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有爱》奚泉

18、18、酸涩美味

　　“颜思玖同学,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习秘书在旁相询。
　　“玖玖，怎么了，看到这么好看的鱼舍不得下筷子？其实我也舍不得呢。做得真漂亮，就跟艺术品一样。”颜羽本来打算和玖玖坐一起的，奈何欣赏荒脊海景耽误了抢位子，等她跨栏回来，玖玖身旁位置已被习秘书和胖奈尔占据，她只能非常无奈地坐在弘飞身边，而戴天则坐在她的另一侧。但话说回来：两大帅哥闪闪发亮，满桌木马嫉恨难当，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以后定要多多益善。
　　“总要有个人先动筷子吧。颜羽，今天主要是请你，你先来。”弘飞用肩膀撞了颜羽一下。
　　颜羽白了弘飞一眼，被他撞过的地方感觉怪怪的，像被点了啥穴道，一点点麻，一点点痒，外加一点点不自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一筷子快速朝莲花正中的鱼肚挑去，她早饿了。
　　白嫩软滑的鱼肉入口即化，鲜汁蕴了满口，淡淡的荷叶香气酝入鼻尖，感觉自己好似化作一只美人鱼，在碧波荡漾的河塘里翩翩起舞，甚至嘹亮起歌喉想要放声歌唱，模仿海的女儿吸引王子的到来。
　　可怎么还没出声，嗓子先哑了？进而有点疼……
　　不是吧，居然在当众夹第一筷子、吃第一口的时候就被鱼刺卡着了。看来旁边那只乌鸦真不是一般的通灵！
　　四面一瞧，所有人的眼睛都万众一心地看向她。这真叫个糗，她一时憋红了脸。
　　“喝点这个。”眼前出现一勺子酱黑色的水，散发出酸涩的气味。
　　是醋。
　　虽然醋是一桩比莲花鱼常见百倍、味道难吃千倍的东东，可此刻在她眼里比世界上所有的佳肴都美味。
　　古有雪中送炭的美谈，今更有鱼刺卡喉送一勺醋的义举。
　　“谢谢。”接过勺子的瞬间，触到熟悉的冰冷，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不知为什么，这时有点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因为觉得那时刻保持着的淡淡笑容，会比这手更让她觉得寒冷。即使是这酸涩的醋，也比那笑容让人温暖。
　　她于是很希望是弘飞递这勺子醋，这样至少她可以在接过来的瞬间毫不扭捏地大声道谢，让两个人如同海浪般澎湃的笑容一起水乳交融。
　　然而不是。
　　“如果谢我，你更应该谢酒店的大厨，还有及时将这碟醋端上来的服务员。”戴天的声音里带着柔和的笑意，这笑意当中又带了一点点打趣，而且他终于把话说到十个字以上了，这让她终于觉得他不再矫揉造作，像个正常人类。
　　抬起头来，发觉桌面上多了一盘大闸蟹，故有蘸的醋油。
　　“应该的。多谢服务员姐姐。至于厨房的那个是哥哥还是叔叔，就劳服务员姐姐一起谢了。”
　　“喂，刺还还没软就这么大声说话？唉，我还以为你就不吃陆上的哺乳动物，原来连水族动物也不吃。阿弥陀佛，大慈大悲。”弘飞一边笑一边调侃她。
　　什么烂乌鸦，害她被鱼刺卡了还好意思幸灾乐祸，她横了他一眼，说：“我要点菜，红烧青蛙。”
　　习秘书噗哧一声笑起来，连声说：“好好好，我们点，我们点。”
　　“我们先干一杯吧。”戴天举起杯子。所有人的杯子里都是一种碧蓝的液体，看起来很像刚才那片荒脊的海。
　　“菜还没开始吃呢？”颜羽的手已经摸上一个螃蟹，看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只好缩回手一起举起来。
　　杯子里是什么玩意？口感不佳，喝下去还有点小晕。
　　原来是酒，没见过的鸡尾酒，劲还挺足。
　　“我再自饮三杯。”
　　一杯一抽，三杯下去，戴天苍白的脸颊上难得地印上两红圈圈，看起来就像某广告词里说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你干吗要自饮？谁允许你自饮了？你又想毁约？！”她颜羽可不是笨蛋。
　　“各位学妹，不好意思，我要暂时失陪了。”戴天起身，看着颜羽，说：“你想吃的是鱼，最后选的是醋。我希望能陪你们吃完这顿饭，但现在我必须离开。”
　　“学妹们请谅解，戴天真的和彪哥有要紧的事情要谈。我们别管他们了，我给大家点了思远所有的特色菜，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习秘书陪笑说。
　　“慢着！”颜羽攸地站起来，“我说过，你走，我也走！”又对玖玖和木马们说：“这顿饭是习学姐好心请你们的，你们留下来吃。”转头对弘飞说：“你答应我的饭局，人家现在不愿意帮你请了。我现在问你，你还要不要兑现一个月前的承诺？！”
　　“你想说什么？”弘飞问。
　　“两个选择：一，你跟我一起走，你单独请我，以后你是我哥们，任何事情有我在不许叫戴天一起；二，你留下，我走，以后我跟你们两个都不认识。”
　　戴天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她这句话，略停了一会身形，仍然走了出去。这一停一走仿佛是告诉她，他听到了，要走要留，都由得她了。
　　“这样啊，那我只有选第一个了。”弘飞拉起颜羽的手，电眼看着她：“走吧，下一分钟我会后悔的。”
　　她被这眼电了一个激灵，心想：“好容易摆脱蛇洞，难道又要进狼窟。”

　　被弘飞牵着手走出包间，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看到戴天和肥彪的身形隐入另一个包间。
　　那种不爽的感觉是难以用言语尽述的。
　　其实她也很莫名其妙，为啥看这戴天咋看咋不顺眼，人家长得又不赖，脾气又不是不好，更没实质上的惹着她，她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呢！
　　——没有解释，大概八字犯冲吧！

　　弘飞关注颜羽有一会了，当这个年轻的女孩看到戴天和肥彪进入房间时，那种惆怅的神情让他也不禁有些惆怅起来。
　　戴天仗的无非是他身份所带来的光环，但这份关注恐怕也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吧？！比如眼前的这个。
　　这个是他见过以最笨的办法表达自己喜欢的丫头。
　　笨得竟然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他于是心态很欢乐地问惆怅丫头：“戴天走了你很不高兴？”
　　丫头哼了一声：“我最讨厌惺惺作态的人了。他如果直接答应肥彪，就算是个小人，至少光明正大。现在这么做摆明了耍我，典型伪君子。自饮三杯很了不起吗？”

　　他友情提醒：“要我说，他可没错！你不能随什么都按自己的想法来，别忘了，他是校长助理，随时可以开除你，你的小命儿啊，还抓在人家手上呢！”
　　“校长助理又怎么样？别拿大帽子压我。我在他们剑华读书，每年交昂贵的学费，我应该是他的上帝。”

　　上帝！警察暗想，上帝多了也得排队呢！
　　警察口里却不这么说：“我的意思是说，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学长而已，剑华的事是他的工作，他必须得管。至于这次和你们的聚餐，一来和你们也不是特别的关系，不是非吃不可，何况还有习扬代他陪你们；二来本身这是我的事，他帮我担待已经够朋友了，你要怪他，不如怪我。”
　　装完圣人，警察被自己的话给雷到了。除了审问犯罪嫌疑人，他啥时候变得这么长篇大论了。

　　“你跟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也犯不着特地请我。”颜羽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圣人警察有些诧异。

　　然而这事出有因，缘于丫头意外的发现，警察不知何时已松开了紧抓她的手，紧接着，她又看到警察随意地将手插入裤子口袋，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可被握过的地方还隐隐感觉得到他汗的余温，只是汗渍早已随空气飘散，就如同他已离开的手。

　　“我欠你的。”警察盯着丫头的眼睛，又很随意的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就是想抓就抓似的，而且很熟练，很了解她的手放在哪里一样。
　　她呆了，半天没想到反抗——无良警察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盯着女孩子看的时候，那电流绝对可以造成全身麻痹效果。

　　警察继续说：“ 那一次，本来没必要关你们那么长时间。”
　　“什么意思？”她回复正常思维，并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手可不是贱卖的大白菜，就算是帅哥，也不是想握就握的。

　　警察回答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知道对你来说没有好处。但说到底，这事我还是利用了你和你的司机当挡箭牌，因此我欠你。”
　　颜羽的探知欲被勾搭起来：“我要知道！既然你把我白白关了那么久，不管怎样我也算参与进去了，我有权知道，你欠我一个知情权。”

　　警察狡猾地把话带过：“不过呢，就算没这件事，今天我也一定要请你吃饭。”
　　“为什么？”
　　“因为你真的很可爱啊。”警察嘿嘿笑了起来，俊朗的笑容像太阳一样照进了她的心里。
　　丫头的脸小红红了。

　　正在这时……
　　“有小偷啊！抓小偷啊！”街上传来女人的呼喊声。两个奔跑的身影从不远处窜过。
　　“你赶紧去抓啊！有小偷呢！”颜羽大叫。
　　弘飞很想提醒丫头，他是刑侦大队的，这种小案子不归他管，自然有当地的派出所管。
　　可嘴里却不好这么说，只有：“我说了要请你吃饭呢？！”
　　“下次再请吧！我可不要一个不负责任的警察请我吃饭，抓贼要紧，快去快去。”丫头热情高涨，认定只要警察就是抓贼的，不分职务高低贵贱。
　　“又是下次呀。好吧，下次一定。”警察经过现场观看思远酒店里戴天与丫头的一役，已经明白和丫头说清这件事情颇有难度，还不如照她的来，至少能在她心里落下一个为民办事的好警察名声。
　　可……在丫头心里留下什么印象很重要吗？！
　　警察很快消失在了丫头的视野。

　　“下次一定。你要不记得，我去公安局赖着你请。”颜羽目送弘飞的离开。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因为你的真的很可爱啊。”这句话在耳边千万次的回旋。
　　我很可爱吗？她想着，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不过再可爱，五脏庙也不认同。
　　她只恨，刚才怎么没顺手牵螃蟹一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