐。”南滨在旁提醒，他很奇怪，姐弟之间的相处是这样的模式，或许因为他是独生子，所以很难理解，姐姐不应该是被弟弟尊重的吗？
　　“真的，真的，没有人欺负我，小东就更不可能了，他和我亲弟弟，就像你一样！”
　　听到这里，林渡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你有没有脑子，到底要我说几次，他怎么能和我一样，他今天……”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你到底平时和他怎么相处，这工作不要做了，现在就和我走，离开这里。”说着，林渡转身进房间收拾林兮的东西，把要带她逃离‘狼窝’。
　　怒凶冲冲的样子，吓的恩宝跑了出来，撞在南滨的腿上，被扶住肩膀，“没事，恩宝不要怕，乖乖去饭桌坐好。”这一刻，南滨觉的一个不和谐的家庭，对于孩子真的是一种伤害，在这种慌乱中长大的孩子，很让人心疼。
　　林兮连拖带拽阻止林渡，南滨进来帮忙。
　　“林渡，先听你姐姐把话说完，不要冲动！”南滨制住林渡，和林兮合力把人摁在床沿。
　　“你坐下，我给你好好说。”
　　“小东说他抱着我睡！”林兮脱口而出，吓的自己都咬到了自己的嘴唇，可是现在也顾不得组织语言了，“应该是有三次，一次是他生病了，在医院，小孩子可怜，迷迷糊糊的拉着我，还有一次是我送他回家，在火车上遇到停电事故，车厢里接近零度，我们只能挤在一起取暖，还有就是……”林兮叹了口气，犹豫的还是说下去：“他父母离婚的时候，我见他可怜，哄着他。”
　　听到‘离婚’二字，一股无忽然力感让暴躁的林渡安静了下来，记忆里压制的痛苦被释放，那种经历同样时刻的共感，消弭了愤怒。林兮压着他的膝盖，看着他说：“渡渡，这都是我和小东刚认识的时候事了，那时候小东才十一二岁，真的是个小孩，就算是现在，虽然长的高，但有些事情，他是不明白的，他的外表和他的心理年龄是不同步，所以小东刚才说的话，是童言无忌，你多心了。”
　　到底是谁不明白，林渡强忍着把今天早上的情况和着后槽牙咽下去。到底要怎样跟这个笨姐姐说，那个她视做弟弟毫无血缘关系的男生，今天早上已经从身体上达到了男人的标准？！
　　想到这个头疼的问题，林渡的眼神开始涣散，如慌乱的琉璃珠一样不安的晃动：刚才好像下手重了，谁知掉这小孩也可怜。正当心烦意乱时，林兮摇摇他的膝盖，“小东和我们一样，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即使他是我的雇主，我也把他当弟弟，所以，也是你的弟弟，那看你把他的脸打成什么样了，去给他道歉好嘛？”
　　道歉？！
　　“我没听错吧，我和他打架，你让我道歉！”刚刚熄灭的火山又窜出一股邪火。亲姐姐居然不站在自己这边。林渡挣开林兮的手，又撂下那一句：“我才是你亲弟弟！”说完，夺门而出。
　　林兮正追上去，南滨拦在她，“我去吧，我来跟他谈谈，放心。”说完，追着林渡出门，林兮担忧看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