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偷王之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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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这性格，在江湖这个世界里，太吃得开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和自己世界的外门弟子都混熟了，宛若相识多年的好友，贺昱之也不得不服。
生怕亲眼看到陆小凤像武侠版的申公豹似的拖自己同门下水，贺昱之赶紧撇开眼不看这糟心的，好歹他办的事确实是长功德，他也就没必要多说。
司空摘星到底还是入了门，能通过问心路，可见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的偷没什么不对，贺昱之看了眼问心路给织的幻象，觉得他这真的很强大——
酒肆里的狗眼看人低的小二，被路过看不过眼的司徒摘星恶作剧般偷了藏起来的打赏银子和刚发的月银，气得跳脚骂娘。
司空摘星看着“自己”假装路人面色平静的离开了，心里知道自己一定得意急了，既惩罚了狗眼看人低的小二，又给自己赚到了酒钱，可不得意嘛。
想跟去看看“自己”下一步要去作甚，可画面跟着小二，司空摘星无奈，只好跟着看下去。
小二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在家门口站了站，抹去眼角的湿润，佝偻着背进了屋。
看到这里，司空摘星心里不得劲了。
原来小二处心积虑讨好客人，不过是想多得些赏银奉养病中的老娘。
司空摘星眼前走马灯般闪过这对母子的前半生——
妇人早年丧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孩子也机灵，得了好差事，妇人终于苦尽甘来了，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正想着给儿子相看姑娘呢，妇人突然就病了，病来如山倒，早些年为了拉扯孩子长大，什么活儿都干，把自己当男人使，大大小小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如今全一股脑儿的发作出来了。
好在孩子孝顺，哪怕知道娘这病得用药供着，还是没话，得供，亲老娘，养大我容易吗，怎么能不管老娘。
月银不够不还有赏钱吗，小二点头哈腰阿谀谄媚，被各种目光鄙视、不齿，为了凑够每月给老娘买药的钱，小二全不在乎。
司空摘星呼吸变得急促了。
可小二怎么能想到，就因为自己的“狗眼看人低”，会被一个过路人给“替天行道”了呢。
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娘亲，小二强忍泪意，安置好母亲，出去借钱了。
江湖可能很精彩旷达，可穷人的生活一片贫瘠，谁又有多余的善心和闲钱呢？
村人无能为力，劝他放弃；同是跑堂的嫌他平日里抢客太过，了了借个几文，已是不易；掌柜的也是受顾于主家，自有难处，私下借点钱，也已尽心。
可还是不够啊……
在小二在拼命上工和低声下气借钱辗转时，拖了这么些天没供上药的老妇人终究是没挺住，静悄悄的去了。
看到小二回家后扑在老妇人尸身上痛哭，带回来的剩菜撒了一地，司空摘星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仅仅自己是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累的家破人亡……
穷人苦，他知道。但他不知道，这世上的穷人，活得竟是这样艰难啊。
还沉浸在悔恨中的司空摘星眼前变得模糊，看见“自己”这次偷了一个富户新买来的宝贝，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见一伙儿强盗闯进富户家里，要他交出宝贝，等富户战战兢兢打开装宝贝的匣子，傻眼了，强盗怎么会相信宝贝被偷了，认定这是富户不舍得拿出宝贝，看来不来电狠的他是不会认清现实的。
抓过吓得发不出声紧紧捏着富户衣角的小女娃，大刀一挥，小姑娘的人头已落地。
一切太突然，富户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女儿就没了。
司空摘星看着滚落到自己跟前的小小脑袋，眼前阵阵晕眩，富户的经历尽在眼前——
他和妻子结婚多年无子，他虽不是好色之人，但妻子还是为了子嗣给他纳了两房妾室，好在两个妾室确实是好生养的，接连为他诞下一子一女，他自是欣喜自己有后了，却也未冷了妻子，还是敬重有加，妻子待两位妾室也和气，虽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却没有分拨她们母子情分抢夺孩子的意思，一家六口和和气气的，没想到等到儿子女儿各自成亲了，老妻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老妻多年无子，早就断了念想了，没想到老蚌怀珠，全家都喜气洋洋的，等到十月怀胎，诞下了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一家人都宠着，成亲了哥哥姐姐也对这个小妹妹爱得不行，全当做女儿来疼。
富户这次花大价钱买这个宝贝回来，也是因为女儿生辰五岁快到了，买来博女儿开心的，谁知道，宝贝引来了偷儿和强盗，害得女儿身死，一时觉得这像梦一样，不真实极了。
“我的女儿啊！”
听见声音从内室出来的妇人看见自己命根子女儿被人一刀枭首，痛不欲生，反应过来后不管不顾的扑向那个贼人：“我和你拼了！”
看着强人兔起鹘落一刀捅死老妻，富户大恸恸踉跄着走向前去，可没等他走上前，人已倒下，竟已气绝。
强人啐了一口：“孬货！”
待翻遍整个府邸，也没找到宝贝，贼不走空，强盗就能走空了吗，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人家满门，财物劫掠一空。
司空摘星捂着自己胸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贺昱之淡淡看着，心下哂然。
除非是真赤子之心与人为善的，问心路可真不是容易过的。
像司空摘星这样偷盗只为兴之所至的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真的恶人？
或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人间，或代入另一个人的人生走一遭，或直面自己的恐惧，此间种种，不一而足。
司空摘星其实离崩溃不远了，但他还是挺住了，他直面自己的软弱，正视了自己的错误。他要回头去看看那些曾经不幸被他造访过的人，如今可安好，如若不幸，自己是否能补偿一二……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偷王之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