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尘劫》三千界

3、3、了事

　　小巾足不出户好几天。这几天里，他迷上了电脑。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啊！匹萨烤鸭，衣服鞋子，玩具书刊，手机背包，统统都能叫人送上门。

　　还有……

　　小巾往椅子上一靠，闭了眼，宽大的毛衣袖子下，五指微动。

　　天眼术在电脑上，也行得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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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天早上，小巾背着画夹笔袋颜料盒，一大早出了门。

　　一路走一路看，步行了一个多小时，他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乘客。可开了两三站，却是呼啦啦涌上来二十来个学生。个个肩背画夹，拎着画具。

　　同样一身行当的小巾自然招徕了他们的注意，几个女生用平常的声音咬耳朵：“他好像也是画画的！”

　　小巾闻声望过去，回了一笑。

　　年轻人没有那么多顾忌，小巾这一笑，便招来了搭话。

　　“哎，你是哪个美院的？”

　　“我只是自己学一点。”

　　小巾俊美颀长，穿着休闲整洁，谈吐温文得体，说起话来轻轻的慢慢的，有点儿害羞的模样，很快博得这群年轻人的好感。自然而然地，他收到了一起同行的邀请。

　　“和我们一块走吧，反正你想去写生，我们去的那里，风景很好呢！”

　　小巾瞅瞅他们自带的零食，没有说话。

　　立即有善解人意的女生插上一句：“没事，我们这么多人，每人捐你一块饼干，撑死你！”

　　接着，好几个大开的包包被举到小巾面前做展览：“是啊是啊，一起去吧，你瞧，都带了好多吃的。”

　　小巾不好意思地一笑，点点头：“好啊。”

　　他就是为了这个邀请，才会坐上这辆公交车。

　　离这群学生写生的地方，直线距离外，是一片别墅区。

　　他要了事的那个对象，今日中午，会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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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脚下，一条宽敞的盘山公路盘旋而上。路边不远，一群年轻人三三两两散在小树林里，正忙着写生。

　　靠近水边的一处灌木丛后，画架上，一张构图已经大致成型。小巾凝神片刻，放下碳笔，坐到树下，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

　　他望望其他人的方向，清澈的目光轻易穿过了树木的掩映。估算了一下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搅自己，小巾轻轻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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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这儿往上，越过郁郁葱葱的山林，在半山腰的地方，盘山公路的尽头，一幢幢别墅隐在树木中。

　　其中一幢的一楼大厅里，两群人正在对峙。

　　主人一方，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若不是他两鬓的斑白出卖了他的年龄，单以他刀削般的英俊面庞，任谁也无法想到他已年近半百。他的身后，立着两个黑西装白衬衫的男子。他们的衬衫没有系上领口，也没有打领带。

　　来客一方六人，明明身后就是沙发，却都是站着。他们也俱是一身黑西装，却是穿得一丝不苟。他们的西装纽扣与领夹上都有“XX保全”的小字铭刻，显然是公司制服。领头的一个正略低着头，沉声解释着什么。他语速略快，声音不大，显然对对方颇有忌惮。

　　小巾感念到处，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白西装男子的衬衫领口，似有微风吹入，极轻微地一颤。

　　那一颤，是因为小巾找的东西与小巾的气息产生了共鸣。

　　室内剑拔弩张，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但是灵气来去的动静，岂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连白西装男子也不曾注意到，他几十年来一直戴在颈子上的护身玉佛，忽然微微一凉，又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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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吹过，拨开了小巾额前几缕乌黑柔软的碎发。小巾低低叹息一声，缓缓伸手摊开掌心，声音温和而悲伤，隐隐带了点鼻音：“小师姐，我替你打理干净了。”

　　没有人能看到，一点淡金色的光芒闪烁着出现在小巾手心。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一般，米粒大的光芒仿佛不相信自己重获了自由，它犹豫着，试探着，缓缓地飞向蓝天。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直朝东南而去，终是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小巾虽然闭着眼，却也是静静“瞧”着那点光芒远去。他正要收回感念睁开眼，却勃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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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西装的男子眼中厉色一闪，冷冷一笑，抬手示意。

　　他身后，一个随从深深一躬身，撩起西装上衣露出腰间的刀鞘，拔出军刀，甩向了来客的茶几。

　　“——笃！”一声沉响，雪亮的刀子划过一道弧线，刀尖入木三分，立在红木茶几上，还在嗡嗡嗡地颤动不止。

　　来客脸色顿时大变，骇然惊讶愤怒，不过到底都强自忍了下去，不敢摆到面上来。

　　站在领头人旁边的年轻人面上一阵惨白，却是一声不吭上前一步。

　　他拔起刀，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左手剁了下去。

　　客厅的门口，两名黑西装的男子牵来了一条小牛犊般的獒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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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巾一皱眉，抬头望望天色，掐指算算，懊恼地一拍脑门，嘟囔了一句：“糟，都怪我，早了。”

　　因因果果，无穷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