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配》游湖喝着茶

11、爱意萌芽

　　漆黑夜晚，万籁寂静。

　　李温水模糊的视线里陡然闯进一束光，仿佛一下驱散黑暗。

　　脚步声渐进，光芒落在李温水头顶。

　　李温水抬起头，精致的面颊沾着些许泥点，高挺小巧的鼻尖通红，浓长的睫毛挂着细密水珠。

　　他眼睫轻颤，水珠顺着绯红眼尾滑落。

　　如同找不到回家路的漂亮小猫儿，惹人怜爱。

　　李温水一时难以适应强烈的光线，脏兮兮的手遮住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

　　梁瑾叼着烟，一手打伞，一手拿手电，静静地看着李温水。风吹散烟雾，他衣着干净整洁，宛若夜中明月皎皎光辉。

　　李温水吸了吸鼻子，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我迷路了。”

　　梁瑾自然不信，看李温水这副落魄模样，心中已有猜测。
　　他揣起手电，朝李温水伸出手：“能走吗？”

　　李温水长时间暴露在雨水中双手冰凉，他探向梁瑾，对方手掌炙热，如触及烈火，烫得他指尖一缩。

　　梁瑾没让他退缩，一把捉住李温水细瘦寒凉的手，干燥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他，将他往上带起。

　　李温水双腿经过这两天的磋磨，动一下仿若针扎，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然而他的双腿止不住地发颤。

　　梁瑾抓过李温水的手握住雨伞，转身走入雨中。他走了一段路，察觉到身后静悄悄的，手电向后照去发现李温水又坐在了地上。

　　梁瑾不解地回到李温水身前：“怎么不走？”

　　李温水瞳眸泛着水光，轻咬唇瓣，很小声说：“我腿没有力气，走不了。”

　　梁瑾深深凝视着他，李温水貌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锋芒，苍白且柔弱，黑色外套敞开着，湿透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胸膛的粉红若隐若现。

　　似是以为梁瑾不信他，他眼里流露出一抹窘迫：“是真的，昨天跑完步腿就很疼，刚才摔了一下，现在动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梁瑾突然蹲下来，手指拨开李温水沾满泥点的外套，李温水脸色变得难看，捏紧领口：“别……”

　　“我不想脏了我的衣服。”

　　梁瑾干脆利落地扯下李温水的风衣，扔在地上。

　　李温水茫然无措时一件西服披在他肩头，腰上多出一双手，紧接着身体猝不及防地腾空而起。

　　他错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梁瑾竟然抱起了他。

　　李温水的心脏在这一刻，难以抑制地加速跳动，连手上的雨伞都抓不稳了。

　　雨雾落在梁瑾脸上，反正两个人都浇湿了，梁瑾也不指望李温水能好好打伞。他托稳李温水细瘦的腰刚走几步，突然被揪住袖口，李温水眼睛盯紧地上乱成一团儿的风衣：“我的衣服。”

　　“都脏成那样了，要它干什么？”

　　李温水五指收紧，下意识掐住梁瑾手臂，声如细蚊：“……不行，是我借的，衣服。”

　　梁瑾轻轻叹息，回到原地捡起湿漉漉的风衣挂在臂弯：“之前那些衣服也是？”

　　李温水脸上火辣辣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谢谢。”

　　答案显而易见，梁瑾不理解李温水怎么会虚荣到这种程度，却也没再多问。

　　他向更远处的黑暗中走去，步伐平稳。香烟的火光随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照亮他的脸。

　　李温水雾蒙蒙的眼眸注视着梁瑾，梁瑾不笑的时候温静且清冷。

　　恍惚中，李温水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梁瑾的那天。

　　少年清俊温柔，怀抱温暖，极度恐慌的他被梁瑾救下，梁瑾就这样短暂的照亮了他的人生。

　　情窦初开的年纪，爱意萌芽，那一刻十七岁的李温水心动过。

　　烟雾吹来，李温水不受控制地咳嗽了一声。

　　梁瑾放缓步伐，半根香烟落地。

　　天安地静，李温水垂在身体两侧无处安放的双手不知何时攀上了梁瑾脖颈。他头靠在梁瑾胸膛，梁瑾体温灼热，瑟瑟发抖的身体渐渐回暖。

　　梁瑾注意到怀里的李温水放松了警惕，乖巧地依偎着他，眼底浮现一抹情绪不明的笑。

　　他轻捏李温水软嫩的腰肉：“你多重？”

　　李温水不好意思问：“怎、怎么了？是我太重了吗？”

　　梁瑾摇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轻。”

　　李温水松口气，梁瑾笑道：“怪不得摸起来硌手。”

　　这句话又把李温水的情绪提了起来，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为什么瘦？还是说他努力胖一点？还是反驳梁瑾硌手你还摸？
　　哪样都不对。

　　渐渐的，海浪声愈大，火光亮起在海滩上。

　　梁瑾看向前方：“一会儿我叫车送你回去。”

　　李温水垂下眼帘：“谢谢你。”

　　梁瑾毫不在意地点下头，好奇心让他再次开口：“你得罪谁了？”

　　李温水抬眼看他：“我说了你会帮我吗？”

　　望着李温水亮晶晶的眼睛，梁瑾微笑摇头：“帮你的理由呢？”

　　理由……
　　李温水不说话了。
　　梁瑾不喜欢他，还嫌他硌手，他没有理由。
　　其实他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总是对梁瑾抱有期望，明明梁瑾才是他最不该期待的人。

　　“想不出理由吗？”

　　走进帐篷，梁瑾将李温水抱坐在睡袋上:“那就等你想到理由，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吧。”

　　宽敞的帐篷里，围炉上煮着“咕嘟咕嘟”作响的热茶。

　　梁瑾找出干净的衣服，李温水接过，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机，我的手机丢了，我想给我妹妹打个电话。”

　　“在柜子上。”

　　李温水拿来手机，是iPhone今日发布的最新款，市面上还没开始流通，梁瑾已经用上了。这部手机的价格够买他五六部手机了。

　　“密码……？”

　　“没有密码。”

　　这么有钱的人不给手机设密码？
　　真够稀奇的。

　　李温水指尖一滑，锁果然开了。
　　他拨通电话：“晴晴，你回家了吗？”

　　“哥？我在家啊，你去哪里了？怎么用陌生号码打给我啊？给你打好几遍电话都没人接。”

　　“在家就好，我有事在外面，手机没电了用的朋友手机，你一个人在家把门锁好了，陌生人来不要开门。”

　　梁瑾倒上茶，其中一杯放在李温水面前，随后靠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望向大海。

　　海浪轻轻冲刷着海岸，把白日里所有的痕迹带回海洋。

　　此刻的梁瑾沉静平和，仿若周身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薄雾，看不透摸不明，极具魅力。

　　挂断电话，李温水贪婪的把玩了一会儿丝滑无比的手机，这比自己那部卡顿反应慢的手机不知道好多少倍。但总归不是自己的东西，羡慕归羡慕，过过手瘾还是要还的。

　　他小心翼翼放回手机，捧着热茶喝了一口：“你很喜欢露营吧？”

　　梁瑾头也不回道：“也许吧。”

　　这种答案李温水视为梁瑾不想和他说话。

　　接下来谁也没再说话，只有不断涌上的海浪声。

　　李温水太累了，海浪声犹如催眠曲，他眼皮子越来越沉渐渐闭上了眼睛。

　　*

　　李温水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车里，开车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揉着酸痛的腿坐起来，身上披着不属于自己的西装外套。

　　司机通过后视镜瞄到醒来的李温水，开口道：“少爷让我送你回来。”

　　轿车停在胡同口：“抱歉，车开不进去，要请你走回去了。”

　　“没关系不用道歉，现在几点了？”李温水扫视车内，看到了自己的风衣。

　　他迅速拿起风衣，精心叠好。

　　司机：“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了啊，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李温水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回走。

　　回到家时李温晴早已睡着了，家里只有一张小床，现在温晴是大姑娘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再和妹妹睡一张床。

　　李温水清洗完风衣，躺在小沙发上盖着梁瑾的西服蜷缩着身体躺到天亮。

　　*

　　一场小雨刚停，马路上的积水四处流淌。

　　李温水提着一袋几百块的贵妃芒，和已经洗干净的西服外套从公交车下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绿荫小路，来到一家酒吧门前。

　　这间酒吧门槛极高，去的人非富即贵。拿出会员卡，保安才放他进去。

　　距梁瑾帮他后已经过去了两天了，他一直想找机会见一次梁瑾，是为了还西服，是为了感谢梁瑾前天的帮助，也还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他去了梁瑾家两次，哪次也没有见到梁瑾。

　　知道梁瑾在这间酒吧，还是今天上午去学校碰到那天酒会上梁瑾的朋友，凑巧听到那人谈话得知。

　　会员卡也是和洛嘉楠借的。

　　李温水站在包间门口，偷偷从门缝往里瞧，什么也没瞧见。

　　有人来到李温水身后：“你找谁啊？”

　　李温水一惊，站直身体连忙摆手：“没有，我就是路过。”

　　“哎？”周齐凑近李温水细瞧，“我记得你啊，你来找梁瑾的吧？”

　　李温水犹豫片刻，点头：“我也记得你，他在吗？”

　　周齐心情不错，能让小美人记得说明他还算玉树临风。

　　“他马上过来，你和我去里面等吧。”

　　李温水立刻拒绝：“不用了，我在这里就行。”

　　“别客气啊，走吧，在外面干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周齐搂住李温水的腰不顾他拒绝，强行把他带到包厢。

　　房间里灯光昏暗，李温水隐约见到沙发上坐着三四个青年。

　　有人道：“周齐，什么时候换人了？你家那位你腻了？”

　　周齐放开李温水，笑道：“别瞎说话啊，传到他耳朵里又该和我闹了，这是找梁瑾的。”

　　“啧，找人都找到这来了？”

　　几道打量的目光落在李温水身上。

　　其中一位认识李温水，他与李温水同系，上过公共课，也听过李温水的“惊人”事迹。

　　宿阳秋不喜欢男人，看李温水的眼神不满：“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