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8、差强人意的初见

　　他回来这几天就没睡好过！
　　倒时差的一整天，晕乎乎地只知道难受。恢复好了，又开始认床，睡不踏实。
　　折腾回老宅自己的床，他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在他以为终于可以美美哒享受一次“自然醒”的时候，那个“顾魏”又跑过来扰人清梦。
　　早上七点多！！！这是老年人的作息时间么？
　　所以如风此刻的起床气很大，特别非常大！

　　眼瞅着有人在睡觉，搞那么大动静出来，这什么人品！
　　如风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就想骂一句“有病啊！”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人他倒是认识，顾魏嘛~只不过从他脑海里的二维图片转成了3D真人。
　　但是这人这状态，不太对啊。。。
　　顾魏看他的眼神，像是一个困在沙漠许久的旅人看见了水一样，如饥似渴两眼冒光，如风懵B了，这什么情况？
　　没等他说话，甚至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顾魏奔过来坐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_-||
　　如风秒懂了——这货认错人了。
　　也不奇怪，他这个“季向空”的高仿，仿的实在是高。。。

　　这种比较亲密的身体接触，如风倒是有过不少经验，当然，比这个更亲密一层的，负距离的那种，更多。。。被一个陌生人抱一下，倒也不会引起什么过度反应和太强烈的不适感。

　　但他现在的体验，和以往全然不同——
　　以往他MAKE过的所有LOVE，都不是因为LOVE。抛开亲情友情，只谈爱情的话，季如风24年的人生里，没有爱过任何人。
　　因为家庭的支离破碎，他比任何人都害怕被抛弃，既如此，那就不要给别人抛弃他的机会，不要开始就好了。他不想去爱别人，也不需要别人来爱他。
　　但这一刻，他莫名有了一丝动摇。

　　他感觉到顾魏的身体在小幅度地抖着，有一滴眼泪砸在了他的脖子上，流向肩窝。
　　原来，被一个人珍之重之视若生命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他听见顾魏哽咽着，叫他“小空”，
　　他突然很羡慕他哥。
　　即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却在另一个人的心里永远鲜明生动地活着，这就是所谓的“爱”么？
　　离开的那个一了百了烟消云散，而痛苦的，是留下来的那一个。
　　如风叹了口气，没动。

　　这个叫“顾魏”的男人，实在是有些过分可怜了，，唉，想抱就抱吧，就当帮他圆个一时半刻的梦。

　　但是！！！
　　你抱就抱了吧，我又没躲你，大哥你勒我干什么。。。-_-||
　　如风感觉自己就跟个待剥的核桃似的，顾魏那俩胳膊就是一大钳子，他被圈在中间已经有点儿泛疼了，这厮还越夹越紧。
　　这你就不能怪我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风忍不了了，咳了下嗓子，“你是，，，顾魏吧？”

　　顾魏身体顿住了，跟触了电似的，猛地从他身上弹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大哥你这是什么反应？
　　从睡梦中被你生给拉出来，连眼睛都没睁开又被你一顿无脑非礼的人，是我！
　　你这个反应怎么好像我非礼了你一样？
　　我都没计较呢，你还来劲了。。。

　　算了，如风懒得计较了，“你好，季如风。”

　　顾魏傻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回了一句，“你好。”

　　然后空气就突然尴尬了。。。

　　“你这手儿也太黑了，”如风揉了揉两边肩膀，说“我也不是故意打断你哈。主要你手劲儿太大了，我再不吱一声儿的话，就要被你给勒死了。”
　　这手没轻没重地，怎么在医院混，他要是天天开张，还不得一天一个医疗事故。。。

　　“抱歉。”顾魏悻悻地说。

　　“你这衣服，，，”顾魏欲言又止，

　　如风有点儿囧。这怎么说，我的床被你滚过，我嫌弃你，不得不放弃常年裸睡的习惯？“哦，衣柜里随便翻的，”如风选择避重就轻。

　　“这衣服是向空的。”顾魏随口答了一句，属于没话找话想化解尴尬。

　　但这话听在如风耳朵里有点儿味道不对了，，，
　　什么意思，阖着‘你男人的衣服别人不能穿？’
　　季向空什么衣服我不能穿？我穿他内裤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如风就压不住火儿了，回了个直球，“我知道啊，怎么啦？”声音也随之冷了几分。

　　然后空气就更加尴尬了。。。

　　和“季如风”这个弟弟的初次见面，现在看来是和谐不了了。。。
　　顾魏心里也清楚主要是他的锅，季如风没跟他撕破脸已经给足面子了。

　　“抱歉把你吵醒了，”顾魏整理了一下语气，让自己听上去尽量诚恳，“还有刚才，，，很抱歉我失态了。”
　　“客气了，”如果对方给够台阶，如风一般都会顺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顾魏斟酌了一下，说“你再睡会儿，我出去走走。”
　　“好。”

　　顾魏转身向门口走去，才迈出两步，听到身后的人问，“你们这个睡衣，是谁挑的啊？”
　　如风是真的很好奇，他想证实一下他老哥的审美观是不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跌停了。

　　额-_-||
　　顾魏挑睡衣的时候也没想着给外人看啊！更没想给外人穿，，，这是他和季向空的夫夫乐趣好不好。。。
　　不过他还是礼貌地转过了身，答道，“我。”
　　看着如风身上的大号海绵宝宝，顾魏有点儿囧，是有点儿太晃眼了。

　　“哦，”还好，老哥还算正常。

　　不过这货站在那儿盯着我身上的睡衣又是什么操作，是让我夸他“挑的好”么？
　　行吧。。。
　　“emmm，穿着挺舒服的，图案，，”“好看”两个字如风打死也说不出来，“就，也挺别致的。”

　　“谢谢。”出于礼貌。

　　结束了这个尴尬的对话，顾魏一脸尴尬地离开了这个尴尬的房间。

　　顾魏走到屋外的草坪上，挑了块儿干净点儿的草皮坐了下来，抬头看天。
　　他有点儿想笑。

　　短短几分钟，他的内心却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

　　怎么会以为那是季向空呢，，，
　　他是一个医生，季向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停止了心跳的。

　　更何况，他是知道“季如风”的，虽然季家姐弟并不常对他提及这个名字。
　　“孪生”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季向空并没有刻意去强调过。

　　很多人劝过他，放下。他并不是不听，他只是觉得这种状态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不就行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但从刚才来看，他对自己过于自信了。
　　“季如风”只是出现在那儿，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让他失去了最基础的逻辑判断力。
　　他对季向空的执念，对他的生活，其实早已经产生负面影响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兄弟俩还真是少见的像。
　　正常来讲，哪怕是同卵双生，能达到这种相似度的也是少之又少。用一个演员来演双胞胎，那只是影视剧的权宜之计罢了。
　　同卵双生只能决定先天遗传性状，而人的外貌和后天因素也有着很大的关系。所谓“以貌取人”，不止是外表，也包括气质与涵养。90%的双胞胎，都是能被“看”出来的。
　　他和季向空共同生活过三年，居然也看走了眼，可见这个季如风的迷惑性有多强。

　　如风睡了个回笼觉。
　　这次比较圆满，一觉睡到自然醒。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他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季骁云厉行和顾魏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闲聊。
　　季骁云余光瞥见了他，伸手招呼他过去。
　　“来，介绍一下，”季骁云挽着他的手，“我和向空的弟弟，小风。”
　　又指了指侧边沙发上坐着的顾魏，“小空的爱人，顾魏。”
　　“知道，”如风礼貌地微笑，“之前见过照片。”

　　“你好，顾魏。”
　　“你好，季如风。”
　　顾魏朝他伸出手来，如风很有礼貌地握住了，就如初次见面一般。
　　两个人心照不宣，很有默契地一起忽略掉了早上那个小插曲，在季骁云厉行夫妇面前可劲儿装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