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新世界》换副眼镜

136、脚边

　　第二天一早，收拾妥当后，两人就出发了。

　　天亦一手拿着法杖，一手抱着银兰。

　　季安宁一手拿着法杖，一手拿着地图。

　　昨天坦诚说明白后，季安宁对天亦欺骗她的行为开始清算。

　　其实天亦也不算是骗她，只是没说明白，季安宁也清楚。归根究底，是她对这世界的知识了解的太少了，区区初中两年的学习完全不够。

　　趁着这个时候，她向银兰请教。正好银兰现在也有空，很乐意教她。

　　排除了其他学科的干扰，这方法自然比她待在学校里学的全面。

　　两人回到大路，这一天刚好是集会结束的时候，妖兽显得格外的多。没了银兰作为掩护，两人简直是鹤立鸡群，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天亦穿着银兰的外袍，赶紧把帽子戴上。

　　季安宁正好露脸，之前银兰就打跑了一些人，威名还在。她这张脸可能有点震慑效果，大概。

　　随着周围的妖越走越少，图谋不轨的一些也越来越明显。

　　“小心点，有几个一直跟着我们的。”银兰小心提醒道。

　　季安宁一直观察着周围，所以同样发现了，“如果他们真的动手，阿亦你记得拼命往前跑啊。”

　　她的技能属于‘敌我不分’型，只要在她周围两米的范围内就会被攻击。哪怕是稳定住这个两米的范围她现在都做不到，法力大了点就两米，小了点可能也就一米了。

　　来回相差太大，季安宁恨不得拿着刻度来使用法力。不得不承认，想像光头一样游刃有余的控制范围，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预料之中，两人刚转了一个弯，就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三只妖兽，后方也走出四只打算对她们实行包抄。

　　早上分配行李的时候，三人就考虑到了之后的情况。天亦的行李都是轻便小巧的部分，主要是减轻她的负担，方便她逃跑。

　　看着前方三人还没完全挡住，天亦拉了拉帽檐抱着银兰冲了过去。

　　一看其中一人跑了，前面的三人马上拔腿去追。季安宁也赶紧跟上，她后面的妖兽一看两人都跑了，也抬脚跟在后面。

　　季安宁的目标很简单，在被后面的四只抓到之前，靠近前面的三只，只要靠近她就能……

　　这一个月的风餐露宿，锻炼她是一点都没有松懈。因为食物的减少，行李也比一个月前少了很多。她的速度甚至比以前更快了。

　　运气很好的是，前面的三只有一只调转头来对付她，而且她已经感受到背上的行李被抓住了。季安宁一咬牙，使出她能调动的最大法力将靠近她的五人直接轰飞。

　　前面那只因为作用力，甚至飞到了两只同伴的前面，砸到了天亦的脚边。将奔跑的三人都震住了。

　　天亦一转头，看到季安宁追了过来，赶紧又往前跑了几步。没有反应过来的最后两只，瞬间就被赶来的季安宁一发法力打飞。

　　整个过程把旁边看戏的妖兽都看傻了。

　　一般战斗真正耗费时间的是战斗本身，是肉搏也好，是用法术也好，打起来才是战斗的本质。而这场战斗最花时间的居然是抓人。

　　更别说拦截方有七只妖兽，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超过两个人类。对方还提前做了部署，拦断了前后的逃生通道，形成了包抄之势。

　　这场战斗的结果应该不用想才对。

　　结果季安宁的战斗，一两秒就解决了，确实不用大家想。只是获胜的对象不一样，方法也不一样。

　　解决完对手，季安宁瞪着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正好吓吓其他有想法的匪类。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拿起法杖，走过去捅了捅倒地的妖兽，“把钱交出来。”

　　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答，她直接上手，在裤兜、背包一阵摸索。包里没有，她就扒衣服、脱鞋子，反正能找的都找了，绝不放过一丝可能性。

　　躺在地上的妖兽回过神来，各个痛哭流涕，跪着求饶，季安宁不为所动。对方奋起反击，她抬手就是一发冲击。然后再走过去挨个搜刮，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是土匪。

　　她这一阵操作还真找出不少，“七只兽，一共84枚，大丰收。”她找了个塑料口袋把这些圆片装在一起，因为有一些她真的是在鞋里发现的。

　　收拾完，两人再次上路，这次的成功给了季安宁极大的信心。

　　“要是再来几个，我们就不用愁过路费了！”季安宁喜笑颜开，果然发家致富还是要靠抢的。但这样干等着别人上门，太不稳定了。

　　她灵机一动，“你说我们要不要……”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她。

　　“我还没说呢？”

　　“一看你那笑脸就知道，你想打劫别人吧。”天亦扯着嘴角。

　　“太危险了，为了点钱不值得。”银兰也劝阻。

　　看着袋子里的84枚圆片，季安宁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小钱。“我又不是土匪，我原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专找这种坏人下手。既然大家都觉得太危险了，那还是算了。”

　　那就只能等别人上钩了，季安宁心里叹了口气。

　　森林里，郑弘渊走进一个偏僻的小屋，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摇椅。他今天会来这，也正是因为摇椅上的人，“……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吧。”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和他记忆里的不一样。

　　郑弘渊检查了一下屋子，“看来在五级的地方建这个房子真的是做对了，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吧。临时的房子肯定有不够好的地方，你随时给外面的人说。”

　　“……嗯。”摇椅上的人转过头来，把郑弘渊吓了一跳。

　　他因为忙于外面的事，又记恨着他的父亲。从郑星渊在这里养病开始，就再也没来过。两人间的消息也都是靠着别人传信。

　　那个一个月前退回到老人状态的父亲，已经不像个人了，而像一个融化的蜡烛。皮肤像融化的蜡油，眼睛是微弱的烛火，整个人瘫在摇椅上仿佛与摇椅融为了一体。

　　这根蜡烛真的要燃尽了。

　　郑弘渊轻声走到摇椅边，迟迟没有说话。

　　“……国家……还好吧？”嘴巴没有动，却能听见声音传来。

　　“还好，正有条不紊的发展着。”郑弘渊心情很矛盾。

　　对方这个样子，今天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面了，于情于理他都该先收起仇恨。至少最后一刻应该表现的像个人子。

　　挣扎了半会儿，他走过去跪在地上，靠着摇椅的扶手，“父亲……”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这腐坏的身体，再看着周围的一切，他问出了平生最想问的话，“你后悔吗？”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听到答案，或者说想听到哪一种答案。

　　等了一会儿，郑星渊也没有回话。他心想或许他是没听见，或许是……他终于后悔了。

　　郑星渊的默不作声刺激到了他，他的痛苦、冤屈、后悔终于可以发泄了。

　　“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一国之君的形象。

　　“明明泽渊挺好的，那里靠近大海，宽广自由，比这个只有树的地方好多了。”

　　“我们一家人明明可以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就算皇位了没了，只要家人还在，无论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克服。”

　　他靠着扶手，“我一直这样以为的，也一直这样相信，无论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们一家人。”他回想起三人在庭院里喝茶的记忆，一想到三人的笑脸，不禁红了眼眶。

　　他越想越生气，站起身指着郑星渊，将他臭骂了一通。

　　“是你破坏了我的幸福！是你破坏了这个家！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应得的报应！报应！！”他含着眼泪，转过头正准备离开。

　　“弘儿……”气若游丝的声音让他定住了脚。

　　接下来的话，应该就是他被叫来的原因了。无外乎就是好好建国，光宗耀祖。他背对着郑星渊，打算听完最后的遗言就离开。

　　他期望接下来的话是‘对不起’、是‘我错了’，是‘你这个逆子！’……而不是他以为的那些嘱咐。

　　郑星渊的眼球久违地转动了一下，他没有力气抬头了，用尽所有的力气也只够把目光移到郑弘渊的脚边。

　　“……我去陪明儿了，你好好保重。”

　　没有道歉，没有生气，也没有老生常谈的道理。仿佛是临终温柔的嘱咐，剖开里面却是残酷的现实。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转过身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父亲！父亲！”他捧着再也不会转动的双眼，在空旷的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喊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