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有爱》奚泉

10、10、老年牛粪

　　（国宝+牛粪）*鸭子=这一堂活色生香的课啊！
　　——本章序

　　早上的阳光分外灿烂，如果每天都可以这么灿烂该多好。
　　和玖玖在前一个三岔口分路而行，看她窈窕背影去往剑华大学最巍峨的一栋大厦。那大厦上书“法学院”三个镶金大字，招摇得仿佛要汲取尽太阳的光芒。
　　凡熟知剑华的人，就绝没有不知法学院的。法学院是剑华大学最卓著盛名的院系之一，即使和全国最优秀的公立大学相比，亦能名列前茅。因而法学院的学生在校园里属于比较傲气的一群。且不提那几只木马，就说玖玖，分手之际，向着金光闪闪的方向走去之时，那腰杆怎么看都比寻常挺得笔直。
　　其实自小无父无母，为人收养，她很早便懂得了这世界的层级分明。
　　在这个学校，陪读生地位低下，预科班的学生被人瞧不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眼前的只是一时，既然能来到这里读书，将来就必然有机会走上三岔口的另一方，也可以骄傲地踩着金色大字的光芒步入心仪的教学楼。
　　勿论三岔口处有多少双傲气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脸鄙夷，首先不能把自己的姿态放到脚丫子上，这不让别人来踩吗？！
　　所以，她傲然昂起头，挺直脊背，大踏步走向前方500米处一栋大厦群中的侏儒。
　　“嗨，你好。”有人热情搭讪，是一拥有“漂亮”黑眼圈的女孩子，个头不高，圆头圆脸，看起来很像一只国宝。
　　“看上去你也没睡好呢。”类熊生物打了个哈欠。
　　“是啊，有点兴奋。”不管是预科班还是陪读生，这些都抵消不了逃离夜总会的快乐。
　　“恩，我也很兴奋，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见到戴天。”
　　“戴天？！”她郁闷了，从昨晚到今天，从玖玖到六只木马，然后到这只国宝，简直是不带消停的“戴天”，所谓审美疲劳就是这样发生的。
　　“天哪，还有这么孤陋寡闻的人。”类熊生物的神情花痴兼同情，“坐一起吧，我告诉你戴天是谁？”
　　额，她要不要好心告诉国宝一声，在昨晚混迹4号宿舍楼，与左右邻居混个脸熟之际，至少听到不下十位比这位国宝姿色秀丽家境美好的女孩子对戴天有花痴之想。这还是某一栋宿舍楼，还只是她一个晚上的侦查所得……
　　可怜的国宝，她心生怜悯，这家伙高中肯定没谈过恋爱，对同班同学绝顶失望，或者同班同学对她绝顶失望，无奈之下，只好狂看小言意淫灰姑娘与白马王子——可灰姑娘何其多，而白马王子何其少，国宝的心伤了谁人来保？！
　　于是，这一阵好没来由的怜悯之心，让她好没来由地跟这只国宝坐了同桌。
　　落凳后，颜羽打量起这个从今天起，朝九晚五都得报到的地方。第一印象像个礼堂，特大，可容纳约200人；第二印象像个卡拉OK厅，空旷，回音清越，效果顶尖；第三印象老师没师德，响铃这么久，在扩音效果如此出众的教室，至今未听到久违了的“同学们好”。
　　“无良之人。”她小声咒骂，但这地方扩音效果实在太好，类熊生物听到后问她：“无良之人……说谁呐？！这里有你仇人？！”
　　“即将站在台上的那个昧良心、无操守、不专业的家伙。”颜羽没好气地说：“连我们这些低成本、高利润、不讲价的假冒伪劣产品都知道准点上课，这家伙身为传道授业者，给我们讲的第一课居然是‘迟到’。”
　　“说谁假冒伪劣呢？！”怎么前面一排回头的？她明明是压低了嗓子说的嘛，这破教室的音响效果太好了点吧！！！
　　“切，还说不是假冒伪劣，瞧瞧，一个个高中语文都没学好不是？这叫排比、对仗和夸张，是修辞方式，豆油按得死蛋？！”敢跟她斗嘴，知道啥叫太岁头上动土不？
　　“请安静！”好浑雄的声音，竟然震得整个教室回音滚滚。传道授业者来啦？！颜羽决定不再和这群语文没学好的家伙纠葛不清，正要转移兴趣点。
　　……一排们怎么回头那么快？给她点面子让她先转移注意力行不行？！
　　“啊！戴天来了？！”女生们沸腾了，尖叫声此起彼伏，经回音播放跟杀猪似的，包括身边这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她不禁惊叹，这里难道是哺乳动物园？
　　另外，浑雄声音是戴天？！
　　不知位能够同时勾引美女和弱智熊的“情圣”级人物是什么德行？会比弘飞帅吗？！她颇兴趣的抬头往前看去——
　　这一看之下，真是五魂出了体七魂出了壳。

　　耳边传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梦幻般的呢喃：“戴天才不是故意迟到呢？他今天每个教室都要转一下，晚点到我们这很正常的啊。啊，真是太开心了，心砰砰跳啊！”
　　她极度怀疑这只熊是不是患了间歇性失明症（众：有这病吗？！！！），台上那家伙哪一点能让人“心砰砰跳”啊？！瞧他那可以做她们爸爸的皱纹和中年发福的不倒翁特征，如果这就是戴天，今晚就得给玖玖配副高度近视眼镜去，典型认人不清，差点一鲜花爱上了老年牛粪。
　　转头一看，噢卖羔的，这只花痴！
　　她双眼紧闭，面泛桃花，一副发情小熊猫的样子。显然是充分酝酿感情，随时准备爆发。
　　天哪，难以想象，如果让她看到台上那头牛粪，该发出怎样的惨叫啊？！
　　不，绝不能让这声惨叫爆发出来，不然到时全体同学回头，只要看到她颜羽一头五彩头发就铁定不会认为是这只花痴干的。
　　她十分后悔，来上学前吃饱了没事做染这孔雀头，可怜当初目的是创新，如今效果成太妹。
　　眼见熊眼即将睁开，五指山们，上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的五指山成功压上熊眼。
　　“干吗呢你？！”随着不明情况熊一声暴喝，她冷汗爬了一身。这家伙还真不孚国宝称号，这低音沉、中音甜、高音准，瞧一下吸引这么多目光。
　　老年牛粪显然也被这声高质量的暴喝吸引，并欲与其试比高：“保持安静！”
　　熊眼一朝从五指山下解放，立即带着几分惊喜，几分小醉叫道：“戴……”
　　然后，呛住了……
　　颜羽暗自好笑，这只超级国宝，以为被压过五指山，就能成孙猴子了。人家老年牛粪再怎么72变也变不成她心中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俏郎君呀。
　　老年牛粪的雅量够大，完全无视类熊生物和一众花痴的嘘声，开始他那气吞山河的演讲：“各位同学们，你们好。很高兴今天能够认识大家。本人姓胡名长胜，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辅导员了，希望在未来的一年里我们能相处愉快。”
　　和以前的高中老师一个腔调，就把班主任换了个辅导员，颜羽觉得很是无味，心想剑华大学如果就这质量，不是浪得虚名吗？也许，预科班和正规班差距很大吧？！
　　转头看类熊生物无精打采地在那鬼画符，凑过去：“画什么呢？！”
　　“戴天，当然是想像中的。”
　　“你速度很快啊，这么快画好了？给我看看。哎呀呀，画得还真的是个人呢！”类熊生物的画艺居然不错，短短几分钟的素描，一个栩栩如生的英俊男人模子已跃然纸上。
　　“咦，好像反面还有一排字。瞻彼淇奥，绿竹……奇奇？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什么兮，赫兮什么兮，有匪君子，终不可……兮！这什么鬼东西嘛？拗口死了。”她埋怨。
　　“不是奇奇，是猗猗拉。那个是瑟兮僴兮……唉，你真是亵渎诗经。”熊一脸认真。
　　“诗经？”玖玖的高中课本她全翻过，没提过这玩意，看不出这花痴熊智商还不是太低，想必是偏科才沦落到预科班。
　　“对，诗经●国风●卫风●淇奥篇，你刚刚不会念的猗猗，是‘通阿，长而美貌’的意思，整篇文章讲的是卫武公，其人温润如玉，才德兼备，……就像戴天那样的。”熊的脸扑通红了。
　　“你懂这么多读什么预科班嘛。怎么沦落到这里的？”她随便问了问。
　　没想类熊生物一副紧急戒备状态：“问这个干嘛，跟你又没关系！？”
　　“哟，这么神秘兮兮的，快说。”不让她问，她反而来兴趣了。
　　“不跟你说。”看不出这只熊挺倔的，当然也弱智――情商弱智，不会说可以撒谎嘛，偏要跟她“嘴王”碰硬，这不羊遇上狼――找死么。
　　“不说是吧？”她扬起那张正“戴天”，背“武公”的“花痴”图文。
　　“你干嘛？”熊急了。
　　“我看你你画得挺好的，帮你宣传一下，那个老……”
　　“别……我说……”类熊生物屈服。“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不许讲价还价。”她扬高了那纸。“不过我答应你。”
　　“好，我说……我本来可以考上的，但是我穷。所以……”
　　“穷？穷你读什么私立大学？你可以参加高考，读公立大学，那里费用不比这里低？”正说着，忽然手上一紧，熊的那张纸不知被谁扯走了。
　　“这是什么？”洪钟一般的声音。
　　脑后黑线！
　　这声音除了老牛牛粪，还能是谁？！
　　她回转头，只见老年牛粪拿着类熊生物的双面情人书在看，居然还津津有味的样子。
　　完了，这回把熊害死了。
　　“这是我的！”她忽然大声说：“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不欢迎任何无关的人看。胡大，我知道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可我今年十八岁了，我能申请维护我的人权吗？
　　“说得好！大家鼓掌。”老年牛粪很出乎她意料之外地拍起了巴掌，还一脸赞许的表情。
　　噼里啪啦，在回音中，整个教室热闹了足足五分钟还不止。
　　咦，这老年牛粪玩的什么把戏？！
　　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她顿悟过来，这老年牛粪分明是借她之名召唤掌声，给外面的人听了就会以为他的课堂演讲多么精彩！恰好戴校助今天又到处巡视新生班级……
　　真是阴险啊！她实在三生不幸，好容易逃出夜总会的狼窟，又掉进老年牛粪的粪坑。
　　“知道我为什么要大家鼓掌吗？”老年牛粪正色道：“因为你们学的是法律专业，在法学的世界观里，尊重人权是最基本的一个要素。这位同学刚才说得很对。尽管我是她的老师，我可以就她的课堂违纪行为对她进行处罚，但我无权看她的私人物品。”
　　老年牛粪把纸还给她，郑重地说：“对不起，你的私人物品，我还给你。”
　　“但是,”老年牛粪语锋一转： “我还希望，你能就刚才的违纪行为向全班同学道歉。因为你的大声私聊，破坏了正常的课堂气氛，同时也影响到了同学们的学习秩序。”
　　“好，我道歉。各位同学Sorry，我保证以后不会课堂私聊，但你们也别让我发现你们私聊，胡大你更不要让我发现你偏袒任何人。既然讲到法律，那么第一个要讲的就是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