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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你们有听说过红人婆吗?
      以前家乡的老人常说,把小孩单独留在家里的时候,就会有一个身穿血红色长袍的老婆婆就会出现其家中,残害小孩。
      虽说我是无神论者,但我对这一传闻却深信不疑。每次看到新闻报道某独自留在家里的小孩从阳台摔下,或被烫伤烧死,甚至是无故失踪时,我都会想象红人婆出现在其家里的诡异场面。
      也难怪,我小时候遇到过红人婆,但幸免于难,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境仍历历在目。
      记得从小,我就在乡下和奶奶爷爷生活,他们都对我疼爱有加。在我五岁的时候,由于要上小学,妈妈坚决要带我到城里住。强悍的奶奶哪舍得,为了这事跟妈妈吵了很多回,最终还是不得不让我到城里居住。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村子里停电。
      就在那晚,奶奶出奇般慎重地嘱咐我:“娃呀,奶奶跟你说一件事,你要听好喔。”
      放开手中的萤火虫,我稚气地点了一下头:“嗯。”
      然后奔奔跳跳地来到奶奶旁边,端坐在草席上,摆出认真的表情。
      奶奶把声音压得很低:“娃,跟妈妈去城里后,千万不能自个儿留在家里,一定要有大人在身边,知道吗?”
      我睁着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奶奶,像是在听故事。
      奶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世上有一张鬼怪,叫红人婆。这红人婆啊,很怕大人,却有很喜欢吸小孩子身上的灵气。所以呢,知道有小孩子自个儿呆着的时候,红人婆就会出现,生吞小孩子。”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同感——小孩子虽怕鬼怪故事,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总会贪婪地继续听,然后几天几夜都疑神疑鬼的。
      我也不外如此,听到这里,马上就起劲了:“那,奶奶你见过红人婆吗?”
      奶奶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怜惜,回顾起往事:
      “那时我还小,就比你大一丁点吧。我们农村人没钱,小孩子一般很懂事,很早就要出来忙活了。我那时候也是这样,经常帮家里送药给客人。
      记得有一天,我帮家里送药给隔壁村的一个大婶。当我去到那时,那个大婶不在家,于是我打算把药放在门外就走了。谁料到,我刚转身,那小木屋里就传出婴儿的哭声。不是平时的娇弱的哭声,而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个婴儿竟会哭得撕心裂肺?
      出于好奇,我蹑手蹑脚地绕到屋后,在窗子前踮起脚偷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奶奶停下来,咽了一下唾沫,然后把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惊熄或明似灭的半截蜡烛:
      “我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涩白的老婆婆。她的皮肤,像是被钢丝刷刷过一样,惨白间透着猩红。还有,她穿着的长袍红得渗人。我没有出声,因为我知道她就是传言中的红人婆。
      当时我看到小木屋里的红人婆正拿着一火把,烧着她身前一个摇篮里的婴儿。
      这时红人婆已经把婴儿娇嫩的肌肤烧焦,皮下的油脂因此而发出“啪啪”声。婴儿的惨哭声和红人婆尖锐的笑声交杂在一起,好不吓人。
      没敢再停留,我只管拼命地跑回家……
      后来,我听大人们说那个大婶家起了一场火,她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被烧死了。”
      听完奶奶说的故事,就到点要熄灯躺下了。在黑暗中我警觉着周围很久,直到困了才不知不觉地睡着。
      被妈妈接到了城里后,习惯了疯玩的我哪会耐得住寂寞,整天都到邻居家串门。大厦里有好一部分的家庭都有小孩子,平时家长都外出工作时,就托付门卫大叔把守好大厦的大门,而小孩子们就在大厦里聚聚玩玩。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欢乐地流逝,直到有一天,红人婆出现了。
      那天傍晚,我到邻居家,和邻居家的大宇、阿梅两兄妹堆积木,大人们都不在家。
      正当我们玩得起兴时,高近一米的积木堆毫无征兆地倒了。回过神来,我们三人才发现一个老婆婆不知何时站在旁边。那时还小,我只依稀记得那老婆婆身穿红红的长袍,从头顶裹到脚跟,有着蜘蛛丝似的头发,还有着发黑龟裂的长指甲。
      小孩子哪会谨记大人说的话,我早就把奶奶说的一干二净了。
      “嗝嗝嗝……”红人婆缺了几颗牙齿,笑的时候牙缝会挤出“嘶嘶“声。
      起初我们对红人婆还很反感的,但当她拿出几颗糖果时,我们三人都口水外流了(虽然那些糖果只不过是些扳碎了的黄砖糖,吃起来还有些草药味),毫不犹豫地把那些糖果塞进嘴里。
      “小朋友,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红人婆又发出“嗝嗝”的怪笑。
      我们三个小孩子不约而同地盯着她,好奇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我们玩‘躲猫猫’吧。”红人婆似乎兴奋起来:“我来当鬼,你们躲。“说着,红人婆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好吖。“二话不说,我们就各自找地方藏身。
      大宇最早找到藏身处,他跑到卧室外的阳台里。阳台和卧室之间隔了一块落地玻璃,玻璃上垂着的帘子刚好挡着他,只露出一对小脚踝。
      阿梅即跑到厨房,利索地爬上盥洗台,继而爬到冰箱上藏着。
      眼见只剩我一个了,急忙地跑进卧室,藏在床底下。
      我一边耳朵贴地,警惕地看着卧室门口,过了很久还没有动静,就转过头望向阳台,大宇那对小脚在着急地摩擦着地板。
      突然感觉后脑勺发凉,我猛地回头,发现红人婆的头也贴着地面,充满血丝的眼睛狰狞地看着我,一动不动。我的兴致一下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的恐惧。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就这样和红人婆对视着,连大气都不敢呼。
      出乎意料的事,红人婆随后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等等!红人婆不正是朝大宇的方向走去吗?
      我紧张地看着阳台,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从帘子下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红人婆进入阳台后,冲向大宇。大宇的双脚像踩到火热的铁锅一样,准备逃跑,但又瞬间不见了,连同红人婆的脚一起。
      不会被吊起了吧?我不禁想起红人婆扯起大宇的头发的诡异场景,这么一想,就更加害怕碰到红人婆,不敢爬出来。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出悲痛的哭声。心里一急,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探视阳台。
      阳台里哪有人,空荡荡一片。
      无暇多想,我循着哭声奔到客厅,发现阿梅正坐着客厅的墙角哇哇大哭,哭声悲惨得像是只能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那种。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么一个小孩哭成这样。(事后追问起这件事,阿梅竟说自己没哭,不记得了。)
      不久,大人们下班回来,发现大宇不见了,我跟他们说了旁晚发生了的事,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报警。警察来了后,草草问了我一些问题就离去。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大宇。
      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我写下这个回忆。看了看白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七分。
      我打了个呵欠,不经意间瞟到玻璃窗。
      窗外,站着一个红衣白发的老婆婆,牵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孩子。那老婆婆提起小孩子的手,把小孩子整个吊起,然后老婆婆把小孩子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咀嚼着。
      “嗝咯嗝咯……”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我反常地笑了起来,比红人婆笑得大声。我不感到害怕,因为十多年来我看过他们很多遍了。
      躺到床上后,我关了灯,还不忘把放在枕边的药片倒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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