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饲养员》金盏步摇

3、真相与灯芯

　　“真是麻烦，如果事件是因为游戏而开始的，你不玩游戏不就能破解了？”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火神君？即使不玩游戏，这一天还是会自动循环下去。”

　　“白川同学刚刚说，那些灯是青色的是吧？”说着，黑子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名为《妖怪大全》的书，第一页便能看到对“青行灯”这个妖怪的介绍——

　　日本自古以来都有这种说法，鬼怪的故事会招来鬼怪。在这个名为“百鬼灯”的游戏中，参加的人会点上一百盏灯，每讲完一个故事便熄灭一盏灯，灯全部熄灭时，青行灯就会出现。

　　“虽然故事很久远，但青色的灯纸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玩法。”火神翻看着一个社交论坛皱着眉头说道。

　　神像里的纸条再次被摆在三人面前——【重置时间9:00】，在通过握手读取到的黑子的记忆中，手机上的时间一走到9:00就会骤然停止、然后急速地倒流。而9:00刚好是春日玩百鬼灯游戏结束的时间。

　　从游戏结束的那一刻，循环便开始了。

　　黑子他们明明没有参与游戏却一起被卷了进来。难道是因为在不远的地方打篮球被波及到了吗？春日疑惑地想着。

　　“为什么只有我和火神君能被唤醒呢？”

　　黑子说的是一起玩百鬼灯的晴子几人，无论怎样尝试提醒她们，她们都无法理解，当然通过握手，也读取不到她们的记忆，但她却可以看到黑子和火神的。

　　难道大家真的是“受到了神的眷顾”？思来想去，三人的共通之处只有神像了。这个神像，无论之前的记忆经过了几次的修正与重置，都完好地保存了之前循环时所剩下的信息。

　　但即使如此，其作用也仅限于储存信息的中转而已，而无穷无尽的循环，至今仍在继续着。

　　“这样的循环也一定会有终结的一天，你们说会发生什么呢？”春日话音落，不出所料地在火神脸上看到了恐惧的神情，在犹豫了片刻过后，还是将记忆里自己曾死去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可白川你不是说之前即使受了伤也能马上复原吗？既然这样，又怎么会死亡呢？！”

　　火神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就像是某种电脑程序一样——即使意外死亡，也应该会马上复活...既然如此，为什么春日的记忆中却出现了自己彻底死去的画面？还是说因为某种限制，死亡是可以达成的——譬如地点或者时间。

　　“那么要调查一下吗？”

　　此时，三人正站在旧礼堂的门口。而她的想法得到了火神的强烈反对。

　　“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像之前那样回溯记忆不就好了吗？”

　　“我的记忆回溯只能看见随机的片段，关于死亡的记忆很凌乱，只能推出大概地点，至于发生了什么，必须亲眼确认才好。”

　　“所以才不能去吧！你是傻子吗？明知道可能会死谁会再去一次啊？！”

　　春日抬头望了眼礼堂的二层花窗，死亡片段让她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了起来，缓了缓之后，她说道：“我一个人去也没问题。”

　　“我陪你吧，如果有什么危险，另一个人可以把情报传递出去。”夹在两人之间的黑子提议，“火神君留在这里就好。”

　　“哈？明明是个豆芽菜还想保护我？！”火神将手中一直紧抓不放的神像塞进了黑子手里，“我和白川进去，黑子你等在外面就好。不要小看我啊！”

　　“嗯好的，不过...”

　　“嗯？！还有哪里不满意吗？”

　　“没有，只是…”黑子看着火神疯狂颤抖的双腿，“火神君确定可以走路吗？太害怕的话可以不用逞强。”

　　“...啰嗦！”火神烦躁地喊了一句，推着白川冲进了礼堂，“什么嘛，一点都不吓人，轻松轻松~”

　　“火神君，这里。”春日站在楼梯口处向火神示意着，“这里可以上楼。”

　　“嗒、嗒、嗒。”二人的脚步踩在水泥制的台阶上，发出闷闷的回音，每一步都扬起空气中滞留已久的灰尘。

　　往上迈了几步之后，视野便马上开阔了起来，在二楼观众席的正中央处，赫然出现了一盏悬空的巨大青色纸灯，里面的灯火仍然在熊熊燃烧着。

　　“真的是青行灯...。”火神脚下一软跪坐在了楼梯口，青色的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诡异的阴影。

　　“已经找到答案了。”春日警惕的后退一步：“火神君，我们先走...”

　　话说到一半，青色的纸灯忽然膨胀起来！…不好！还来不及反应，春日便被推了一下往后倒去，“火神君？！”

　　“快跑！”挡在前面火神颤抖着大喊了一句，话音未落，火焰便化作一条条燃烧着的毒蛇，紧紧缠绕了上来。

　　不可以迟疑，一定要把信息传递出去！火焰灼烧着四肢，春日奔向窗口奋力破窗跳了出去。

　　视野里除了一片绚烂的暗绿色以外，便是如触角一般狂乱飞舞着的柔软发丝了。

　　耳畔传来了风声，下落的瞬间，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本体在这里！”

　　——【妖怪的本体在旧礼堂。】看到这张纸条时，春日看到了记忆。

　　“死亡是因为我们找到了本体吗？”黑子将这张字条翻转过来，背面是最开始时的信息【白川春日死了】。

　　“这是去过旧礼堂后留下的吧。”火神说。

　　在白天的行动一般不会受到干预，也不会死亡，只有在进入到旧礼堂二层时会变成这样呢。它似乎不希望春日发现那盏灯，这样做一定会有它的理由。想到这里，春日突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我们去把那盏灯吹灭试试看呢？”

　　说完，火神和黑子都愣了一下。

　　“不行吧？别说是吹灭了，连接近都无法做到。”

　　“有可能是无法在那个时间接近，如果换个时间呢？”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纸条【重置时间9:00】。

　　晚9:00的时间，所有事件相关者都在礼堂一层，到时候，妖怪的注意力应该多少都会被分散吧？这个时间，说不定能够成为奇袭的突破口。

　　“先试一试吧，在此之前大家还是各自照做自己的事，游戏结束之后我会马上跑上二层试试把灯吹灭！”

　　三人望着彼此，表情坚决地点了下头。

　　春日忍不住深呼吸，这次一定要把火神、黑子和大家救出来。

　　这之后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与煎熬，重新进入到陌生的旧礼堂之后，春日感觉到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心不在焉的进行了整个游戏，终于，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春日？你去哪里？”

　　晴子的声音被甩在身后，只有急促狂乱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徘徊，一片黑暗之中，春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二层，果然——！

　　巨大的青色纸灯悬在半空中静静地燃烧着。

　　春日来不及多想，踏上了座椅三两步跳到纸灯前，纵身一跃拉下了纸灯，在火舌向自己倾斜的瞬间，用尽全身的力气吸了一口气奋力吹出。
　　“呼——”

　　在这一刻，世界安静的仿佛静止了。蓝紫色的火焰安静的摇摆着，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吹不灭？这盏灯根本就吹不灭？！！

　　怎么可能呢？明明就差一点点，为什么会吹不灭呢？

　　双脚落地的一刹那，白川春日就像是被抽线的木偶一样，喘息着跪坐在了地板上。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无用的挣扎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大家一次又一次做出的那些努力，究竟算什么呢？

　　内心想法仿佛被偷窥了一般，耳畔传来了女人的低笑声，那笑声渐渐高昂起来。“有趣~露出了那样的表情，真是可怜呢~”头顶巨大的青灯中逐渐显现出高挑的轮廓来，一张青色艳丽的脸从火中探出头来，她的唇角还残留着狂意的微笑，居高临下的观赏着春日的绝望。

　　“白川！退后！”火神的声音突然响起。

　　春日下意识地躲向一边，一个篮球从身侧飞速旋转而过、重重地砸在了那张鬼脸上！还未来得及惊愕，春日便被人拉着跑了起来——是黑子。

　　春日踉跄地跟在黑子身后，茫然的视线飘荡着，在一片青色的火光中看到了一个穿着和服的鬼魅女人，额头上还留着被篮球砸过的印迹，它看上去愤怒异常，捏爆了手中的篮球后突然追了上来。

　　“Oh my holy god! ——”

　　火神的哭泣与物体燃烧的声音混杂着在耳边响起，奔跑中，黑子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白川同学还好吗？”

　　“没有用的，灯吹不灭…”春日无助的回答。

　　“这样啊。”片刻沉默后，黑子掏出了背包里的神像，“总之先记录下来吧。一定会有…”

　　血色的花在眼前绽放，黑子的瞳孔无意识的睁大了，他的身体迟钝的倒了下去，神像脱手而出滚落在地。

　　“黑子！”

　　突然的停顿让身体随着惯性扑了出去，春日跪坐在倒下的黑子面前，又被从后面赶来的火神一把拎了起来，他顺手抄起地上的神像，将春日夹在腋下疯狂往外面跑去，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途中踉跄了好几次，却还是一次次挣扎着爬了起来。

　　“黑子…黑子他！！！”

　　明明在外面等待就好了。明明什么也不做，只是等待下一次的重置就好了。

　　“为什么...”

　　“这种事情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想做就做了吧——”灼热的炎火像触手一样拖住了火神，那是无法挣脱的锁链。在倒下之前，火神发出了疼痛的怒吼，将神像塞给春日后用尽全部力气将她抛了出了很远：“别认输！”

　　跪坐在一片火光里的春日将写好的纸条放进了神像里。

　　燃烧的尘埃、纸屑，混杂着硫磺漫天飞舞，女人的讥笑声由远及近。

　　谁来，谁来…救救我们。

　　神明也好，恶魔也罢，能够实现我的愿望的话，我的一切便都拿走吧。

　　漫溢的泪水在火光中被蒸发，春日抱住神像佝偻着跪倒在地，唇齿间落下隐忍的哽咽。在额头触碰到滚烫地面那一瞬间，从蓝紫色的火光中泛起了白雾来——世界停摆，万物寂静。

　　在一片空茫之中抬起头来后，原本如地狱般的火焰牢笼被无比温暖而璀璨的光芒取代了，四面是霓虹般缠绕的云雾，随着雾霭渐渐散去，在这一片神圣光芒的尽头，一个轮廓在视野中慢慢清晰了起来。

　　——【摇曳百合】，漫画书的封面上两个相拥的女孩子身旁的标题如是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