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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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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
一人双手被绑,像丢麻袋似的咚地丢在地上。随即,朱秉抽出他口中的布头。
他示意这人看向上首:“秋月无,你可知眼前的人是谁?”
“你们......你们清白天日绑架良民,还有没有枉法!”秋月无狼狈地爬起来,梗着脖颈看向上首之人。
陆亭知视线落在邸报上,头也未抬。
他淡声吩咐:“先打一顿,告诉他什么是枉法。”
秋月无一愣,又立即跪下来,语气变软:“别别别,敢问公子是何人?抓小的来有何贵干,小的虽不才,但也算半个池阳路仙,你们要打听什么只管说,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起来,这秋月无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脸生得白净,乍一看有点像戏剧里的白面书生。他面容上乘,做这般狡猾姿态居然也不惹人厌。
“路仙是什么?”陆亭知放下书。
“哦,我自己封的,池阳郡未得道的神仙,半个池阳郡的消息我都知道,三教九流内宅女眷皆有。”
朱秉问:“你不是个写话本的吗?还包打听消息?”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秋月无得意:“我们写话本谋生,可不是乱写,不仅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得紧跟时事写看客们喜欢的东西。是以要及时打听各样的新鲜事,尤其内宅女眷千金小姐们的传奇艳闻最受欢迎。”
朱秉嘴角抽抽。
秋月无问:“敢问你们是何人,绑我来做什么?”
朱秉道:“你连站在你面前是何人都不知,怎么敢写出陆郎......嗯咳.....的风流秘辛?”
啊?
秋月无傻眼。
傻了片刻,扑通跪下去磕头:“原来是陆世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他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包银子来放在桌上:“这是小的卖话本所得,全上缴给您,小的再也不敢了。”
陆亭知好整以暇看他,不说话。
默了默,秋月无又摸出一张银票:“就这么多了。”
陆亭知仍旧不说话。
秋月无闭眼,痛彻心扉再摸出一沓银票:“真的全在这了,连同贵女们的定金,不信您只管搜。”
陆亭知开口:“我问你,这本书是何时写的?”
“诶?”秋月无诧异,回道:“也就近日。”
“近日是何时?”
“三月初。”
三月初......
也正是他来池州时。
陆亭知停下,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过了会,张岱进来,见地上捆着个年轻人,不解问:“这是抓到小偷了?”
他看了眼桌上的银票:“居然还偷了陆大人这么多钱?”
“有何事?”陆亭知问。
“是这样,”张岱说:“我们在罗县发现廖乾的踪迹,但不止廖乾,你上次说的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也有很多。”
他低声问:“要不要我带人去捉拿?”
沉吟片刻,陆亭知道:“你带官兵去捉,但不是真的捉廖乾。”
“不是真的捉?那要做什么?”
“以捉廖乾为由,将那来历不明的人关起来。”
“那廖乾呢?”
“我来捉。”
“有何区别?”
陆亭知笑了笑:“你在明,我在暗。”
“......”
“行!”张岱点头,随即又道:“不过还有一点没跟你说,廖乾出现的地方是罗县一处庄子,这片庄子归范家所有,我们在范伯州的地盘上抓人,恐怕得知会一声。”
“可。”陆亭知点头:“我今日正好得闲,去范府一趟。”
张岱奇怪看他:“这种事何须你亲自去,派个人送信就是。哦,你是不是又想去见那位沈姑娘?”
陆亭知不想理他。
他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
秋月无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小的没听到你们去捉人,也没听到陆世子去见沈姑娘。”
张岱噗呲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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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上门拜访,沈如絮听到这个消息时吓一跳。
彼时她正在剪晒干的荷叶,将荷叶剪碎掺入冬瓜子和罗汉果中制成干茶,饮用时有鲜爽甘甜滋味。
只不过陆亭知来得猝不及防,她不慎剪子一歪,指尖破皮冒出点血来。
婢女紫英瞧见了,立马起身:“小姐别动,奴婢去拿药膏来。”
沈如絮心头紧张。
她分明解释了字迹相似的原因,他为何还来?难道是不信她吗?
陆亭知来得毫无预兆,他向来做事便是如此,雷厉风行出其不意,也不知他见舅舅会说出什么话来。
思虑之际,紫英捧了药膏过来,帮她涂抹。
须臾,沈如絮吩咐:“舅舅前些日心燥难眠,正巧我这有新鲜的荷叶茶,可清肝火安神,你且替我沏一壶荷叶茶过去。”
紫菱懂她的意思,自告奋勇说:“姑娘,让奴婢去吧,保准将陆世子的消息打探过来。”
书房。
范伯州难得在家逮着范蘅,正督促他在书房看书。听说陆亭知过来,蹙了蹙眉。
圣上忌讳文臣与武将结交,但陆亭知来池州查案入他府邸就已经两回。
他起身出门相迎:“什么风把陆大人吹过来了?”
陆亭知踏进书房,瞥了眼坐在桌边生不如死的范蘅,拱手道:“下官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蓬荜生辉。”
“实不相瞒,下官前来有一事相求。”
“陆大人客气,您为圣上办事,需要我等配合什么只管说来。”
范伯州转头吩咐人上茶。
范蘅得了机会,抱着书跑出门,跑到门口又被范伯州喊住。
“去哪?”
“父亲有客,儿子去别处看书。”
“去哪看?”
“絮表妹那清净,我顺道去看看她身子好全了没。”
范伯州岂不知儿子心思,但外人面前不好斥责,只得摆手由他去。
室内安静后,陆亭知说了自己的来意。
范伯州诧异了下:“这等小事何须劳动陆大人,况且官府办案律法在前,即便陆大人不知会也无妨。”
“范将军是我等敬佩之辈,自然要亲自前来说一声。”
这时,小厮在门外道:“老爷,表姑娘派人送了壶茶过来。”
两人双双转头,就见紫菱端着茶站在门外。
紫菱道:“将军,我们姑娘知道将军前些日燥热难眠,说荷叶茶能降肝火安神,特地命奴婢给您沏荷叶茶过来。”
范伯州一听,心情舒畅,没有女儿的他不禁显摆:“还是外甥女懂事贴心,我上个月在她跟前咳嗽一回,她就惦记了这么久。”
“快端来。”他笑呵呵地:“这么大一壶我哪里喝得完?罢了罢了,也是她一片心意。”
紫菱想到她家姑娘和陆大人私下的关系,补充了句:“姑娘听说陆大人也在此,上次借船南下没能好生致谢。也请陆大人尝尝吧,池州之地干燥易上火,荷叶茶清凉解火呢。”
范伯州端杯子的动作一顿:“不是特地给我的?”
紫菱“啊”了声,突然意识到她说错话了。
陆亭知浅笑了下:“多谢沈姑娘一片好意,只不过陆某近日偶感风寒,饮不得清凉之物。”
紫菱些许遗憾。
范伯州却觉得他很有眼色,不喝正好,他乖乖外甥女的茶可不能给臭小子喝。
一盏茶下腹后,他问:“陆大人此来除了告知抓人的事,应该还有其他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这位陆世子。他是靖国公府的世子,且是圣上任命的钦差,说什么敬佩他要亲自过来知会,他范伯州可不信。
果然,陆亭知开口道:“确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陆大人客气,只管说。”
“听闻范将军的外甥女沈姑娘临摹技艺高超,下官这正好有一副字需要沈姑娘相助,不知可否请她出来。”
范伯州停下,临摹技艺高超?他怎么不知道?
陆亭知微笑:“我也是听旁人说,事关查案,便来贵府拜访。”
“哦。”范伯州狐疑,对紫菱道:“去请你们小姐来,就说贵客有事相托。”
没多久,沈如絮换了身衣裳款款而来,进门目不斜视行礼。
“民女见过陆大人。”
陆亭知淡漠地瞥她一眼:“听闻沈姑娘身怀绝技,见字便可临摹七八分相似,故来请教。”
沈如絮垂眼,从容而端庄:“陆大人谬赞,雕虫技艺而已。”
她表现得如此平静,倒令陆亭知挑了下眉。
只不过,比平静和镇定,陆亭知非等闲。他笑了笑:“既如此,那就有劳沈姑娘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上:“请吧。”
沈如絮走过去,故作欣赏:“好字,不知陆大人从何而得。”
“这很重要?”
“自然,临摹技艺秘诀之一,在于了解其人背景和性情。书,心画也,所谓字如其人便是如此。身临其境,方得其魂。”
陆亭知耐心地听她胡说八道,回道:“这副字与案子有关,对方背景不宜透露,但性情和喜好倒是可以细说一二。”
“陆世子请。”
这副字是陆亭知恩师的,他出门时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张过来。既然说是查案的自然不能将背景和名字透露,遂,也胡诌了一通。
然后,好整以暇地问:“沈姑娘,如此可还满意。”
“满意。”沈如絮点头,却道:“只是陆大人今日来得不巧。”
她不慌不忙捞起袖子,露出右手食指来,只见葱白纤细的手指上缠着厚厚一圈纱布。
沈如絮温柔一笑:“很抱歉,我此前不小心割伤了手指,恐怕帮不了陆大人。”
“......”
陆亭知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