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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少年 ...

  •   燕镜一时呆住了,他沉在那双眸子如有实质的思念之中脱不出身。他以为自己此刻应该是平静的,但商恪却看见他的眼眶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燕镜动了动唇,商恪放下手让他说。
      “你……”燕镜不知要如何应答,但商恪不急。
      商恪:“小隐,我知你想要什么,让我留下来帮你好不好?”
      “咳。”燕镜转过头:“你要留便留,宫里多一人少一人无甚区别,你问我做甚?”
      商恪看着他笑,眼睛里泛着光,他快步走出去,没过一会儿又提了两壶酒进来。营里的酒都是上好的烈酒,酒香四溢,燕镜闻着味儿觉得自己不饮都醉。
      “世人说着人生四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我觉着该添一句,叫‘游子归故里’。”商恪给燕镜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上。语罢,他举杯:“小隐,今日我终得归家,须得谢谢你。”
      “酒免了,谢也免了。”燕镜把酒推开。商恪看他不喝也不强求,自己饮完一杯又到一杯,数杯下来,竟起了醉意。
      “小隐,小隐,小隐,小隐…”
      他颠来倒去地喊,一派醉汉作态。
      “我好想你啊。”
      “唰”的一下,燕镜的耳朵红了个彻底,他肤白,那通红的耳朵格外显眼。商恪自然是瞧见了,鬼使神差地伸出沾着酒香的手拨了一下他的耳垂,那一瞬,仿佛有一缕细密的闪电窜过燕镜全身。
      “你害羞了?”
      “谁,谁害羞。我,我这是醉的,醉的。”
      商恪轻笑:“燕小隐,你又没喝酒。”
      燕镜手忙脚乱,不假思索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燕镜顿时咳了个震天响,把商恪吓得够呛,立马丢掉手里的酒杯跨到他身后给他拍背,酒都吓醒了。
      “慢点慢点,”商恪哭笑不得,“你不会喝酒就直说啊,逞什么能?”
      燕镜的脸上泛起绯红,连眼神都开始迷糊,他定定地看着商恪,最后没抗住酒意睡了过去,还打起了小呼噜。
      商恪抱着他,僵在原地不敢动,直到确定燕镜睡熟了,才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他轻手轻脚地给燕镜褪了外袍,脱了鞋子,尽心尽力地给小酒鬼盖好被子,一时间梦回初见时候。
      可没等商恪从燕镜床边离开,原本睡熟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与正在给他掖被角的商恪四目相对。说实话,此刻的氛围有些暧昧,商恪大半个身子覆在燕镜上,双手撑在他枕边,令人浮想联翩。
      不过商恪没意识到,燕镜初睁眼时的防备与杀意就像一把钢刀一样搅在他的胸膛里,搅得他生疼,把他的心肝捅了个稀巴烂。
      燕镜眯着眼睛打量他,好像认出他是谁一样,杀气在一瞬之间消退,紧接这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在商恪起身后迅速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蹦蹦到了他身上。
      “商恪……商恪商恪!商三土!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燕镜突然的动作把商恪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稳。
      “是是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小心点,别摔着了。”
      燕镜埋首在他肩窝,微热的鼻息扑在他脖颈处,弄得他很痒。商恪正想着把燕镜放下,却感到肩颈处感到濡湿。
      商恪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轻轻拍了拍燕镜的后背。
      燕镜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泪光闪闪,他声音哽咽着:“商恪……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
      商恪哽住,喉头泛上阵阵酸意:“是我来晚了,小隐,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二哥走了……大哥也不在了……父皇,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商恪,只有我了,只剩我了……”燕镜大哭着,把这几年不曾开口的委屈和伤痛全说给商恪听,“我杀人了……商恪,我杀人了……好多血啊,我擦不掉,我擦不掉啊……”
      “小隐不哭了,不哭了,”商恪手忙脚乱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小声哄着,“你最干净了,我的燕小隐最干净了。”
      不知是他说错了什么,燕镜反而哭的更凶了。
      最后哭到精疲力尽的少年帝王趴在商恪怀里,嗓音沙哑地低语着:“商恪,我不是你的燕小隐了……”
      商恪没说话,只是轻抚了抚他红肿的眼睛,缱绻温柔:“睡吧。”
      帐子里烛光柔和,时不时听火炉中炭火噼啪作响,二人呼吸绵长。商恪低头看着熟睡的人,眸色深深,突然很想吻一吻那莹白的额头,但他忍住了,只是低声道:“你从没变过,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燕小隐。我的陛下,今夜好眠。”
      翌日。
      “长吉。”燕镜揉了揉微涨的额头唤道。
      “爷,你醒了。”长吉走进帐里,替燕镜把床幔打起。
      “几时了?”
      “还早呢,将将辰时。”
      “今日是要归宫了吧?”
      “回爷的话,纪统领都安排好了,用了午膳就开拔。”
      “行,你先出去吧。”
      燕镜倚着床榻,昨晚,他好像……他竟然,竟然在商恪面前哭了!啊啊啊啊啊!
      他怎么喝了酒就变那样了!还要不要活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诶?燕镜放过自己的头发,只要他装作断片了,不记得了,只要商恪不提,好像,也没那么丢人。要是商三土敢提的话……他紧了紧拳头,朕就把他……赶出去!再也不准他回来了!
      “陛下,纪统领求见。”
      “进来。”
      纪程许打帘走进去时,燕镜正在屏风后换衣裳。隔着绣着奇松峻岭的屏风,只瞧得见绰绰的影子,修长的躯体镀了一层暖光,如月光般皎洁。
      纪程许血气上涌,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知方,”燕镜松松散散地拢着袍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是要回宫了吗?”
      “嗯,陛下先移步御辇吧。”
      “好,你快起来,我们之间不必拘于礼数。”
      纪程许应言站起来,却没敢正视燕镜,他早早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燕镜没有。在燕镜眼中,他们是好友,只是好友。可他,却动了情。
      纪程许眸光闪动,那个尧子爵与燕镜交情匪浅,对他还有敌意,恐怕在将来会是一个劲敌,他绝不能让商恪长久地留下来。
      他看向燕镜,少年君王待他向来很好,每次看他的目光都是亮的。
      就冲这道光,他也绝不能让他人捷足先登。
      少年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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