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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

  •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菲里克斯走进厨房问道。他的浴巾搭在肩头,额前的几缕发丝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我做了千层面,已经放进烤箱了。”埃瑞克回答,一面把用过的锅和烧勺放入洗碗机。“现在我去洗澡。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摆放一下餐具。等烤箱的铃响了你就把面拿出来。餐具在第一格抽屉里,防热手套在第二格。”

      “没问题。”

      埃瑞克从他身边经过,向浴室走去。

      “对了,你得把头发擦擦干。”他回过身来说。“这会儿没暖气,房间里还是挺冷的。”

      “我已经注意到了。有热水为什么会没有暖气?”

      “场馆不开门就没必要开启中央供暖系统,那很费钱。”埃瑞克回答。“晚上我会把壁炉的火生起来。”他丢下了这句,就一头钻进了浴室。

      他再度回到客厅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沉重不透明的蓝黑色。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窗台和餐桌上各自摆放了十几个圆圆的小茶蜡烛,金黄通明,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千层面已经在餐桌上,餐具也摆放停当。房间里飘浮着烧烤后的奶酪的香气。

      菲里克斯从餐桌边抬起头来,向他微笑。

      “我们可以开始吃饭了。” 他说,一面摘下耳机,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手机的一端连着充电器。“抱歉,擅自借用了你的充电器。”

      “这房间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埃瑞克说。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地环顾四周。“我不知道家里还有茶蜡烛。”

      “我在厨房柜的角落里找到的,200只的包装,还剩了一大半。”菲里克斯怡然自得地说。“不过我没找到餐巾,只能拿抽纸盒里的纸巾凑合。”

      埃瑞克在餐桌旁坐下。他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吃晚饭还要点起一些蜡烛这件事实在有说不出的别扭,但当此境地,他似乎也没法去打开天花板上的顶灯来表示抗议。

      “你喝什么?气泡水?” 菲里克斯向他摇了摇手里的瓶子。

      “苹果汽水。”

      “好主意,我也要。”他给他们俩面前的杯子各自倒上半杯气泡水。埃瑞克拿起苹果汁的纸盒来添满。汽水在杯子里扑簌簌地冒着泡,在烛光的倒映下变成了浅淡透亮的金黄色。

      “我发现你厨房里的饮料就只有气泡水和纯苹果汁,堪称精简和健康的楷模。”菲里克斯说。

      “橙汁前几天喝完了。”埃瑞克回答道,随即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想喝点酒?这房子里没有酒类。一点儿也没有。抱歉。”

      “哪儿的话。苹果汽水就很好。”

      互道了“祝你胃口好”之后,他们俩开始动手切割千层面。千层面烤得恰到好处,半酥脆的奶酪下是浓郁可口的法式酸奶油,和浸在番茄肉酱汁中的宽面片。

      “好吃极了。”菲里克斯啧啧赞叹。“我得说这实在出人意料: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会做饭。”

      “我不知道这事儿能从外表上看出来。”埃瑞克说。“自从我妈不在了以后这里一直都是我在做饭。弗里茨连烤箱都不会用。”

      “弗里茨是谁?”

      “哦……弗里茨是我的继父。这个地方就是他的。”

      菲里克斯放下了刀叉,看着他。“你好像说过他去世了?”

      “是的,两个月前。”

      “我很抱歉。”

      “已经过去了。”埃瑞克回答道。“给你的卧室原本就是他的。——当然他并不是在那个房间里去世的。”他急急地补充上最后一句。

      “真那样也没关系。我可不迷信。”菲里克斯说。

      他又叉起了一块面片来放进嘴里。“味道棒极了。你从哪儿学来的菜谱?”

      “油管。那上面什么都有。”

      “我还以为是你母亲……哦,对不起。”他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埃瑞克回答。“她没有去世。她只是……不在这儿了。”

      他们吃完了面。菲里克斯把餐具收拢,放进洗碗机。埃瑞克打开壁炉的门,把引火团放在已经堆好的木柴堆上,打火点燃。火焰升腾起来,在叠起来的细木片上蔓延,渐渐咬住了上方几块大木柴的一端。他耐心等待,直到确定大木柴开始燃烧,这才关上了壁炉门。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那团明亮的火焰在玻璃后面不住跳动。

      “这世上有几样东西你可以一直看而看不厌。”他记得弗里茨从前总说。“篝火,森林,山谷里的溪流,每一个日出和日落。”

      火渐渐燃得旺了。有好一会儿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出神地看着壁炉里的火焰。

      ……埃瑞克忽然觉得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呼吸的声音:他自己的,和近在咫尺的菲里克斯的呼吸。

      “菲里克斯,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他说。急于打破这令人莫名不安的沉寂。

      菲里克斯向他转过头来。

      “不用,我看着火焰就很好。”他十分自然地说。仿佛“看火焰”是“看电视”的代选项,就像“喝咖啡还是喝茶”那样。

      埃瑞克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他感到某种不安的氛围包裹着他——确切来说这种不安自从他再次回到客厅、看到那十几个点亮的小圆蜡烛时起就开始了,像半明半昧中蜘蛛吐出的丝,结下透明而细密的罗网。他身陷其中,心烦意乱,几乎想要伸手把那些看不见的细丝拨开,拨到一旁;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暗暗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毫无必要。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还不到九点。这个时候说“晚安”各自别过似乎有点过早,但和菲里克斯一起坐在这里,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地只看着壁炉里的火。

      “你还想吃点什么?甜点?”他努力找着可以说的话。“冰箱里有巧克力布丁和希腊酸奶。”

      “不用。”菲里克斯回答。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过手去拍了拍埃瑞克的手。“你不用这么费心张罗。我什么也不需要——多谢你的款待。”

      他的友好举动并未能令埃瑞克放松下来。他僵僵地坐在那里,开始在脑子里考虑说辞,该如何不失礼貌地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再紧紧地关上房门。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菲里克斯沉吟着说。“也许我们能一起听些音乐?”

      “当然可以。”埃瑞克说道,飞快地站起身来。“不过客厅里没有播放器,得去我的房间听。”

      他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在匆忙间犯下的错误;然而为时已晚,对方也已经站了起来。——他别无选择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菲里克斯跟在他身后。

      几分钟后,埃瑞克沮丧地发现自己困在一个较之先前更难摆脱的处境中。他坐在书桌前摆弄电脑,接通音响,而菲里克斯则坐在他的床上。——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刚才还在努力思索着躲入自己房间的借口以避开与他相处。

      “你想听什么?”

      “就播‘我最爱的歌’那个表单好了。”

      “我没有那个。”埃瑞克说。“我都是随机播放收藏的专辑,或者挑出几首歌来做一个临时播放列表。”

      “收藏里有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一些古典乐,肖邦、舒伯特和勃拉姆斯……还有就是近年来的那些流行乐歌手。”

      “都有些谁呢?”

      “就是大家都听的那些人,纳米卡,萨拉·科纳,马克·福斯特,阿德尔·塔维勒,文森特·怀斯,马科斯·基辛格……当然也有阿帕奇207* 。”

      “我一个都不知道,除了萨拉·科纳。”菲里克斯说。

      “我以为他们都挺有名。”埃瑞克有些意外地说。“我开车时也经常听到电台里播他们的歌。”

      “唔,想必是我太孤陋寡闻。而且我们那儿的电台播的完全是另一套东西。”菲里克斯说。“你说的那些都是德语歌手吧?”

      埃瑞克点头。“我一般不听英语歌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我的英文程度很差,不够我听懂歌词。所以有些专唱英文歌的德国歌手我也不大听。——法尔可*的那些还可以。”

      “嗯,法尔可我也可以。”菲里克斯说。“不过听听没听过的歌也不错。就选你自己最喜欢的几首放给我听吧。”

      埃瑞克有点犹豫。他经常听的乐队是来自斯图加特的“破布团”,但他们那些淘气大胆(并且十分乡土风味)的搞笑歌曲似乎不大适合在现在这个时候播放。幽默感这种东西,一旦电波对不上就会有点冒犯,或者显得粗鲁——而他一点儿也不想在菲里克斯面前显得粗鲁。

      最终他选了奥尔丁的《触碰》和《好时光》,“我们是英雄” 组合的《只是一个词》,XAVAS的《不要回头看》,彼特·福克斯的《湖边的房子》,马科斯·基辛格的《传奇》,外加老好马克·福斯特的《一度》(虽然“破布团”在他们的歌里公开嘲笑过他,但好歹马克的歌人畜无害,而且不算那么“太德国”)。

      放着这些歌的时候,他感到些微的忐忑,暗自留意着对方的反应。好在菲里克斯听得相当专注,丝毫没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听到《湖边的房子》时他笑了起来,表示他听过这一首。

      “再放几首。”他要求道。“放你自己一个人私下里听了一百遍的那种。”

      “如果你听了保证不会笑话我的话。”埃瑞克说。

      菲里克斯收起了笑容,显得十分认真地说:“我绝对不会笑话你。”

      于是他又放了马克·福斯特的《不管怎么样》——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把这首歌听了很多遍。虽然那是首烂大街的流行歌曲。歌词有些陈腔滥调(马克的歌多多少少都有这毛病),但却是抚慰人心的陈腔滥调,有点像大人拍着孩子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种——他也着实从中得到了安慰。

      歌放完了。菲里克斯没有评价。静默了一会儿,他说:“再放一首。”

      “够多的了。”埃瑞克抗议道,把鼠标向他扔了过去。“现在该轮到你了:放你最喜欢的歌给我听。”

      “不行。”菲里克斯很干脆地回答。

      埃瑞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为什么不行?”

      “那太私人了。”菲里克斯轻描淡写地说。“对我来说,让别人听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差不多跟脱光了站在对方面前差不多。——我不觉得我们有熟到那程度。”

      埃瑞克为之气结。“那你还要求我放最喜欢的歌给你听?”

      “各人对隐私的维护需求不一样。你显然不介意在人前脱光。”

      “当然我介意!”

      “别激动,那只是个譬喻。”菲里克斯笑了起来。他拿着鼠标走到电脑前。

      “给你听这个。”他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字。“我得先声明:那绝对不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但是可以给你听一下。”

      埃瑞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时低沉的前奏音乐响起,然后是细细的一缕簧管的乐声冒出来,令他顿时忘记了对菲里克斯的不满。那音乐轻盈、悠扬而迷人,喁喁低语了几句后,忽地音阶转高。仅仅是一件乐器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是那么丰盈美妙,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情绪的可能:落寞,沉静,喜悦,孤寂,感伤……穿透了听者的身心。

      “那是什么?”一曲终了后他问。

      “《加布里尔的双簧管》**。”菲里克斯说。“你喜欢这曲子?”

      埃瑞克重重地点头。“我觉得它动人极了。”

      “一部很老的电影《使命》里的插曲。神父加布里尔,就是在电影里吹这支曲子的人,是杰瑞米·艾恩斯演的。——你不知道杰瑞米·艾恩斯?”埃瑞克诚实地摇头。

      “哦,反正就是那种古早的怪电影,讲天主教修士到南美丛林里向原住民传教。神父加布里尔在丛林里,拿出双簧管来吹这支曲子,音乐引来了一些原住民,聚集到他身边,听他演奏。”

      “原住民也喜欢他的音乐么?”

      “有几个人看起来挺感兴趣,但领头的一个家伙不喜欢,把他的双簧管砸了。”菲里克斯耸了耸肩。“然后把他给绑架了,不过没杀掉他。后来他成功地劝诱了几个原住民信天主教,一起唱唱赞美诗什么的。当然这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很快西班牙和葡萄牙军队打了过来,把他们统统都给杀掉了。”

      “后来呢?”

      “没有后来。这就是结局:他们都死了。”

      埃瑞克愕然地看着他。

      “说实在的这故事又沉闷又令人沮丧。”菲里克斯说。“但正因其如此,我特别中意林中吹曲的那一段。”

      埃瑞克说:“我恐怕一点儿也不明白。”

      “嗯,该怎么解释呢?”菲里克斯说。“你喜欢这曲子,我也喜欢,加布里尔神父也喜欢,有那么一两个原住民也喜欢。但这都没什么用,一个暴戾的家伙会折断双簧管;然后更多暴戾的家伙到来把所有的人都杀了。再动人的音乐也无济于事。在拿着枪炮的人面前,只会演奏音乐的人,爱音乐的人,都毫无办法。这种事一贯如此。

      “但是在最终的厄运来临之前,还是有那么一小会儿,在森林里,坐在溪流边,拿出双簧管来吹一下。就那么几分钟。它是那么美妙,谁也夺不走。这么想未免有点自我安慰,但这就是我们这些人仅有的,拥有过总比没有的强。——这么说可明白?”

      “明白。”埃瑞克说。

      他看着菲里克斯。“能再放一遍么?”

      “没问题,刚才放的是亨德里克·戈尔德施密特演奏的版本。我们可以再听一遍,然后来听下作曲家莫里科内本人演奏的版本。”

      他们又听了一遍,接下来听了莫里科内和慕尼黑广播乐团合作演出的版本,然后是安德烈·瑞欧的小提琴版本,“两把大提琴”的版本,萨拉菲尔德萨克斯风四人组合的版本……最后又重听了一遍亨德里克·戈尔德施密特的双簧管版本。

      “我还是最喜欢这一个。”埃瑞克说。

      “那当然。”菲里克斯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绿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埃瑞克。

      “现在,再给我放一些你喜欢的歌。”他悄声说。

      埃瑞克无法抗拒这个命令。他给他放了“破布团”的《福特嘉年华》,出乎他的意料,菲里克斯看起来相当喜欢那些笑话。他们又一起听了《村子的贵族》、《房子孩子树》、《鳄梨酱》和《我的仇恨》。菲里克斯笑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我觉得你成功地为你们的本地乐团招募了一个新粉丝。他们实在太好玩儿了。”菲里克斯说。“那,现在给我放最后一首歌。然后我们结束这个晚上去睡觉。”

      埃瑞克表示赞成,床头柜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要选最喜欢的哟。”菲里克斯重新坐直了,以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说。“我一定不会笑你的。”

      “你的话毫无可信度。”埃瑞克抱怨道。“之前你也这么说过,然后马上就把我形容成了一个暴露狂。”

      “我想你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菲里克斯微笑道。“我是说,选择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需要非凡的勇气,我自己是决计做不到。但我不会嘲笑比我有勇气的人——这一点儿道德感我还是有的。”

      埃瑞克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菲里克斯的语调里总有点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他看起来是十分好说话,但那种柔和的态度下有一些尖锐的东西,时不时地会刺破表象,显露出来。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打开一个收藏夹,把鼠标挪到了列表的第一行上。

      “最后一首。”

      他放的是阿德尔·塔维勒《有人么》***。塔维勒的好些歌他都喜欢,但没一首能像《有人么》那样强烈地打动他的心。从这首歌一出来他就打心底里喜欢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重听一下。

      然而音乐一响起来,他就后悔了。他根本不知道它在别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没和任何人说过他喜欢这首歌,也没和谁讨论过它。它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歌,一首只能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听的歌——讲述着无法摆脱的孤独和渴求,让人在难以逃离这两种感受的时候一遍遍地听着,感到既伤感又安慰的歌。而现在他竟冒失地想和一个近乎陌生的人分享这首歌。——太冒失了。

      他听着那些熟悉的旋律和歌词,头一次无法体会到它们原本会给他带来的感受。他试图以一个局外者的眼光来打量它,但失败了:他对它的喜爱,和所有那些在反复听它时产生的情绪,厚甸甸地缠绕在一起,使他没办法对它客观地进行评价。如果另一个人的心不曾被它打动过,一定会觉得那种把整颗心都剖出来的呼唤也无甚可听;如果是一个不喜欢它的人,一定不能理解那种需要反复倾听它的心情。——如果他根本就觉得它很可笑呢?

      他现在是真切地感到了那种仿佛是在人前赤身裸^体的形容是多么贴切:窘迫,恐慌,羞耻,试图自我安慰地想“那其实也没有什么”,然而坐立不安,手足无措。

      歌放完了。房间陷入了静寂。埃瑞克看着菲里克斯:他有点希望他说些什么,又希望他最好什么也别说。

      菲里克斯滑下了床,站在他面前。

      “谢谢你,给我这么愉快的夜晚。”他语气轻松地说,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埃瑞克几乎是纯出于反应地握了一下。

      “晚安。”他微笑着说,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埃瑞克坐在那里没有动,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就在不久之前,这个房间里还流淌着音乐和笑语,那么地令人愉快、放松而兴致勃勃——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到过那样的心境了。可突然之间,这一切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在幽幽发出光亮的电脑和完全静寂下来的音箱前面,一时间无法摆脱那种赤身裸^体般的窘迫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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