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教主杰*年上医生 ...
-
一
“佐藤大爷，虽然我不好打扰您的私事，但作为您的主治医师，我还是想跟您说说真心话。”
在什么“盘星教”宗教活动门口，我拽着暴躁老大爷的袖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您的病情真的不能拖，越早动手术越好。治疗费用医院方面可以多商谈······”
刚下一台十三个小时的手术，我现在简直又饿又累又困，偏偏回家路上看见这位拒绝治疗的病人一个劲儿往可疑的宗教活动里钻。
啧，我还是太年轻了，遇见这种事总是忍不住要管管。
“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
佐藤大爷一把甩开了我的手，瞪了我一眼，仿佛我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似的。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我不敢气着他，只能任由他训斥。
“我在你们医院住了那么久，每天都疼得要死，你们还老是让我买那么贵的进口药，我看你们是吃回扣了吧！我早就跟我女儿说不该上医院，无所不能的天元大人会保佑我们平安健康！”
啊，出现了，这种冥顽不灵的患者。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更疼了。
这根本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我明明是知道的。
导师和前辈们都跟我说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帮助别人之前记得保护自己，我也是知道的。
但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是会多管闲事啊！嘴上说得再理性，医生里面心软的笨蛋还是有那么多！
“你们在干什么？这里禁止喧哗！”
几个穿着正式的男人走上前来，作势要把我们赶走，我越看越觉得他们是搞传/销心虚了。动作间，他们有意无意地往身后瞄了一眼，眼神中带着点敬畏与恐惧。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愣了愣。
那是一个面容年轻俊秀的男人，穿了一身厚重而威严的袈裟，细长的狐狸眼如同一潭幽深而漆黑的池水，神色极为冷淡。
好像，还有点眼熟。
“······杰？是你吗？”
我有些惊讶。
说实话，我没想到这种可疑的传/销活动领导人竟然是以前邻居家的弟弟。只是一年不见，他现在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记忆中的夏油家是个普通而幸福的家庭，家中的独生子夏油杰比我小九岁，外表像个不良少年，却是个温柔知礼，成绩优异的好孩子。
我老家是札幌的，来东京是为了在东京大学读医学院，所以一个人在父母的房产里居住。隔壁的夏油夫人对我很是照顾，周末老是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我有点不好意思，也常常帮夏油杰补习功课。
直到一年前，我听说了夏油夫妇的噩耗。
杰一定也很伤心吧，连葬礼都没能够出席······啊，我记得他就读于某所宗教性质高专，那说不定这里不是我以为的邪/教，而是正儿八经的宗教呢？杰也差不多毕业了，是在这里工作的吧？
“好久不见啊，杰。”
我笑着打了个招呼，终于放下心后感觉困意更明显了。头也有点晕，大概是低血糖吧，老毛病了。
“抱歉，我怕我的患者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一时有些冲动，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个误会。”
夏油杰站在我面前，差了起码二十厘米的身高让他游刃有余地俯视着我，目光冰凉，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让我相当疑惑的压迫感。
不应该啊，这一年我的长相也没什么变化，不至于认不出来吧？哎，孩子真的长大了，小时候还红着脸说长大了要娶姐姐当新娘呢，现在光是眼神都能把我吓到了，难道是小眼睛有什么凶狠加成吗。
唔，头好晕。
“滚，猴——”
我还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就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呃唔······”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吟，我缓缓坐起身来，靠在松软洁白的枕头上，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衬衫胸口的扣子大概是在睡梦中被我扯开了，露出一点柔软的沟壑，我试图把扣子系起来，蒙眬的睡眼却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原本盘起的黑色长发也散开来，垂下来搭在肩头，依稀能嗅到点消毒水令人上瘾的气息。
“醒了？”
房间门口传来男性低沉好听的声音，我瞬间清醒了一些，抬头就看到杰向我走来。
他似乎是刚洗过澡，披散下来的长发尾端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汽，穿着V领的黑色家居服，露出的肩颈线条清晰而流畅。他依旧带着记忆中的黑色耳扩，握着玻璃杯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看向我的表情却是我所不熟悉的冰冷。
我条件性反射地将被子往上面扯了扯，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把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儿当成了一个成年男性来看待，甚至觉得他有些危险。
“喝水吗，我加了蜂蜜。”
杰把手中的玻璃杯向我递过来，淡淡地说道。
“啊，谢谢。”
我神色稍缓，接过水，仰起头，很快就喝完了半杯。
是错觉吧。
家里经历了那样的事，性情有些变化也是很正常的。就算外表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杰果然还是那个温柔的杰，居然还记得我的低血糖。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防备啊。”
夏油杰坐在我的床边，直视着我的眼睛，语气介乎于嘲讽和谴责之间。不远处的窗帘只拉开了半边，黄昏时分昏暗的天色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脸上，映亮了他眼眸中的一点深紫。
“睡在男人的房间里，露出这种放松的表情，还随便接过别人给的饮料。”
“这种情况下，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能怪我吧。”
他垂下头，上身稍微前倾，声线低沉得人耳朵酥麻，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我看着杰，突然笑出了声。
果然，看这个小子摆出一副成熟的姿态，还是适应不了啊哈哈哈。
“抱歉，杰，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将甜度恰到好处的蜂蜜水一饮而尽，把玻璃杯放在了床头柜上。本来想顺手摸摸他的头，但顾及到年轻人的自尊心，还是没有那么做。
“这次是意外。我刚下手术，本来状态就不太好，还跑去多管闲事······但直接晕倒还是第一次，说实话我也吓了一跳。”
“再说了，万一真发生了什么，是你比较吃亏吧。”
我看着杰年轻而俊美，没有一点皱纹的脸感叹道。
“真好啊，青春。在你们这代人眼里，像我这样奔三的都是老阿姨了。”
“没有，夏纯还是很年轻啊。”
他眯起眼晴，语气难得温和道。
“好好喊我夏纯姐，你这没大没小的小子。”
我没好气地用手指节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摸摸空无一物的颈动脉附近，有些莫名道。
“你这里的空调温度是不是太低了，从刚刚开始我一直觉得后背有点发凉。算了，我打算去吃点东西，杰要一起吗？”
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温柔道。
“那家居酒屋怎么样？以前我跟同学聚餐，你不是一直想跟进去看看吗。”
“啊，但是喝酒不行哦，你还没到年龄。”
夏油杰一愣，随即对我笑了笑，连房间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分。
“好啊。”
他说。
-
“老板，追加两串烤鸡肉串，再来一杯生啤。”
我喝完了一整杯啤酒，还吃了不少小菜，终于感觉自己的胃复活了。
小小的居酒屋，门帘是朴素的深蓝色，里面的灯光则是温暖的橘黄色。我和杰坐在吧台前，老板在吧台内忙忙碌碌，木质的桌面被清理得很干净，连盆栽的叶片都不带一点灰尘。
温馨的布置，好吃的菜谱，以及极其整洁的环境成功俘获了我们当时一众医学生的心。工作后我也常常会来这里吃饭，老板甚至能记住我的喜好。
“杰不饿吗？吃的好少。”
我转头看着慢条斯理解决掉两个手握寿司的杰，询问道。
“我不喜欢人多的环境。”
嗯，这里人不算多吧？我环顾四周，只有四五桌顾客。现在还没到晚上的高峰期，店里相对来说称得上一句空旷。
“那我们吃完就走吧，再过一个小时人就会坐满了。”
我理解道，一边迅速地咬了一口鸡肉串，喝了一口啤酒，幸福地弯起了眼睛。
“明明自己是医生，却完全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呢，夏纯。”
夏油杰偏头看向我手中的啤酒，意有所指道。他似乎放松了一些，姿态也更接近我记忆中的少年。
“还好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抽烟，也很少喝醉，就是工作原因平常压力比较大。经常会昼夜颠倒，忙起来也顾不上吃饭，所以还是会低血糖，最近好像还有点胃病，手术站久了腰也不太好······”
我越说越心虚。
可恶，明明我才二十八岁啊，累出一身亚健康状态真的很不OK！
“不过看到你过的还不错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我并没有看杰，只是又喝了一口酒，温和道。
“很多事情我作为外人不好开口，但如果你需要任何方面的帮助的话，请一定要来找我。我还是有点积蓄的，家里也有空闲的房间。”
“你从以前开始，遇到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撑，把自己搞得怪累的。”
我笑了笑，语气中带点无奈。
“偶尔也依赖一下其他人吧。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还这么年轻。”
我对那什么“盘星教”，果然还是有点疑问的。从我的经验来看，那种活动真的很像传销。
但我还是想要相信杰。既然这是杰的选择，那就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杰是那种温柔而正义的利他主义者啊，在当今社会真是相当稀有了。要不是当时他坚持要去读那个高专，我觉得他学医也会很有前途的。
“······谢谢。”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闷闷地对我说道。
我已经微醺了，温暖的热度浮上我的脸颊，让我的大脑渐渐放松下来。我朝着杰露出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纯，你为什么会做医生呢？”
我听见杰语气平静，这样问道。
颈动脉附近不知为何又有些发凉，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救人是件很伟大的事情，而且医生的薪水不错，社会地位也比较高。”
我回忆起当时选专业时仗着成绩好的随便与任性，轻笑道。
“后来遇见了很好的教授和前辈们，也逐渐明白了救人两字承载了多少重量，反而有些迷茫了。但最终我还是觉得这份工作是有意义的，是我真正想做的事。”
我转头看向他，目光柔和。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杰会很适合当一名医生呢。”
“如果你救的人是个人渣，那你还会救吗？”
杰顿了顿，突然出声道。
“什么？”
我一怔。
“如果你想要救的人，之后只会伤害其他人，那他真的值得被救吗，不如死了算了。”
杰的语气莫名有些冷漠，如是问道。
“哈哈，杰你今天真是有点吓到我了。”
我刚刚喝完第二杯生啤，笑了笑，回答道。
“一个人值不值得活下去这种事，我作为一个医生，是没有资格决定的吧。”
“毕竟我救的，不是坏人的坏，而是坏人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教主杰*年上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