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只要太宰先生不喜欢》四月初二

18、第 18 章

　　难得的假日，子言寺结束手上的文书工作，想找太宰治下楼喝咖啡。

　　好不容易从病床下来的中岛敦喃喃：“该说诗小姐你是坚强，还是强悍……国木田前辈说你都和芥川那家伙对上好几次了。”

　　“打架也不能碍着休息。就算是芥川，每个月也总要有几天休息嘛。”

　　“是吗……”

　　是啊。她和他打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嘛。

　　谁都不知道下一次危机何时来临，但她在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唯一学会的是随遇而安？

　　日子过得苦了，总要调调味。

　　只有太宰治调味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

　　“……去见织田作之助？”

　　子言寺诗语带不可思议，最近横滨的混乱程度前所未有，她不希望将已经决意过普通生活的朋友再次卷入危险之中。

　　太宰治看看窗外，语气爽朗：“唉，难得的周末，不去跳河可惜了呢。”

　　“……太宰先生，在下认为第一个提议非常好。”

　　太宰治又转向旁边的新人：“敦，一起去吧。”

　　子言寺诗惊讶地瞪大眼，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太宰。

　　不是说好不去打扰织田作之助的吗？

　　去见就算了还要介绍新人？

　　难道中岛敦要成为织田作之助家第六个孩子？

　　说着就出发。

　　“请问……诗小姐，织田作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中岛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正在开车的子言寺诗，“太宰先生的朋友，一定是非常优秀的人吧，像我这样的废物……会被讨厌的。”

　　“不，你想太多了……太宰先生你在做什么？”

　　子言寺诗抢救回落在太宰治手中的头发。

　　面对对方不系安全带的危险行为，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故意从后座接近她并对她的头发上下其手，她没法视而不见。

　　“诗诗有没有一点点激动？马上就可以见到织田作了，我们好久没见了不是吗？”

　　太宰先生扭曲的面部表情与服食了毒蘑菇无异，她总觉得他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她旁边还有个等着回答的中岛敦，看起来对她刚刚的回答全然不信任。因为中岛敦真的喜欢想太多，甚至碎碎念一般的语言脱口而出，流露出他真实的心声。

　　“肯定会被讨厌的……我怎么办……”

　　“放心，敦，织田作没有指责你的可能。”

　　太宰先生的话仿佛带着魔力，至少对中岛敦非常有效。

　　而对子言寺诗，这句话更像是个不好的暗示。

　　“不对哦，诗诗，这里左转，前面路口右转后直行大概15分钟，到地点我会告诉你。”

　　左转？不是直行去海边？

　　这不是去织田作之助家的路。

　　多少次她来到这个三岔路口，在这里停顿后回到公寓。

　　织田作之助现在是普通人，不能用「朋友」的身份绑架他做违心的事。

　　所以他们今天要见的是……

　　*

　　太宰治和子言寺诗故意落在后面，陪着中岛敦毫无规则地瞎碰，只是在他错得离谱时指一下方向，其他时间都在进行非常重要（一点也不）的谈话。

　　“知道吗？诗诗，你和织田作在港口黑手党眼里已经是死人了。”太宰治淡淡道。

　　子言寺诗愣住了。

　　太宰治则突然拔高声音，对走在前面东张西望的中岛敦喊:“敦，别再往前走了。就是这里。这是织田作，我唯一的朋友。”

　　“死……”子言寺诗的脚步一顿，她在斜前方的墓碑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
　　xxxx-xxxx
　　Freunde ein Leben lang!

　　“德语的墓志铭……是太宰先生的手笔吧。”似乎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趁着中岛敦晃神，她向太宰治提问，“我的……也是这么写的吗？”

　　难怪芥川龙之介在巷口见到她时愣了好一会，罗生门的准备时间延长了几秒，她才能险险脱身。

　　原来在港口黑手党眼里，她已经「死」了？

　　“不，这句话的意思是……挚友一生。”太宰治抬手指指另一边，“你的墓碑在另一片区域，他不会看到。虽然死亡不是事实，还是应该祭拜一下。”

　　确实，如果没有真理插科打诨的话语，如果她没有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如果没有纪德放弃异能改为使用枪械武斗……只要出一点差池，这座墓碑都不会仅仅是个可笑的摆设，而是真实殓着织田作之助的棺椁。

　　她的，也不例外。

　　怀着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她放下手中的花束，深鞠一躬。

　　“敦，能麻烦你去车里取一下照相机吗？”

　　“……呃，好的，太宰先生。”

　　中岛敦没有问为什么就快速离开了，突然暴涨的奇怪气氛使他感到格格不入，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尴尬到无地自容。

　　“太宰先生，现在准备——”

　　礼毕，子言寺诗偏头看向太宰治询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猝不及防，她被对方揽入怀中，额头贴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心脏运作的声音。

　　“别动。”

　　没有关注跑远的中岛敦，太宰治的眼神投向不远处正在逼近的一个黑衣人影。

　　子言寺诗浑身僵硬，听话地一动不动。沉默与不反抗，即是无声的赞成。

　　*

　　中原中也并不相信在国外得到的情报，直到他听到了太宰治的话。

　　在太宰治有没有撒谎这件事上，作为多年搭档的他最有发言权。

　　那是真的。

　　那个半被迫半自愿嘲讽他身高的女孩子，真的因为太宰治而死。

　　而太宰居然还为她找了一个替身，甚至使用催眠的手段泯灭对方的自我意识，把人变成自己习惯的模样。

　　真是人渣中的渣滓。

　　面对一根筋的芥川信誓旦旦表示对方就是原港口黑手党干部助理、叛徒子言寺诗的时候，中原中也丢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同时，对太宰治的厌恶也再次加深。

　　兴许是好奇心，也是为了给芥川一个证明，中原中也在周末驱车前往横滨墓区。

　　他找到了。

　　属于一个存在被取代的，也许再也不被人所记忆的女孩的，唯一能够证明她曾经存在的物件，只有这块墓碑。

　　墓碑上有土，兴许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生卒日期写的非常清楚，不过沾了土的地方……下面有字，中原中也仔细辨认后读了出来。

　　“Je fais de toi, mon essentiel.”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厌恶感，再一次大幅攀升。

　　欺负他没念过书是吧？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留下花束，中原中也匆匆离开，本意是不暴露自己来过的事实，可是看到一个过分熟稔的家伙在不远处静立……

　　更何况对方身边隐约还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他忍不住了。

　　……

　　“诗诗，你是我此生唯一的追求！”

　　子言寺诗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假得不忍直视……这人又要搞什么事情？

　　她忍无可忍：“太宰先生，请收一收表情。您不像这样的人，这句话还没有「请明天与我殉情」动听。”

　　太宰治继续拔高嗓音：“诗诗终于愿意与我殉情了？我记得是在诗诗12岁时就做出的约定，不是吗？”

　　“……不，太宰先生，请不要追忆似水年华。”

　　这算是秋后算总账吗？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也是。”太宰治温柔道，“来。”

　　他一只手扶着子言寺诗的背，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发，微微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

　　奇怪的触感袭来，意识到居然是亲吻的子言寺诗闭眼不动，仿佛大彻大悟似的闭上眼，看起来是沉浸在幸福之中，不过内心的天人交战只有她自己了解。

　　“Je fais de toi, mon essentiel.”

　　太宰治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比一遍轻，似乎只是拖延时间，又像是诅咒，莫非这是祝福？

　　“喂，太宰，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渣。”

　　中原中也再也沉不住气，从一旁遮掩自己身形的树丛里走出，连声怒斥太宰治。

　　“不说被你骗得团团转的芥川，死去的子言寺诗也好，这个被你欺骗的女孩子也好，这些人本来拥有自己的未来，因为你……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子言寺诗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转头，太宰治牢牢捧住她的脸，没让中原中也看清她的容貌。

　　中也大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森首领打算清理叛徒？！不过在她印象里，中原中也清理叛徒是从来不会留手的。

　　等等，她不就是「死去的子言寺诗」吗？

　　她怎么不是她了？

　　见他们依旧牢牢相拥，中原中也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瞪了太宰治一眼，继续苦口婆心地唠叨。

　　“小姑娘，给你个忠告，离那个混蛋远一点。你迟早要被他吃得连渣都不剩。”

　　中原中也奇怪的怜悯眼神看得她心底发毛，作为叛徒的她自知没有太宰治那样丰富的保命手段，对于太宰治帮助她制造假死一事也算是心存感激，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一天之内连死两次这个设定。

　　“多谢您的忠告。”

　　太宰治的手强迫她不能偏头直面对方，更何况，她背后有冰冷尖锐的触感。不排除是刀的可能性，而这件锐器正抵着她的脊椎。

　　只要太宰治愿意，毫无疑问会造成致命伤。太宰接触她头发的手也没有移开的意思，连使用异能逃离也是妄想。

　　抛开一切威胁不谈，他们正紧紧相拥。

　　中原中也眼里的女孩子与以前没有太大差别，仍然是一副和曾经的子言寺诗一样“知道了，下次还敢”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过去的子言寺诗从来没有全心全意看向太宰治的可能。

　　在感慨太宰治对人心的把控后，他也只能再一次为被取代的子言寺诗默哀。

　　“啧，好自为之。”

　　放完狠话的中原中也扭头离开。

　　子言寺诗呼出一口气，惊觉自己还在被紧紧拥抱着，不由别扭道：“太宰先生，请放开我。”

　　太宰治按头的手卸了力道，另一只手却没有动作，片刻后，垂在子言寺诗肩头的一束发被他撩起端详。

　　漆黑入墨，发质很好，阳光照射下透着淡淡的金色。

　　她的头发不算长，不过至肩的长短，被修剪得层次感鲜明，从侧脸看，让她有中性的美感。在太宰治记忆里，从初遇开始，她就一直留着这样方便简约的发型，数年如一日。是不喜欢婉约的长发还是不想影响战斗，太宰治从未问过。

　　从前在黑手党时，他无意中听过下属展开如下对话。

　　似乎是芥川和他的妹妹小银刚入黑手党的时候。

　　“小银可真是位大美人，大和抚子！头发真的太漂亮了！不过战斗的时候不太方便。”

　　“原来你是长发控？我还是喜欢诗小姐那样的，就是……很飒爽，又可爱……短发也很漂亮不是嘛。她一直这样就好了。”

　　然后下属掩饰什么似的咳嗽几声。

　　诗诗那样的。很飒爽，又可爱？

　　太宰治端详着手中的秀发，不知在想什么，几秒后，轻轻落下一个吻，在心里许了个愿望。

　　她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不管去哪都和他在一起，没有改变。

　　子言寺诗没有察觉。她受制于身后的锐器，不敢有所动作，直到身后的威胁撤去，除了被轻轻碰触的感觉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体验。

　　“太宰先生……刀，是怎么回事？”

　　“这个？”太宰治摊开手露出一把雕刻刀，笑得瘆人，“是用来刻字的，当然……”

　　她明白，也可以用来捅穿她的心脏。

　　“不愧是太宰先生。”

　　“的确。上面这句话就是我刻的。”

　　“字很漂亮。”

　　“多谢夸奖～”

　　*

　　在大火中烧毁的洋房是□□成员子言寺诗与织田作之助的葬身之地，作为「已死之人」，墓碑必不可少。

　　虽然是空坟一座，刻墓志铭这件事太宰治还是没有假手于他人，他们的身份太过敏感，即使异能特务科长官同意帮助他们洗白，短时间内也敌不过遍布横滨的港口黑手党眼线。

　　“唔……织田作会喜欢什么呢？总不能刻「好想吃咖喱啊……」。虽然的确是遗言之一……”

　　挑了几句都没有合适的，除了是个很好的朋友以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描述织田作之助这个人。

　　很好的朋友？

　　那就，挚友一生。

　　选择德语只是为了掩盖身份，虽然纪德是法国人……算了，都差不多，伤害织田作的人需要什么纪念？没用英文刻一句「安德烈·纪德留」已经是太宰治最大的宽容了。

　　“这块更麻烦……同类？骗子？还是……殉情预约留空？”

　　都不行。

　　子言寺诗对他意味着什么？

　　邻国的「太极」应该可以解释，总之他找到了可以写的，也算是变相为明天自己的自杀做出贡献，不，不是自杀，只是在安全范围内最大限度接近、体验死亡而已。

　　织田作之助不希望他死，这样远远不够，应该还有……

　　没必要弄清楚，思考太多反而不利于冷静。

　　“反正是给已死之人的誓言，又不需要遵守……”

　　太宰治刻下一行字，是漂亮的花体字母，刻痕不算深，堪堪达到可以辩识的程度。

　　「Je fais de toi, mon essentiel.」

　　「吾以你为吾之灵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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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再一两章结束~写到现在真的很开心有这么多人给我留言！！谢谢追到这里的朋友们！
诗诗和太宰的故事没有结束，会有个长篇后续，目前大纲中，和这篇不一样的是大部分都是原创剧情，考虑要不要综一些其他的动漫...（目前的想法是综jo、弹丸论破和死小，有其他想看的也可留言）
总之先开一个坑！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预收一下！
下次更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