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和玛丽苏开玩笑》打酱油而已

232、狂欢

　　“女士们，先生们，万众瞩目三强杯决赛即将打响！笼罩在你们头上的是本年度最疯狂的夜晚！前所未有的危机，鲜血淋漓的考验就在前方！今晚，谁是我们的赢家，谁又是最大的牺牲品？答案即将在游戏中揭晓！比赛正式开始前，先来回顾一下诸位选手在前几次赛事中的精彩表现，首先，站在一号入口前的是——”
　　巴格曼激昂的声音在魁地奇赛场观众席上空飚扬，几百米之外的禁林主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金妮独自站四号入口前，抬头仰望面前震撼人心的巨型赛场。
　　今晚的禁林覆盖着一层魔力充盈的球形屏障，它硕大如山，清澄如水，在满月的照射下，燃烧着一层凤凰羽翼般的火光，金银灿烂，映照得整个天空粼光荡漾，如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般壮美。
　　变幻莫测的光影投射在金妮的瞳孔上，激情在她心中翻涌，令她不由得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一瞬间，她清晰的特写呈现在魁地奇球场中央，那副经典的表情，和校服领子上忘记摘下的徽章，令各地赶来的粉丝团陷入走火入魔般的尖叫。
　　金妮不知道远处白热化的呐喊是怎么回事，却被这股躁动刺激得异常兴奋。
　　她在原地高速奔跑，浑身上下烫得像颗弹射升空，即将爆炸的礼花。
　　观众席上，巴格曼介绍完所有选手，开始解说比赛项目。
　　“接下来，有个疯狂的计划要向各位宣布。我们随机挑选了在场部分观众，钟声响起后，他们将被传送进入赛场，以一个故事中人物的身份，和诸位选手一起完成第三个项目。届时，这些幸运的朋友身上将会出现一个名字，而这些名字，就是我们的选手今晚要争夺的对象，抢夺名牌足够多的勇士，才能照亮前往迷宫中央的隐藏通路，在那，熄灭的太阳正等着他们带来火种，赶在午夜之前重塑光明。被夺取名字的人，将在场内沉睡一段时间，不过大家不必担心，我们安排了可靠的工作人员为各位服务，并准备了舒适的枕头和毛毯，保证活动结束后将您安全送回亲人身边，只有一点小小的遗憾，那就是您将错过主办方专门为保住名字的观众提供的神秘大奖！错失良机的话，连我们的魔法部部长，都会遗憾地请假一周在家里接受心理治疗，所以，各位朋友，为了不让自己后悔，请奋力与选手们周旋。”
　　巴格曼打了个响指，倒计时的钟声响彻天际。
　　金妮跟着清脆的余音微微颤抖，出汗的手心合拢在一起，向着所知的一切神明祈求好运，并把白天经历的事情，在回忆中重温了一遍。
　　今天是个好日子。
　　早上金妮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卢娜叫醒。卢娜帮她把头发高高束在脑后，还给她的领带打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棒的温莎结。中午，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全来了，唐克斯和卢平教授也在，赫敏和哈利跟他们一起吃饭，就像一大家子人在过圣诞，而且没有一个人提起之前所有不愉快的事。临行前，妈妈紧紧拥抱了五个要上场的孩子，爸爸塞给金妮一把黄铜钥匙，他说钥匙是麻瓜的好东西，连着家，可以带来好运。哈利说没错，无限好运。
　　这一切都叫她安心。
　　只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她一整天没看见巴希达。
　　不过没关系，金妮想，等我们拿着奖杯的时候，她会在那等着开嘲讽的。
　　倒计时的钟声越来越高昂，观众席中相继有人淡化、消失，被选召进入赛场。
　　众人亢奋的情绪到达临界点，散发的热情扭曲了头顶的天空。
　　“最后，让我们感谢柯道尔公司对本次比赛的大力支持，以及该公司提供的故事之卵魔力屏障，它将带给我们神奇的体验和无与伦比的视觉效果。时间已到，前所未有的大冒险就要开始，祝各位好运，勇士们，出发！”
　　紧缚大门的蔷薇和荆棘刹那间化为乌有，入口在金妮眼前徐徐敞开。
　　世上所有的光和色彩从窄门中喷薄出来。
　　金妮的眼睛受到一个崭新世界的猛烈冲击，不可计量的梦幻与神奇朝她扑面而来，五彩斑斓的想象如泛滥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恍如在宇宙中浮游，在深海中飞行，从前熟知的诸多常识，在此全部失去了意义，这里没有习以为常的规律和秩序，有的是数百人的幻想交错重叠而成的绚烂时空。
　　绣着驯鹿和常青藤的毛衣成群结队从洒满糖霜的月亮上飞过，挂在珊瑚上的冰凌叮当叮当落碎成闪亮的尘埃，海浪般起伏的玻璃群山上升起遮天蔽日的岚烟，烟雾的阴影中一座繁华无边的城市正在拔地而起。
　　彩虹从悬崖上冲击而下，河流上绽放烟花，燕子和云雀从豆荚里飞出来，云彩熟睡在公园的长椅上，纸折的小动物四处奔跑，金属花朵摇晃着齿轮向天空无限长高……
　　每样东西都可以轻易变成别的东西，每个生命都可以随心化成另一个生命。
　　金妮身上也发生了改变。
　　她应景地穿着天蓝长裙，耳畔垂下金色长发，在货真价实的仙境里，成为了一个爱丽丝。
　　这是真正的魔幻时刻。
　　它和金妮血液中的魔幻时刻产生共鸣。
　　她快乐得仿佛有群蝴蝶就要从胸膛里飞出，心脏如马达那样飞速跳动，丝毫没察觉到一个不祥的念头在记忆深处颤抖了一下。
　　去年的六月二十五日苏醒了。
　　那一场整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之前的灾难，看起来和今日的场景有些相像。
　　然而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第一个对手的出现，带走了金妮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羽毛蓝如宝石的鸟儿。
　　在它不足两指宽的脊背上，星光一样的银线拼写出它在故事里的名字：
　　青鸟。
　　青鸟站在一道随风而摆，缀满露珠的五线谱上，似乎忘了身处赛场，正惊讶于自己仙境之风般的歌声，敞开喉咙尽情啁啾。
　　金妮用飞来咒让它落入掌心，当魔杖从它的名字上划过时，银线消失了，一颗苍白的星星，散发着淡淡幽光，在金妮头顶点亮。
　　青鸟扑落在四叶草丛深处，羽毛散落，变成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身穿蓝绿长袍，带着甜蜜的笑容沉入梦乡。
　　金妮满怀歉意地欠了欠身子，跳上一辆路过的火车，去寻找更多的星星。
　　今天似乎真的是个好日子。
　　旅程一帆风顺，没有碰上凶恶难缠的敌人，没有遭遇其他学校的勇士。
　　金妮一路笑着，叫着，享受着游戏的乐趣，闯过星云，穿过银河，自远方而来的清风吹散她头顶的晦气云，幸运插上翅膀，跟随在身旁，万物万事，恰到好处，不慌不忙。
　　她在一阵纸牌的风暴中捉住骑白鹅的少年，在一家古董店里降服吝啬鬼和跳跳锅，在五月柱下抓到翩翩起舞的叮当小精灵，从流淌的沙漠中挖出玫瑰花和小狐狸，用咒语黏住发脾气的独眼巨人，碰见斯芬克斯时，所有问题对答如流，并用锁腿咒将他绊倒，取走了名字。
　　在海上，她遇到一个海盗船长。
　　他举着寒光凛凛的铁钩朝她摇晃。
　　“敢抢我的东西，有你苦头尝。”
　　可没等金妮举起魔杖，他就把自己绊倒在地。
　　“快，快拿去。”海盗朝她挤挤眼睛。
　　金妮莫名其妙，用魔杖把他的名字化为星星，让他睡在一只冬眠大白熊的肚子上。
　　金妮忘了去数拿走过多少人的名字，甚至忘了比赛。
　　她满心都是欢喜，惦记的全是接下来会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最终，是那些星星提醒她，下个阶段的旅程开始了。
　　她从一只穿西装的兔子身上拿走名字，又一团亮光在她身旁燃起时，所有围绕她的星星，都离开了各自的运行轨迹，在她头顶汇集、旋转、交织，各色光芒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轮皎洁的月亮。
　　满月晶莹剔透，像一汪冥想盆中的回忆。
　　明丽的光辉里，竖琴和铃铛隐隐作响。
　　金妮忍不住伸手触碰，月亮立刻戳出一个缺口，缤纷星光倾泻如雨，飞弹戏跃，喧哗嬉闹，在金妮脚下铺就了一条斑斓银河。
　　金妮蹚着银河奔跑，脚旁迸射着火花，翻过糖果篱笆，攀越贝壳围墙，穿过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陷入一大片枯叶，从衣帽橱里探出头，跳进填满布丁的池塘，沿着樱桃的叶柄爬上一座树屋，最后，和月亮一起钻进半空中的兔子洞。
　　在漆黑的洞窟中缓缓下落时，又一个不祥的节拍在金妮心头跳动。
　　她仿佛看见一个月前，在魔法部的晚宴上，那场偷窥所有人梦境的惊悚演出。
　　那与今天何其相像。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也烟消云散。
　　光明在前方登场，黑暗到了尽头。
　　金妮掉在地上，光怪陆离渐渐隐去，千奇百怪纷纷褪色，世界变回了黑暗的森林。
　　在头顶月光的照耀下，金妮勉强能看清近处的景物。
　　她身边全是枝干横斜，葱茏繁茂的大树，每棵品种都不一样，接骨木紧挨着白桦，白桦临着橡树，橡树旁边又是冬青……
　　她数了半天也没搞清这里有多少种不同的树。
　　但她发现这些树木沿着环线生长，围出一圈宽阔的空地。
　　她走向空地中央，看到一个黯淡而寒冷的黑色球体死气沉沉地悬浮在空气中。
　　那是熄灭的太阳。
　　四下寂静，没有别人，金妮认定自己第一个到达这里。
　　她完成了对卢娜的承诺——夺得第一。
　　月亮在她头顶骄傲地闪烁，每接近太阳一步，它的光明都更胜从前。
　　遗留在大地上的细碎星辰如归家的孩子，争先恐后倒流回缺口之中，月亮再度回归最初的完满，对着太阳发出潮水般的嗡鸣。
　　金妮伸手捧住月亮，掌心同时感受到温暖与冰凉。
　　她将月亮放入了无生机的黑暗太阳。
　　光与暗颤抖着相互交融，短暂的搏斗之后，射出万丈金光。
　　太阳复活了，将整个树林照亮。
　　金妮高声欢呼，期待着有什么特殊的仪式来宣布她光辉的成绩。
　　但树林依旧寂静，过了片刻，一阵靴子踩踏落叶的声音缓缓靠近。
　　金妮转过身，看到有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空地边缘，怀抱一个宛如婴儿的东西，站在一口极其少见的石质大釜旁，釜下没有柴草，却燃起令人不安的蓝色火焰。
　　人影抬起头，露出一张轮廓鲜明，眼神癫狂的年轻男子的脸。
　　她从没见过他，他却一副对她颇为熟悉的样子，带着要把奶油派砸到别人脸上时的那种恶作剧笑容，轻松地对她打起招呼：
　　“恭候您多时，好戏开场了。”
　　金妮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阿瓦达索命”的尖利诅咒撕破了夜空。
　　一道绿光擦着金妮的头发落在她身后。
　　金妮迅速转身，看到自己倒在地上。
　　不对，下一秒她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她明明站在这里，而不是那儿。
　　被击中的人不是她，是水蓝儿。
　　只不过，她和她一样，天蓝长裙，一头金发。
　　是另一个爱丽丝。
　　水蓝儿表情惊愕，脸孔扭曲，像是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挣扎了一会儿，不再动弹。
　　“您可满意？”
　　那名男子亲切地询问，微笑着望向金妮。
　　金妮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竭力压制心中的恐惧，握紧魔杖，看着四周，准备找机会逃跑。
　　忽然，她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错综的藤蔓紧紧固定在原地，喉咙也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
　　她觉得在劫难逃。
　　然而那名男子却没有攻击的意思。
　　他不慌不忙转向一旁的大釜，喃喃念诵着冗长的咒语，将怀抱的襁褓放入沸腾的水中。
　　水面浮现毒性剧烈的鲜蓝色，男子又放入一撮不知是什么的灰尘，蓝色变得更加诡异，随后，男子举起右臂，用一把利刃毫不犹豫地斩下，血花四溅，切口平整的右手掉进水里，掀起钻石般的火星。
　　接着，他撒下一路血迹，大步走到水蓝儿身边，从她的心脏位置抽出一注鲜血。
　　这回，金妮听清了他口中的咒语。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当水蓝儿的血液进入巨大的石釜，里面的液体渐渐发黑，平静下来。
　　金妮以为下一个会是自己，拼命挣扎起来，但藤蔓比她想象得更为结实，丝毫没有松动，还刺破她的皮肤，陷入脚踝。
　　男子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并不在意。
　　他带着愉悦的笑容，转过身，对着金妮展开右边鲜血淋漓的袖子，从中取出一枚戒指、一本日记、一顶冠冕、一只金杯、一个挂坠。
　　等这些物品全部落入锅中，一条巨蟒从草莽间爬出，钻入那片漆黑。
　　坩埚下的蓝色火焰熄灭了，白茫茫的蒸汽升腾，男人和坩埚隐没于重重雾霭。
　　一片朦胧中，蛋壳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继而“碰”的一响，一团飞速流转黑暗物体崩裂大釜，无数影子钻出水汽，参天直立，每一道都带着古怪恐怖的脸孔，瞪着雷电般惊人的红色眼睛，痛苦地哀嚎，绝望地嚣叫，向着天空冲刺。
　　金妮吓呆了，心中的不祥再次跳动，清晰可见。
　　她看到暑假时在地下室，围绕着水蓝儿的影子。
　　和现在一模一样。
　　只是它们不像水蓝儿的那般顺从，而是垂死挣扎，竭力逃亡，却无论如何挣脱不了融合在一起身体，等升到一定高度，仿佛没了力气，被无情地拉回地面，再次堕入黑暗之中，融成了一个皮肤苍白，瘦骨嶙峋的人体。
　　这具毫无血色的躯干站了起来。
　　在他背后，黑暗的笔触镌刻着一个名字。
　　金妮认识那个字。
　　Malk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