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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天仙宫的弟子都知道，他们的师尊在后山的禁地关押着一名心如蛇蝎的病美人。
相传那美人落得一副能够倾倒众生的皮囊，论谁对上一眼，都会被迷得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哪怕患有缺陷，也只会徒添多几分我见犹怜。因为两百年前做出了背叛师门，谋害师兄弟的大逆不道之事，被玄极仙尊囚禁于禁地，任何人不得探望。
有关美人的传闻多到数不胜数，传来传去，最后也成了弟子们的夜梦旖旎。
可偏偏这样一婀娜多姿的美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
禁地昏暗潮湿，密不透风，连空气都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由于常年没被日光照射，他的皮肤白到透明，看起来病态又不健康，根本不需要太过仔细便能瞧到泛紫的血丝。模样确实如大家相传般美而妩媚纤柔，不用过多的装扮，也足够赏心悦目。
就算他的神情过于冷淡，眼神麻木呆滞。
也能在黑暗中大放光彩。
“师兄，你终于来了。”
听到动静，男人迅速闻声望去，见到来人，那幽沉深邃的眸底瞬间亮起来。
来者有着不输于男人的美貌，他眉眼温润如月，却难掩锋芒，透着些许盛气凌人。
“师兄……”
男人的嗓音满是抑制不住的柔情，他费劲的挣扎着，委屈巴巴的用手指勾住朝思暮想的裙摆。
“谁允许你碰我了？”
愠怒的仙尊飞快的念起咒语，贴在男人身上的符咒发出薄弱的光芒，他顿时惨烈的叫了起来，并且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对不起……师兄，我不敢了。”
男人趴在地上狼狈的喘着气，目光依旧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尊贵无比的人，毫不掩饰眼中的痴迷。
这是他的师兄，临天仙宫第十八任宫主，啻芒。
“杀那个老头的时候，你在犹豫什么？” 啻芒忽然抽出别在腰间的训鞭，发狠似的抽着男人，他双眼通红，连带脸色也变得狰狞万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樗栎，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将你留下来？”
面对质问，樗栎没有说话。
即使强烈的怒火把他打得浑身鲜血淋淋、皮开肉绽。
他还是一言不发，沉默又听话的任由对方发泄。
师兄说过不喜欢听解释，他便不多说一句话。
“下一次，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樗栎忍着痛，乖巧的点点头。他仰望着啻芒，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师兄，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请师兄不要气坏身体，樗栎愿意做任何事情去弥补。”
“好啊，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啻芒从衣袖抖出一枚乌黑的丸子，看着它掉在地上，樗栎缓慢的爬过去，没有犹豫的低下头张嘴吃掉。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上散开。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用意。”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樗栎愣了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当年在场的人还剩两个活着。”啻芒蹲下身，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师弟，你要让江湖人更惧怕你一点才行。”
樗栎盯着那抹转瞬而逝的笑容，大脑一片空白。
若不是有符咒阻拦，恐怕此时的他已经虔诚的跪趴在啻芒的脚边，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他的爱慕，心甘情愿的为他的神卖命。
“我、我明白了。”樗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拼命地点着头，“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让我等太久。”
“……是！”
等到啻芒走后，他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软坐在地上。裂开的伤口淌着血，渗出骇人的鲜红，他似乎看不见，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过了很久，直到斑斑点点的血凝固成一块，他才爬起身，在角落的抽屉翻出一堆瓶瓶罐罐，捣鼓出一些枯黄色的药粉洒在伤口处。
“嘶……咳咳。”
他一手轻轻拍着胸口，一手倒了杯茶，要是不看正脸，这瘦削的身影看起来就像个油灯枯竭的老人。
其实那日，他并没有犹豫。
只是毒发的时间来得恰好，他才不慎留下了痕迹。
毕竟这双手和心，早被鲜血浸泡得冰冷不仁。
从第一次杀人的惊慌失措，到最后的冷静熟练，樗栎没有用很长的时间。
樗栎一开始还不叫樗栎，他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小村庄，因为贫穷，家里每天都是争吵不休。终于有一天，矛盾升级成一把火，烧掉了他住的屋子，连同一切烦恼，除了他通通化为灰烬。
那时候的他还小，还不懂什么是难过，却尝到了解脱的滋味。
他四处流浪，住在深林之中，结果误打误撞的被一个临天仙宫的弟子捡回了师门，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上一任宫主的第五位弟子。
无奈他天赋有限，拿起剑来笨手笨脚，到最后只被分去做些粗活杂活。就连师父给他赐名为樗栎，意思实在明显不过。
一股疼痛窜上心头，樗栎握紧拳头往胸口锤了几下。
“看来阎王是等不及要给我这恶人定罪了。”
他虽资质平庸，却有着能精准分辨药材味道的本事，没有上过丹药课，凭着扫地偷学的本事，在短短几年，他的医术竟凸显出惊人的天分。
经过他手调制的毒药，只需要一点，足以让一名高手器官衰竭。
也许当初啻芒就是察觉到他善于用药，所以才会选中他，接近他，不断的对他好，再借他之手铲除障碍。
樗栎脱下戴在手腕上的镯子，他娴熟的打开机关，往小孔里倒入些茶色的粉末。
他知道啻芒为何要这么着急的杀掉当年和其他师兄有关系的人。
若是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为人冰清玉洁的仙尊居然是杀了同门师弟才能走上这个位置，恐怕难以让临天仙宫的弟子心服口服。
樗栎若有所思半晌，最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等我。
接着打开暗道的门，眨眼间不见了人。
他的师兄在担心。
他不想他的师兄为这些琐碎小事烦恼。
他甘愿沦为师兄的影子。
哪怕遭到众人的诅咒，背负一世骂名，做一辈子会担惊受怕的噩梦。
他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