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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双面间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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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洋此话一出,谢星文顿时更加确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点什么。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初在海城的时候,陆洋不还对夏远十分不屑吗?
谢星文正有些惊疑,又听夏远小声抱怨道:“别开玩笑了,口红只是个道具,我又不是真的喜欢。”
他边说边去看陆洋,却又在和陆洋视线相撞之后,飞快地别开眼,眸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害羞。
为了分析眼前局势,谢星文被迫调动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他想起自己之前追人的时候,如果像现在这样眼神纠缠,却又点到即止,那都是在暧昧期。
看来他们俩之前那层窗户纸,多半也还没捅破。
他左看右看,不得不承认,哪怕以最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也十分养眼,完全不逊于那些能登上杂志封面的流量明星。
谢星文忽然就有点酸溜溜的,他想长得好看真是加分项,夏远跟陆洋这恋爱一谈,《玄猫》的资源估计也十拿九稳了。
他又想起夏远当初在海城饭店跟自己立下的那个赌约,猜测是不是从那时开始,夏远就准备好要出这一招了?
什么一切靠实力说话,什么公平竞争,全是屁话。
这世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资源互易。
幸好,他手上还捏着一张王牌。
这期间谢星文想了些什么,夏远完全无从得知。他只是注意到对方的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在埋怨自己忽略了他,于是又对狄亭说:
“其实贝铭恩这个角色,你试音时拿捏得不错,没什么硬伤,注意我说的那几个点,再按榆导教你的去练就行了。”
见狄亭忙不迭点头,应该是记在心里了,他放下心来,便转向谢星文:
“不过里面那个反派柯阎,我倒是有点心得。谢前辈如果待会没事的话,可以来我房间,我们探讨一下?”
谢星文回过神来,点头道:“好。”
这件事一定下来,夜游只得被迫中止。夏远跟陆洋解了绑,后者没说什么,扭头深深看了谢星文一眼,就牵着黄金回了狗舍。
那一眼看得谢星文有点发毛。在跟夏远回房间的路上,他试探着问:“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的事。”夏远牵着糖包走在前面,掏出钥匙打开门,“前辈,请进。”
房间还是之前他亲手布置的样子,谢星文没多想,跟着进屋后,反手就想把门带上。
“开着门吧。”夏远却出声提醒,“不然我担心你过会要害怕。”
“害怕?”谢星文有点想笑,“你是太低估我了,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当初被那些债主逼上门群殴,他都没有害怕过。
见他满不在乎地关上门,夏远也没有强求。他俯身解开糖包的绳子,示意谢星文可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从手机里调出《假面》的倒数第二章。
那是反派大boss完全剥下假面后,手握炸弹遥控器进行的一段癫狂自白。而自此之后的激烈枪战,则标志着这场杀人游戏的彻底落幕。
“我来配柯,你来配贝。”夏远随手摸过一副嵌了银链的镜框戴上,低着头说,“开始吧。”
谢星文无所谓地点点头,开始念属于贝铭恩的台词。可随着另一道声线的切入,他盯着屏幕看的眼睛越瞪越大,最终不可思议地定格在夏远身上。
这跟夏远以前用过的声线完全不一样。
这是种森冷,残忍,狂妄,仿佛轻易就能把他人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独属于地狱恶魔的声线。
谢星文听得脊背上都泛起寒意,他怀疑自己不是走进了一个空房间,而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而夏远,早已经被魔鬼吃掉了。
他不是在配柯阎,他根本就是柯阎。
谢星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后背紧贴上沙发,忽然觉得十分后悔。
早知道就听话了,果然还是开着门更有安全感。
夏远把自己特意叫来房间,应该也是怕他这种癫狂式的表演,会吓坏更多人吧?
超出控制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一件。在接下来的对白中,谢星文发现自己作为男主角,竟然被反派压制得死死的,甚至有点接不住戏的感觉。
而在今天之前,他压根不知道柯阎这角色会有这么大的演绎空间。
等到这一幕完全结束,谢星文抬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强颜欢笑着找补:
“我……我记得,你出道以来就从没有配过反面角色。第一次就配得这么精彩,莫非是认识的人里有这种变态吗?”
夏远并没有立刻应答。他先抬手摘掉镜框,然后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经由疯狂恢复至清明。
“嗯。”他这才回答谢星文,“所以刚才我就把自己想象成是那个人了。”
大概因为他的表情太过正经,谢星文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说实话,还是在开玩笑。
幸好夏远在下一刻重新笑了起来:
“其实这种类型有很多经典角色,比如福尔摩斯的死对头莫里亚蒂,还有《小丑》里的亚瑟。我都是跟着电影学的。但模仿的时候得注意,一定不要长期陷在那个状态里面,否则……”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会对精神不太好。”
*
谢星文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感觉被冷汗浸湿的衣物还贴在身上,黏腻而难受,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夜已经很深了,他躲进角落里点了根烟,却没有抽,只是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点时明时灭的火星。
他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在艺术造诣这方面,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登上夏远所在的顶峰。
他也终于愿意相信,所谓夏远买奖的事,完全是某些黑子在网上造谣。
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买奖的必要?
他虽然配过那么多男主角,却还从没有过这种与角色完全取得共鸣的时刻,
对精神不好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体验一次这种与角色完全合二为一的感觉,只要能赢得世人和同行的赞誉,他情愿把灵魂出卖给魔鬼。
谢星文不知在角落里蹲了多久,直至指尖的痛感将他唤醒,他才发现一根烟已经燃尽了,还险些烧到他的手指。
他拍拍衣服站起来,给陆洋留了言说有事先走一步。反正明天拍摄的主角是那些动物们,有没有他在都无关紧要。
他其实很讨厌那些毛绒绒的小动物,不是讨厌动物本身,而是讨厌明明是低等的物种,却比很多穷人过得都要好这件事。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关注流浪动物,可流离失所的同类呢?没人在乎。
根本没人会关心睡在天桥下的流浪汉第二天去了哪里,有没有吃顿饱饭。
走出幸福后街,谢星文戴上墨镜和口罩,在滴滴上叫了一辆商务车,向着远离闹市区的园林式别墅区驶去。
平时他连出租车都舍不得打,但去见那个人,他嫌商务车的档次都太低了。
车开到别墅区大门口就进不去了。谢星文下了车,在那扇两人高的雕花门上输入密码,便进了花园,向着最里面的庄园式别墅快步走去。
花园里黑寂一片,唯独那栋别墅灯火通明。谢星文对此早有预料,因为夏饶说过,这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候着,他随时都可以过来汇报。
谢星文被陆洋拒绝之后,在躲债主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穿黑衬衫的男人。
那男人自称为夏饶,一出手就帮谢星文还清了巨额高利贷,还承诺会把他病重的祖母转到全国最好的医院。
而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谢星文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夏远和潘嘉,然后将这两个人的动态向他汇报。
谢星文想不明白,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怎么就砸在了他头上。
事后他还调查过,发现对方的身份明明白白挂在网上,是明岳传媒的太子爷,还是现任CFO,一直待在首都总部。
他不懂这种跺个脚就能让京圈抖三抖的大人物,为什么要关注这两个人,只能凭夏这个姓氏,猜测对方可能与夏远有某种联系。
谢星文轻轻敲了书房的门,得到许可后才敢进去。里面像往常一样开了全息投影,就好像夏饶真的坐在书桌后那把空椅子上一样。
他按照向潘嘉汇报的格式,省略掉夏远吃了什么这种没用的信息,挑重点又向夏饶汇报了一遍。
过程中,夏饶一直在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直到谢星文说完很久之后,他才淡淡地问了一句:
“陆洋有在好好勾引夏远吗?”
谢星文大感意外。
原来陆洋……也是夏饶的人吗?
为了掩饰这种惊异,他刻意垂下眼睛,低声回了一句:“应该有。”
“你心虚?”夏饶的声音却一下子冷下来,“抬起头来。”
旁边立刻有人走过来扳起谢星文的下巴,那力道几乎要把他的下颌骨捏碎。
谢星文闷哼一声,被迫挺直了腰板。他平时都不敢看夏饶的眼睛,因为对方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因此,就在视线被迫聚焦在夏饶脸上的一刹那,谢星文注意到了很多之前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比如,夏饶的眼镜。
细边,银链,跟夏远今晚戴的那副,宛如出自同一个设计师之手。
“我没有。”谢星文咬着牙说,“他们看上去,感情很不错。”
夏饶凝视他几秒,这几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谢星文快要窒息时,那股扳着他下巴的力道却消失了。
那个阴郁的男人,也在对面消失了。
*
在确定谢星文没有说谎后,夏饶关掉了投影。
他从桌上取过一张老照片,举到眼前随意端详。照片里的他还在中学,面对镜头十分冷漠,表情死板得跟其他几百张宛如复制粘贴。
不过夏饶要看的不是自己。他之所以留着这张照片,是因为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旁边那个少年正好侧过脸在偷看他。
男人的手指在夏远发着光的眼睛上轻轻滑过,记忆自动回溯到了那段时光。
明明自己都失去翅膀从天堂坠落下来了,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救赎他。
简直愚不可及。
可惜到最后,你还是做了逃兵。
背叛的人绝对不可原谅,不过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就把陆洋当做是对你的最后一个考验吧,我亲爱的弟弟。
我很想知道,在遍体鳞伤之后,你还有没有力气爱上另一个人?
如果你通过了考验,那么时隔多年后,就有资格再次从我手上赢得最高的奖赏。
一个……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