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在系列短篇集》御茶之水

8、牡丹•雪

　　起先的一场仗，是南边的人赢了。
　　一个男子被当作战利品带回，卖到拥有南国至宝雪牡丹的金家。为奴男子的刚毅不凡吸引了金家小姐。小姐与男子相恋相许，私奔出逃，又被捉回。男子杖死，小姐生下孩子后自杀。这个孩子长大后像雪牡丹一样，于是接替了母亲的名号，成为江南第一美人。
　　后来又打仗，北边的人胜了。
　　在胜利的呼啸声中，一个年轻战士掳走了美人与牡丹，将他们带回到冰封雪飘的北国。二人的故事，成全了后来的传说。
　　有关牡丹，有关雪。

　　一、牡丹

　　“诸位，清点战利品了啊！老规矩，选出头里的献给王，其余的自获自得！”
　　“黄金六十两！”
　　“骡马十匹！”
　　“珠宝首饰一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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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一盆！美人一个！”
　　“哈哈哈~郑家小子，你这什么能耐！是个人到手的都比你多！”
　　“你们到手的是多，可哪个都不如我手里的无价！不认识吧，这就是江南第一美人与南国至宝雪牡丹！”
　　“嗬！！！小子，你能耐啊，第一次参战就这么识货！呦，瞧这模样，还真是宝贝！喂，你打算把哪个献给王啊，牡丹还是美人？”
　　“当然是牡丹了，那是王一直想得到的祥瑞啊！这丫头年纪太小了，王是不会要的！”
　　“小子，你是打算留下美人当老婆吧！行啊你，你就自己留着等她长起来吧！”
　　“嘿嘿~那可就这么定了，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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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丫头，把衣服换了，你穿这么长袍大袖的没法骑马。”
　　“……”
　　“哎！你怎么现在就换衣服？我还在这儿呢！”
　　“……”
　　“！、！！、！！！你！你！！你！！！”
　　“叫什么叫！你没看错，我是男的！”
　　“可你这张脸……明明和牡丹一样……这是诈欺啊啊啊！”
　　“比牡丹好看又怎么啦？牡丹是花里的‘牡’，花中之王自然是龙不是凤！”
　　“……就你这身排骨也是龙？”
　　“你！……”
　　“你这个南方小鸡仔，居然敢打我？！我是你男人……呸，我是你主人！”
　　“胡说！我是我自己的！而且我不全是南方人，我也有北方的血！我跟你走，是为了看看我父亲的故乡！”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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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花似雪，今朝为谁开？朔风卷去国，见欢在云台。

　　二、雪

　　“喂，小子，起来！”
　　“……”
　　“喂，你别装睡了，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
　　“最近的乱子，都是你闹出来的吧？”
　　“你说什么啊？”
　　“别当我不知道！大家可能没注意，但我心里很清楚！一路上我们的俘虏总是跑掉，一定是有人指路放了他们！是你把他们放了的吧！”
　　“为什么认为是我做的？我也是俘虏呢，自己都没跑，怎么能让别人跑？”
　　“得了吧，从你自报家世之后，谁敢把贵人当俘虏看？你父亲可是我们的左贤王，等回到族里你就能受封为王爷了。”
　　“这些都是你们瞎猜的，没人确定得了。”
　　“怎么会是猜的呢，看你那眼睛，哪是南国人啊……不对！你少转移话题，俘虏是你放的吧！趁我们晚上巡逻换哨的时候！”
　　“你这不都猜出来了嘛~是啊，是我干的，我每晚都装睡，你这个天天打呼噜的怎么能知道！”
　　“我……我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既然我猜得出来，那别人也猜得出来！要是大家都发现了，治你的罪你可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们不是把我当贵族吗？现在就不能惩治我吧？拖一天算一天。”
　　“你干吗要这么做啊！为了不影响进度，我们带走的人已经很少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抢人！你们抢钱报复救亲人我都懂，可我也知道奴隶的苦！我爸是个奴隶，奴隶没有好下场！我是奴隶的孩子，除了名字我什么都没有！我不能让无辜的人也受和我一样的苦！”
　　“……你是这样想的啊。唉，我明白了。其实我也不愿意虏人，家破人亡的有什么好？可是你这样做才能救几个人？别回嘴，你是想说‘救一个算一个’是吧？我有法子办得比你好，这事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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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真的办成了。”
　　“那是~族里都信天神，相信上天示警，所以做出点‘夜鸟惊飞狐狸言语’的假象来，让他们相信‘此次只能带族人回乡，生人不得渡江，否则舟破人亡’不就行了？我这是为了贵人做善事，天神不会罚我的。”
　　“呵呵，你啊……谢谢。”
　　“谢什么！要罚也是罚你呗……开玩笑的别生气！对了，我们别你啊喂的互相叫了，现在还不知道要对你用啥敬称，不过咱俩年纪差不多大，就先称呼名字吧！我叫郑允浩，‘允浩’是‘承诺永远胸怀宽广’的意思，族里的大巫师给起的，说我看着缺根筋，但是心肠一定好。”
　　“我是金在中，这名字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处在中间而没有南北之分’，这是我母亲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我讨厌被人蔑视，讨厌深居简出装女孩儿！我要自由！”
　　“我也喜欢自由！我们北方长风浩浩，人人自由！哎，我从你那里是第一次看到牡丹呢，真大真漂亮！你还没见过雪吧？等回去我带你看山里的雪，那雪下的，一片就有一朵牡丹大，可好看了！”
　　“哼！牡丹有什么好看的？雪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吗？我可是江南第一美人呢！”
　　“呀！金在中！”
　　“郑允浩！”
　　“在中！”
　　“允浩！”
　　“在啊~”
　　“允呐~”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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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大若牡丹，此夕待欢看。一夜相思起，南北共扶栏。

　　三、雪牡丹

　　“允呐，这边来！”
　　“在，你刚学骑马，别那么快！”
　　“哈哈，不会有事的！你看我。看我啊，我还能这么做……啊！”
　　“小心！……你怎么这么大胆啊，脚不能离镫知道吗？摔下来会没命的！”
　　“哎呀没关系，你肯定会接住我的！”
　　“你就这么信任我？”
　　“当然了，自从来了这里，我们就没分开过！你会一直保护我的不是吗？”
　　“在中啊……哎？那边有人过来了！”
　　“什么事？啊，叫我们，过去？”
　　“黄色的旗子，是王要召见？能有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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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大王。”
　　“郑允浩吗？”
　　“是。”
　　“带回雪牡丹和小王爷的人？”
　　“是。”
　　“你确定你是从金家带回的他们吗？不是赝品？”
　　“当然，允浩从不说谎！王，您看雪牡丹有多么美，小王爷有多……呃，多像左贤王！这么独一无二的形貌，怎么可能被假冒？”
　　“你说他们是真的？那好！你倒说说看，朕一直好好伺弄着，为什么雪牡丹来这里后从不开花？！这算什么祥瑞！！”
　　“王，不是牡丹的原因，是天气啊！今年天旱，到现在也没见雨雪！”
　　“此处草盛马肥，多年没有旱情，为什么偏偏今年大旱？！这是天神发怒了！雪牡丹不开花也是告警！朕已经请大巫师求得神意，原来是你带回了妖孽啊！”
　　“王，我没有……”
　　“你自己看看他，这幅容貌是人，是男人能有的吗？看着就邪，除了你族里还有谁敢接近他！美人妖气，神花不开，上天降灾与我们！天旱必是他所为！来人啊，把这妖精锁起来，明日杀了祭天！把这个被妖精迷住心窍关起来，祭天的时候用血让他清醒！”
　　“我不……允浩！”
　　“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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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雪里埋，寄语告欢来。不见花朵色，明月久徘徊。

　　四、牡丹雪

　　“在中，跟我走！”
　　“允浩，你怎么逃出来的？！”
　　“一扇破门能难住我吗……别说话了，安静，快跟我走，我们逃出去！”
　　“能去哪儿？周围都是山啊！”
　　“翻过山就是海了！族人不会下海的！我们从最高的圣山越过去，到别的地方生活！”
　　“允浩，我得到过自由，见到过父亲的故乡，心愿已了，没什么牵挂了！你不必为我走险背井离乡，这样不对！”
　　“别说傻话！到了现在这时候，我们还能分得开吗？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如果死了会有遗憾，现在还是想在一起啊！”
　　“允浩啊……”
　　“我带你走。带你去看牡丹一样的雪。我会和你在一起。相信我。”
　　“好，一起走。”
　　“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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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风很大，还能走吗？”
　　“嗯……”
　　“在中啊，很冷吧？把我的外衣穿上！”
　　“不用，我可以！允呐，看着脚下，别总回头看我！”
　　“那好，来，把手给我！我不会放开的！”
　　“那你一定好好抓住我哦……其实就这么走下去也不错。”
　　“就这么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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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啊，我没力气了。”
　　“我也是。”
　　“对不起，不能带你再往前走了。”
　　“别说对不起，你还在我身边啊。”
　　“在中，冷吗？”
　　“不冷……允浩。”
　　“嗯？”
　　“花开了，白色的……雪牡丹？”
　　“这是雪，牡丹雪。”
　　“我第一次见到，果然很好看，和雪牡丹一样。”
　　“都没有你好看呢。”
　　“真的吗？”
　　“真的。”
　　“……”
　　“在中，不要睡着啊，会醒不过来的。”
　　“那你和我说说话。”
　　“……”
　　“郑允浩。”
　　“金在中。”
　　“允浩。”
　　“在中。”
　　“允呐。”
　　“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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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化雪魂，扣启欢心门。郑重相约定，来生识故人。

　　尾声

　　“你好，我叫郑允浩。”
　　“我是金在中。”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应该是啊……但是却觉得你很眼熟。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既然这么投缘，我们做好朋友吧。”
　　“好啊，那今后一起练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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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啊，我们要出道了。”
　　“嗯，我们要一起出道了。”
　　“今后也要一起走下去啊。”
　　“好，要牵着我的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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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我喜欢你。”
　　“哎？”
　　“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如果死了会有遗憾，现在还是想在一起。”
　　“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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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允浩。”
　　“金在中。”
　　“允浩。”
　　“在中。”
　　“允呐。”
　　“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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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身影，前行如浩风回雪。
　　那张面孔，一笑如牡丹花开。
　　郑重相待，金石为开。允诺我爱，一生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