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6 Boy's Tal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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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田县，山王工业高中，学生宿舍。
深津一成拆开落款为“土屋淳”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上印着他所熟悉的容颜——美丽又凛然的女生，穿着一席黑色的运动服，坐在篮球比赛的整备席，手里拿着笔的她，正神色专注的注视着前方。
不过和上次见面不同，她将头发剪到了及肩的长度，耳侧乌黑的碎发像是描绘成她线条明晰的下颚线，令她看起来比记忆中干练了不少。
神崎……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展开原本折叠的信纸。
信上说，她目前在神奈川的陵南高中读书，并且成为了这所高中篮球部的球队经理。
而这张照片，正是拍摄于前不久的神奈川县Inter High县内预选赛。
她所在的陵南高中篮球部，今年也打进了县大赛四强。
【深津，我只是在传达客观事实，接下来要如何与神崎重新建立联系，就看你的决定了】
信纸上的工整字迹，宛如一颗颗落进他心湖中的石子。
深津知道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平静，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习惯了不动声色的，去关心自己最在乎的一切。
他最在乎的人……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她回来呢。
*****
大阪府，大荣学园，体育馆。
不同于神奈川县已经结束了IH的县预选，大阪的预选赛，才刚刚进入八进四的阶段。
属于种子球队的大荣学园篮球部，队长土屋淳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并不紧张，结束今日训练的他，微笑着和大家告别，然后在更衣室换好衣服的同时，迎来了手机的震动。
液晶屏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土屋】
【嗯】
虽然不算熟悉，他也第一时间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南，有什么事吗？】
【……】
土屋淳承认，其实他对南烈的在意，始于“神崎天”这个人出现之前。
从前的大荣学园，由于对于体育竞技比赛的名次相对来说比较宽容，从来没有过于强烈的求胜心，再加上当年的丰玉高中篮球部在整个关西都是强得可怕的存在，因此大荣的少年们，似乎很少将“打倒丰玉”视做目标。
但……自从土屋淳升上高二之后，好像格局就在悄然之间发生变化了。
大荣的新人们个个都很给力，基本都是不吵不闹但游刃有余的球风，相较之下，坚持着跑轰打法并且每个队员都有着强烈的个性的丰玉，自从教练更换之后就像是被什么压制着一般……以至于他们面对大荣那种“不慌不乱”的佛系打法时，很容易便乱了阵脚，在去年的IH大阪府预选赛上，甚至连常年的冠军都没有保住。
从那时起，土屋淳就变得无比在意南烈——他一直以来默默关注的，甚至很是钦佩的对手，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土屋，我收到你的信了】
【嗯？你是指哪一封？】
【……有神崎照片的那一封】
【哦……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想知道神崎的情况】
【……】
南烈这个人太容易被外部因素影响了。
尽管他们连熟人都算不上……但土屋淳依旧在心里判定，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告诉男生，有助于消化对方时不时就偏激起来的情绪吧。
要是，真的能够帮上忙就好了。
【上次你和我说她在神奈川的翔阳高中，但我没有找到她，现在她又转学去了陵南高中……】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克制着语气，【……土屋，关于神崎，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
这个问题可把他问住了。
他所知道的情报并不算多，并且……在已知南烈这个人的脑回路和（日本高中生第一后卫）深津一成完全不同的情况下，土屋淳不想将那些猜测和推理一并告诉南烈。
他想了想，沉声道，【南，我只知道神崎在频繁的转学，从秋田到大阪，又从大阪转学到了神奈川】
是的，只需要告诉他这些就够了。
【土屋，你在调查神崎吗？你凭什么……】
看吧，光是告诉他这个他就已经不淡定了，还敢说更多吗？
【南】土屋淳迅速组织着语言【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会和神崎交往，我的意思是……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吗？】
【……】
对方还是需要引导一下，土屋淳想。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明显感觉到南烈的语气变得有些生气。
【我没有探听你隐私的意思】土屋淳非常平静，【不过，南，我希望你仔细想想，神崎频繁转学，是不是意味着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对于不正常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套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这是土屋淳的观点。
但南烈也不太正常……这里的不正常是指，他很容易在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情上失控。
果然……
【我自己会调查的】
【？】
【感谢你告诉我神崎的事情，如果她真的遇到了什么，我会找她问清楚的】
【……】
呃……
土屋淳嘴角微微一抽，随即在心里叹口气。
南烈，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啊。
*****
神奈川县，翔阳高中。
往年一直被海南附属高中压制也就算了，今年信誓旦旦的说要拿下县大赛第一并且挑战全国第一的篮球部，竟然在八进四的比赛上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湘北高中。
输球的少年们……都在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他们一方面觉得非常难过，一方面……又感谢着同学们的温柔。
温柔是指，同学们并没有因为输掉比赛就指责他们，反而是怕令他们再次受到伤害一般，都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此事，而是把话题重心转移到了新生的八卦上去。
据说今年高一的新生里，有理事长挖来的超级学霸，誓要在全国的物理实验竞赛上获得冠军的那种……
说到物理实验竞赛，大家又开始在心里默默夸花形透厉害，虽然全国大赛失利，但好歹他和神崎天当初一起拿到了县大赛的小组第一，不仅学习成绩好，篮球也打的好，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对了……那个神崎天，竟然转学去了陵南高中，有人在赛场的整备席上看到她了，这件事大家知道吗？
感谢吃瓜群众们，不断地切出新的西瓜吸引大家注意，以至于藤真健司听到之后都要苦笑：是我们篮球部魅力不够吗？你们倒是骂一下我啊？我可是监督，要负全责的！
“藤真，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责任。”
“……”
……顾问老师，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
……不是我的责任，难道是一点都不懂篮球的你的责任吗？
“我的意思是……你们确实需要一个专职教练。”
作为翔阳篮球部顾问老师的杉田老头，终于在快要退休的年级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想看到这群孩子们懊悔的眼泪了，他决定为篮球部拼一把，“关于教练的事情，我会再去和理事长说明的，如果这次你们有专职教练在旁边把控全局，给你们清晰的指导，而藤真你只是专心打球，我相信结果会不一样。”
“……”
杉田老师，你……
第一次听到顾问老师竟然如此在意篮球队，藤真承认有点感动，他感动的有些沉不住气，立即将自己决定继续留在篮球部，挑战冬季赛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呃……藤真，你的升学怎么办？”杉田老师的手中的茶杯重重地一颤，“你现在的成绩，要考上你父母……不，是你目标的大学，可能还有一点难度。”
不是一点难度，难度还挺大的……当然这句话老师放在心里没说。
藤真脸色不太好：“大学可以以后再考，但是比赛只有今年了。”
“？？？？？”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
察觉到藤真甚至不惜给自己制造巨大的“落榜”风险都要挑战冬季赛，杉田老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篮球就这么重要吗？比考大学还重要！？
藤真……你……
“你……还是好好再考虑一下吧。”
克制住内心强烈的反对，杉田老师语气颤抖的回应道。
他知道男生的自尊心极强，这次比赛失利给他带来的冲击过大，暂时无法由其他事情填补。
但……藤真觉得自己并不是被输掉比赛的悔恨冲昏了头脑，而是，他明确的知道，按照父母对他的期盼，以及他将来所肩负的继承家业的重任，如果高中的篮球生涯就此遗憾落幕，他也很难在进入大学之后继续打比赛了。
他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最爱的“选手生命”。
尽管，那些大人眼里，在这个时代打篮球，没有任何前途……
【神崎学姐，关于这次的纪录片，你还有什么感想吗？】
不知为何，那段未公开的纪录片花絮的镜头，在此时蓦然冲入脑海中。
藤真回想起之前在县大赛体育馆时的惊鸿一瞥——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神崎天。
这个女孩，当初在海南所拍摄的纪录片最后，用认真的神色和语气，对采访她的同学说道——
【希望，大家都能有长久的未来】
*****
神奈川县，海南大学附属高中。
对于和神崎天真正意义上的“正式”重逢，牧绅一承认自己的心绪很难平静。
显然，这和深津一成的“分析”不太一样——她分明还记得他，真真切切。
可是，男生所说的话里也有正确的推理——比如，她确实转到了篮球还不错的学校，甚至，还成为了篮球部的经理。
再加上，熟识的记者曾传递给他的信息：女生写了一篇关于篮球职业联赛的文章向《月刊篮球》投稿，虽然不知道为何那篇文章至今尚未刊载，但是她所写的内容，确实获得了专业体育记者的赞赏。
“神崎……”
牧绅一回想起当初他们交往时，女生就曾对篮球职业联赛的事情发表过许多思路清晰的感慨，说起那些的时候，她不像平时那样神色冷冽，而是眼中飞扬着难得的神采，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认知已经超过了许多大人甚至是专业人士所掌控的范畴，好像亲眼见证过这一切成真一样……
难道……
牧摇摇头，压制住心中升起的想法。
来自未来什么的……怎么可能有这么玄幻的事情啊。
可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给深津一成打了电话。
明明他和男生谈不上熟悉……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深津是能够完美消化这些不同寻常的猜测的。
毕竟，他压根就不是一般人……
【深津】
电话接通之后，牧绅一立即忍不住说道，【前几天我见到神崎了，你知道她现在在筹划些什么吗？】
【……】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静默，随即传来男生平静的声音，【神崎去了陵南咧，在神奈川，牧君知道的情况应该比我更清楚咧。】
【……嗯】
牧绅一觉得自己并不是沉不住气。
而是，他认为如果将所知的线索告知深津一成，便能够借助男生奇妙的脑回路，分析出更多有用的情报。
是的，他觉得自己是在“利用”他。
【神崎写了一篇关于在日本建立篮球职业联赛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寄给了《月刊篮球》杂志社】
【……】
【虽然不清楚具体写了什么，但熟识的记者告诉我，那并不是一般高中生能够写出来的东西】
【……】
【当然，你我都知道，神崎不是一般人】
【……】
深津，你是不是在分析着什么啊……为什么不回话呢。
牧绅一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我拿到了神崎的联系方式，你需要吗？】
【我有咧】终于出声了。
呃。
牧绅一心脏微微一抽，表面上还是沉稳的回应道，【原来如此，看来，你要联系神崎了】
他承认自己很在意。
【牧，你和我认识的其他高中男生都不一样咧】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应，牧绅一又是一怔。
【我……】他想了想说，【深津，我不想给神崎带来困扰，但是，希望她留下来的想法，我们应该是一致的。】
【是的咧】
【……】
*****
神奈川县，陵南高中，体育馆。
随着初夏的来临，陵南高中篮球部，迎来了福田吉兆的归队。
……曾经因为训练过于严苛，而与田冈教练发生了剧烈矛盾的男生，此时此刻，正态度乖顺的在球队经理神崎天这里做着资料登记。
注视着这一切——仙道彰承认自己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他的复杂并不是因为福田。
他很高兴男生能够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他的能力能够为今年将面对如云强敌的陵南注入一剂强心针。
但，除此之外……他也意识到，自己和神崎天的距离，并没有因为他的处心积虑而拉的更近。
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有着只属于她自己的明确目标以及控制情绪的能力，她即便看起来承受着巨大的未知的压力，但也似乎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就能化解。
她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仙道回想起她直截了当的和花形透提分手的样子，并且在和牧绅一聊天的过程中，她一直维持着冷静镇定的态度。
神崎天是不会失控的——即便他是如此期待着她一反常态，露出脆弱的样子，向他寻求帮助。
但他知道，她是不会的。
或许，距离恰当的陪在她身边才是最合适的吧。
可是，应该如何掌握呢……无论是物理上的距离，还是心理上的距离。
“唔……神崎学姐。”
“？”
四强循环赛即将到来的这一天，训练结束的仙道，又借着自己是正牌男朋友的名义，在众人都离开之后，靠近正在收拾资料的神崎天。
然后……他抿抿唇，扯了一下外套拉链，装作拉链被卡住的样子，向不远处的女生投去类似求助的目光。
但……
“天气这么热，你为什么要穿外套？”
……但，神崎天只是回以了他有些疑惑的神色，“仙道，小心中暑了。”
“……”
我也想体验一下中暑的感觉啊，这样你会不会更关心我呢。
想到这里，仙道灵机一动，回应道，“可能我就是想引起神崎学姐的注意吧。”
“？？？”
很好，她更加疑惑了。
不得不说……她表情变得丰富的样子，真可爱啊。
仙道按捺住想笑的冲动，扯出无奈的语气，“神崎学姐，帮帮我吧……”
“你先不要动。”
女生似是叹了口气，随即走向他所在的位置，“拉链卡住了吗？”
“嗯。”
距离总算是拉近了。
在敞亮的空间内，靠近的彼此，好像支起了一层朦胧的笼罩。
仙道注视着正在他的面前抬手帮他解开外套拉链的女生，这个角度看过去，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着，原本敛在耳侧的头发，随着轻柔的动作滑落下来，带起一阵扑鼻的清香。
“好了。”
一瞬之间，像是被极近距离内扬起的温度拉扯着。
在女生扬起下巴之时，仙道勾起唇角，低下头，在她的耳侧落下一个吻。
“……”
即便被她骂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的仙道，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学姐……抱歉。”
“…………”
感觉到她的身躯重重地颤动了一下，仙道很想顺势抬手将她圈进怀中，但在行动之前，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意念……
“抱歉，我曾说要帮学姐打破规则。”他的语气持续轻柔，就这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又微微退后的一些，“可是……我却忍不住打破了自己的规则。”
适宜的角度下，他的眼中再度映入她的容颜。
确实有一些错愕，还有一些紧张……像是被他的举动惊到似的，但是她的眼中并没有怒意。
真可爱啊。
仙道在心里感慨着，随即抬手摸了摸发热的耳朵，装作有些无奈的说，“……神崎学姐如果没有生气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你的文章，调整的如何了？”
*****
6月下旬，IH神奈川县预选赛，四强循环赛正式开启。
陵南以117比64大胜武里高中，首战告捷的这一天，最新一期的《月刊篮球》发售。
这一期的杂志特别专栏中，刊载了一篇名为《如果，日本也有篮球职业联赛》的文章，文章的写法既不是新闻采访，也不是分析报告，而是通过“假设”的形式，在假定日本已经建立了篮球职业联赛的情况下，去描绘会为目前的高中、大学篮球联赛选手，以及商业、经济、地缘文化、企业CSR等带来的改变……
文章最后写道，【有时候，并不是因为有了既定的未来，我们才去选择做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拥有能力和责任的人，能够考虑为怀抱梦想的青少年们，去创造更长远的“未来”。】
*****
这篇文章当然是神崎天写的。
修改很多次以后，她终于获得了正式刊载的机会。
原本，相田弥生建议她直接用本名的——神崎天，17岁，神奈川县，简单明了。
但神崎天有些顾虑，在思考许久之后，决定用“十”这个笔名。
【为什么是‘十’呢】
【因为我的名字发音是Ten】
【呃……】
这个理由，听上去还蛮像冷笑话的。
但神崎天清楚，日本从有建立篮球职业联赛的想法，到正式成立首个职业联赛【BJ League】，花了十年时间，而后，又过了十年，同时并行的两个联赛【BJ League】和【NBL】才迎来真正的合并，成为了【B.League】。
前前后后两个十年，指向了她心中的期待——或许她在这个世界压根待不了太久了，但如果可以的话，这个时间能够稍微，只是稍微的缩短一些，也意味着，她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吧。
“神崎同学，有你的电话——”
在没有互联网反馈和发酵信息的年代，神崎天无法通过网络快速获得文章的反响。
她只是在这一晚，连续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来自牧绅一。
短暂的寒暄之后，男生直截了当的说道，【神崎，我看了你写的文章，我们可以约时间，见面聊聊吗？】
【欸？】
神崎天很是惊讶，他怎么知道那篇文是她写的……
【牧君，你说的文章，难道是……】
【嗯，就是今天发售的《月刊篮球》上关于职业联赛的那篇】
【……】
牧绅一有着和她一致的目标，于是神崎天答应了和他见面，时间定在县大赛结束以后。
“神崎同学——”
第二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神崎天正准备提笔写下和牧绅一下次沟通的时候准备的笔记。
接起电话之时，她的脑子里还是【如何怂恿牧以篮球名校队长和优秀选手的名义说出自己对于职业联赛的看法以获得更多社会关注】这样的思索……
【喂，神崎，我是深津咧】
而只是一瞬，听筒那头的声音，彻底将她拉回现实。
【长话短说，我有一个请求咧】
隔着电话线的“现实”中，她清晰的听见，那个熟悉的，永远无法忘却的声音，在耳侧淡然的，又极具重量的响起。
——【在全国大赛到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回一次秋田咧。】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Chapter 46 Boy's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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