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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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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语似听了个笑话般,抬起头来直视清蓉,眼中却未含分毫笑意。
她没急着开口,只将目光定在眼前女子身上,那清蓉被她这么看着,面上生出一分疑虑来。
沈灵语瞧见她脸上表情微动后才说:“燕国虽小,纵是如今国情危难,好歹也是大宋友邦。父王与母后恩爱有加,彼此立下山盟海誓,除母后外再未娶其他女子,婉儿长这么大也只有四个兄弟,可未曾听过有别的妹妹。”
“这...”那清蓉讪笑道:“清蓉还不是...”
“你先前说依礼要叫我一声姐姐,这是依的哪个礼?”沈灵语打断她,“本宫是燕国唯一的公主,你如今却道是本宫妹妹...许久未传家书过来,倒是不知,燕国竟沦落至此,连哪个不知何处来的女子也能与本宫称道起姐妹来了?”
沈灵语见清蓉脸上笑容渐渐凝固,抬手唤旁边的丫鬟:“去备笔墨来,本宫倒要问问父王何时给我添了个妹妹。”
“是。”
清蓉一听,连忙给她拘礼道歉:“是清蓉逾越了,姐...公主大人大量还——”
“大人可当不起,本宫一介女流,顶多算个大姑娘。燕国公主这般年纪还未出阁的事情早就传遍天下,想必已是街坊巷道的茶余饭后谈资,本宫未曾亲耳听过,倒也不放在心上。”
“你也无需拿歧王来压我。”沈灵语探过一半身子拿了案上一颗葡萄边剥着皮边说:“早些年宋国国君还是民间义士时,与父王便是故交,结了异姓兄弟。先帝去时,父王还为此伤了身子,两人兄弟情深无人不感。本宫即便今日嫁到了歧王府,那也是下嫁,若依着辈分,歧王还得唤我声姑姑,怎么到了你这儿,却要喊我姐姐?”
“你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歧王放在眼里,还是...”沈灵语扔了剥坏的葡萄,“不把两国情谊放在眼里?”
“殿下恕罪!”清蓉被她最后这一声吓得一个哆嗦直直跪了下去,头顶步摇因着晃动搅在一起零乱地绊在发髻上,身后跟来的一干下人也跟着跪了一地。
那清蓉脸上的胭脂也盖不住面色发白,颤声回道:“清蓉早就羡慕公主美貌,忍不住冲动想来一睹公主芳容。清蓉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想能与公主攀上关系,话语间多有放肆,公主宽宏大量,千万莫为民女动神伤身。”
“你说想来见本宫,本宫初到王府那天,怎地不来?”沈灵语盯着她那一身花衣裳不禁好笑:“本宫大婚当日,王府上下,就连洗衣服的婢女都来给本宫行过礼的,怎你就特殊,还要先晾本宫几日才能来?”
“公主恕罪,清蓉未曾当日来拜公主实在事出有因。清蓉前几日身上染了疾,大夫告知清蓉千万莫把风寒传给公主这才闭门不出,今日身上大好了,也是斗胆趁大夫不在府上才趁空过来,想与公主跟前混个脸熟,公主若不信可传大夫来问。”
沈灵语看着那清蓉说到最后身子更往下低了几分,抬眼看向远处。
感谢,送瓜的终于到了!
自觉差不多了,在心中问系统这样行不行。
【恭喜您完成任务,获得威望值100,积分10。】
沈灵语好奇:这就完成了?也太容易了吧。还没有发挥出她这些年的宫斗剧经验就结束了?
【新手任务自然不会太难。】
行吧。
“咳咳!”沈灵语清了下嗓子,敛了肃容,表现恢复如常道,“妹妹快起,姐姐方才只是与妹妹开个玩笑,姐姐我既然嫁到了王府,以后自然与妹妹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就别见怪了。近日天气热,心情难免浮躁了些,姐姐在燕国时就被几个兄弟宠坏了,妹妹可莫怪姐姐!快起来罢!”
沈灵语示意一边的丫鬟去把人扶起来,那清蓉被人搀起来,眼睛已含着几分泪光,也不敢再与她再称姐妹,只道了番谢,又道:“最近天气毒热,殿下心情难免不好,是清蓉冒犯了殿下,殿下却不计嫌隙,此番度量,清蓉心悦诚服。”
沈灵语面上笑盈盈道:“且说近日大旱,妹妹来时我正与何公商讨如何处理灾情之事,我看妹妹对王爷甚是上心,想来也愿意为歧郡分忧罢,不如与我们一共商计这赈灾事宜?”
那清蓉哪懂什么赈灾之事,一听便觉头大,推托自己身上还不大好,便告了别。
沈灵语也不想再与她多啰嗦,只笑了笑随口寒暄两句后就让她走了。
唉,还是瓜好吃!
沈灵语抱着刚送来的西瓜感慨。
那何公见清蓉走了,才开口,语气却比先前要恭敬几分:“这清蓉夫人平日里倚仗着早些年救过将军一事在府中行事乖张,又泼辣得紧,今日得王妃治理一番,想来府中能清静大半月了。王爷走前便交待何泉歧郡若有拿不定主意之事只管来找王妃,何泉还犹疑了几分,现在看来,是何泉多虑了。”
沈灵语莞尔一笑:“何公过奖。”
那何公也未多浮夸,又提醒了一遍:“西郡大旱之事,还请王妃早下定夺。王爷又北上处理番寇,何泉不敢妄下决定,只好来问夫人该如何解这燃眉之急。”
歧王赵景行骁勇善战,早年间跟着天子讨伐外敌立下不朽战功,封了地后又得赐定西大将军,常年镇压边镜番邦,一年到头难得回趟歧郡。
听他这话,沈灵语看着折子上的灾情直摇头。
这也太惨了!
本月大旱,西郡粮食皆烤作炭土,境内唯二水源又相继枯竭,百姓苦不堪言。前几日难民纷纷逃窜至东郡,如今已聚集至王城外,灾情刻不容缓。
沈灵语心中直打鼓,抬头看一眼屏风外立着的何公,又把手里的公文翻得哗哗作响。
“这本是?”打开另一本折子疑惑念出:“谢绅家产清单?”
那何公一听,忙道:“这是依将军之策抄的东郡平乡豪绅谢广金的家所得之财产,这谢绅作恶平乡许久,欺压百姓,强占山林数众,又霸夺良田万亩,家中豪宅贵马自不用说,金银财宝琳琅满目,大小儿子更是强占民女,草菅人命,致平乡民怨已久,年初时就已被抓获,上月方才抄家完毕。”
“哦~”沈灵语一边点头一边震惊,“一个乡绅竟有钱至此!”
“那谢广金也是仗着娘家舅舅在将军眼前当差,自以为得了靠山,才如此豪横。如今那靠山也被将军连根拔了去,自然要抄底除瘤。”
第三本折子名录上写着中书侍郎谢晋家底,想必就是那谢绅的舅舅的家产了。只粗略扫过,那谢绅的家产与之相比竟是九牛一毛。
沈灵语啧啧叹奇,怕是连半个歧郡都被这谢晋掏空了哟。
沈灵语心中生出一番盘算,抬头问何公:“这抄家得来的钱团田地将如何解决?”
“按规定当收缴充公。”
沈灵语点头,倒没急着将心中思路托出,只再翻了翻那几本折子,缓缓道:“那这西郡难民如今如何安置的?赈灾的款项可有下拔?”
“灾民分散得厉害,难以仔细清点,目前只在城东集中了百余人,皆安置在城隍庙附近的旧街,昨日才将名录登记下来。今日一大早已派人往下分发救济的口粮,然灾民越来越多,粮库撑不过半月就要告急。且近几日天干还好,若是遇上暴雨大风天,那旧街的老房只怕岌岌可危...”
沈灵语一边听何公陈述一边看公文,上述罗列下拔的各类款项物资,现在那些灾民还住在一处荒废很久的旧街,里面的房屋破损严重,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而这么多灾民集中在一起,其中老弱妇孺居多,又多患疾病,若是再遇上下雨,只怕会滋生疫疾,这古代医疗条件何其简陋,到时候...
唉!
那何公见沈灵语直摇头叹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又问了一遍:“如今虽暂时将灾民安置下来,却不是长久之计,将军临走前叮嘱微臣若是歧郡有事自当禀告王妃,由王妃代其定断,微臣这才来请示...”
“这样。”沈灵语合上折子打断他,“明日你且带我城东现场看看情况,介时我们一同商议该如何处理眼下灾情。”
“这...”何公为难,“那城东安置点如今人口复杂,又脏乱拥挤,王妃千金之躯委实不适合冒此风险。”
“无妨。”沈灵语心说再脏的环境她也不是没去过,面上却坦荡:“知百姓苦方解百姓忧,将军还在北方打仗,这家中之事,我岂能让他操心。明日你便同我一齐去城东看看...不过为避免声势过大,你我便着微服罢。”
何公听了只好应下,躬身又行了礼后便退了。
日沉西山已久,暑气消了大半,有凉风夹着水汽阵阵袭来,沈灵语转头向外望去,连晚霞也染上墨色,竟快天黑了。
在这自雨亭躺了一下午,这会儿总算有了些精神,扔了瓜就起身出了亭子,在歧王府中散起步来。
原著对赵景行的描述不多,而且是由女主的丫鬟口中传出,只说其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沈灵语在府中转悠,心中奇道这歧王府中景色优美,灵石绿湖颇有意境,各门各院设计皆有精妙之处,虽不及皇宫富丽,但一看便是花了心思修建的,与她脑补的歧王画风竟是格格不入。
好奇地又转了会儿,就有人来请吃晚膳,沈灵语摸摸满是西瓜的肚子,实在是提不起食欲,只挥手说再等等,她此刻只想往那前方的假山林中去一探究竟。
自那何公来时她就觉得有些不自然,似乎总有一道视线由不知何处递来,抬头去探,却寻不着方向。
一路追到这后院中,依旧不见踪迹,前方的假山林似乎有些奇怪,便没多想就爬了上去。
“夫人,危险啊!”假山下站着两个丫鬟,此刻正焦急地看着那爬上爬下的沈灵语,“您要寻什么,奴婢找人来帮您就好!”
沈灵语没理会,自顾自攀了上去。这假山做得很大,背靠一座小山坡,半真半假的融在一处,浑然天成。
石缝中杂草碎石遍步,她穿着双木屐不大好走路,干脆脱了鞋袜光脚踩在地上。
月亮已高挂在天边,弯似眉黛。
银白月辉下,一抹妖俏的身影在假山上碎步慢走,拔开一抹细竹清瘦的脚踩着月光来到一处平坦望台边。
“竟有这种地方。”沈灵语不禁感慨,假山上面居然别有洞天。
她站在一处空旷地方,不怎么大,隐在竹林后面。只有一张石桌两方石凳,石桌上摆了副茶具。
沈灵语拿起杯子看了看,杯子是干的,茶壶里也没有水,石桌上积灰许久,桌下还结了蛛网。
扫一眼四周,并未见着有其他人。
那目光又是从何而来?
又在四周仔细查看了半天,未得所获,这地方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夫人——!”
“快去叫人拿梯.子来,夫人许久没应声了,我好担心!”
下面传来丫鬟的呼唤,沈灵语听见有人说去找梯.子要上来寻她,也没了逗留心思,急急应了声就想回去。
“啊——”
夜色渐浓,她又走得急,没注意脚下踩到根细竹,瞬间滑倒在地。
“嘶!”沈灵语将双手摊开一看,右手手掌被什么磨破了块皮,已有血星子冒了出来。秀眉一拧,咬着嘴唇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拔开竹林走了。
跌了一身灰,头发上还沾着几片竹叶,沈灵语一脸狼狈地提着木屐回到地面,见着焦急等待的一众下人,尴尬地笑了笑:“先回去吧,我好像...有点...内急...”
众丫鬟:“......”
沈灵语刚走,另一边的竹林后就传来一阵异动。
穿着玄黑长袍的男子负手来到刚刚歧王妃跌落之处站着。
竹影稀疏,月色从斑驳竹叶中透过来,照着他清俊明亮的眼睛,此刻里面正酝酿着一些看不懂的情绪,注视着沈灵语离去的方向。
竹枝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剑眉一挑,黑衣男子往前两步,手中折扇将那挂在枝叶上的布料挑过来借着月光一看。
紧紧抿着薄唇突然勾起了一丝弧度,倒与那斜挂的弯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