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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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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陡生,沈如絮茫然而惊诧。
脑子里千丝百绪,最担忧的莫过于陆亭知也重生了。
她心口狂跳,努力审视陆亭知。
而此时此刻,陆亭知也在审视她。
“沈小姐为何不喊叫?”
沈如絮回神,一句“沈小姐”令她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记起前世,也并非重生。
她不答反问:“陆大人为何将我拉进屋内,如此梁上君子的行径,难道也是靖国公府的行事之风?”
陆亭知没怒,只淡淡笑了笑,漆黑的双眸如鹰一样紧紧盯着她。
“我与沈姑娘是否见过?”
闻言,沈如絮心头一紧。
他为何这么问?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飞快在心里回想近来所作所为,来到池阳郡后除了在外祖母那见过陆亭知一次,几乎与他再无交集,她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不对......
她曾去知府府邸赴宴,还写了副字。
“看来我们真见过。”
陆亭知没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将她短时间内的变化尽收眼底,从而得出结论。
他胸口莫名有点难受,今日离她这般近,那种走在冰天雪地里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倾身,缓缓靠近。
两人此刻相隔不过半步,从远处看,像是陆亭知将沈如絮抵在门边。
沈如絮心里紧张,全然忽视了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又或许前世两人做过夫妻,她骨子里习以为常,并未察觉不妥。
她全部精力放在眼前之人,小心翼翼藏起秘密。
直到他的脸一寸寸靠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边。
她的脸才骤然发烫。
“陆大人为何如此笃定?”沈如絮强行镇定反驳:“我并未曾见过你。”
“是么?”陆亭知面无表情,像是故意般,又靠近了几分,唇几乎要贴在她侧脸上。
这样的距离危险又压迫,几乎令沈如絮窒息。
她装不下去了,在陆亭知这样的人面前,无论是耐心、气势、还是揣度试探,皆不是对手。
她索性变脸,发怒。想开口大骂时,就见陆亭知突然躬身。
他一只手撑着门柱,身体微微发颤,脸色发白。
像是极其难受的样子。
沈如絮惊惶,猛地推了他一把,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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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轻而易举被沈如絮推倒在地上,恍惚间看见她头也不回离去。
他闭眼。
原本只是想来试探她,看看她的反应,却不料重要关头,旧疾发作。
守在外头的朱秉见沈如絮慌张跑出来,他尴尬了下,背过身,当作没看见。
没想到他们光风霁月的世子爷居然会干这种私会女子的事。
也不知他家世子爷在里头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沈姑娘跑出来时居然脸颊通红。
他等了会,迟迟未见陆亭知出来,走过去敲门。
却发现陆亭知已经倒在地上,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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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絮出了布庄,来不及跟林荟打招呼就匆匆忙忙回了范府。
她进屋后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紫菱和紫英问她发生了何事,她不肯说,只是脸色发白,额头冒汗,仿佛丢了魂。
沈如絮确实是丢了魂。
被陆亭知吓的。
陆亭知适才看她的眼神,审视中带着笃定,他问的那句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他肯定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而且若猜得不错,陆亭知已经对她起疑。
陆亭知此人,心性坚韧,洞察人心。若是被他盯上,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时至此刻,沈如絮非常后悔,后悔借官船南下,后悔在宴会上写那副字。
难道......这真的是逃不开的宿命吗?
她倏地打了阵摆子,脊背发凉,手脚冰冷。
其实真正令她害怕的,不是遇到陆亭知,而是前世舅舅一家的厄运重演。
紫菱见她如此,还以为她生病了,忙出门去禀报辛氏。
辛氏得知后,立即让人去请大夫,然后赶来看她。
沈如絮疲惫地笑:“舅母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累,歇一宿就好。”
大夫来诊脉后,也说沈如絮病根未愈身子骨虚,再加上近日心神紊乱才会如此,多歇息就好。
辛氏这才放心离去。
沈如絮被勒令在屋里好生休养,辛氏吩咐厨房给她做了安神汤还有滋补的药膳,沈如絮当夜用膳后便早早睡下了。
只是,梦里仍旧不得安宁......
“你以为陆亭知是真的爱你?”
“沈如絮啊沈如絮,你被蒙在鼓里也不知。你的舅舅前些日死在牢里,而你的舅母和三个表哥死在了流放途中。”
“不可能!上个月舅母还来看过我!”
“你为何这么蠢?你一心爱慕陆亭知,却连他对你做了什么都不清楚。你舅舅卷入案子,这半年来是陆亭知在查。就在月初,也是陆亭知带人抄了你舅舅的家。”
“你以为陆亭知爱你?不!你不配!他不爱你!他害死了你舅舅全家!”
在嫡姐疯疯癫癫的笑声中,沈如絮跌跌撞撞地跑出庵,迎着风雪翻身上马。
婢女哭着劝:“夫人才小产,身子弱别骑马了,我们坐马车去吧?”
沈如絮等不及了,她要去舅舅家,要确认嫡姐说的是假的。
她冒着风雪骑马,从庵里赶回城,血从她□□滴落,将雪沫子染得鲜红。
也不知骑了多久,待到达舅舅在京城的府邸时,视线已经模糊。
她努力揉眼睛,挣扎,朦胧中看到大门封条。
她依旧不敢相信,急急忙忙上前,却在上台阶时摔倒。
真的疼啊!
摔得胳膊出血,心也出血!
沈如絮挥开婢女,哭着爬到门槛,沿着厚重的门钉往上,摸到了熟悉的铜环。
同时......也摸到了冷冰冰的封条。
她终于看清了上头的字——大曌庚子年大理寺封,落款是陆亭知的官印。
沈如絮猛然惊醒,浑身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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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池阳郡最大的客栈内,天字号房间里,陆亭知也悠悠转醒。
他靠坐在床头,白色中衣微敞,与平日矜贵俊朗的模样不同,病后转醒的他略显疲惫。
“我睡了多久?”他问。
朱秉回道:“上午到现在,约莫四个时辰了。”
想了想,朱秉担忧道:“世子爷,您今年发作得越加频繁了,可要先回京城去?此前傅大夫研制的药已经没多少......”
陆亭知抬手打住他:“此事我自有分寸,不必提。”
“你先出去。”
“是。”
朱秉心下无奈。
屋内没掌灯,陆亭知整个人融入黑暗夜色中,若鬼魅寂静。
今日在布庄一番试探,那位沈家庶女虽表现从容,可总归是泄露了许多信息。
她厌恶他,惧怕他,却又并不排斥与他亲近。
当时情形,两人已然亲密无间,若是寻常闺阁女子定会羞臊,可她脸上却全然只有伪装的镇定和防备。
由此可断定,她不仅认得他,还与他极为熟悉。
可是......
陆亭知突然头疼起来,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位沈家庶女,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对于猜不透也掌控不住的东西,陆亭知心底掠过一丝烦躁。
须臾,他开口唤朱秉。
朱秉进门:“世子爷有何吩咐?”
陆亭知盯着桌上的那副字,忖了片刻,道:“把这副字送去给她。”
“谁?”
朱秉茫然。
“范家的那位表姑娘。”
朱秉一喜,很高兴他们家世子爷终于开窍了。不仅青天白日去私会姑娘,还懂得送东西讨好。
“是。”朱秉将字收起来,觉得送字过于简陋,又问:“可要再送些别的?”
“你还想送什么?”
朱秉一愣,暗想,也对!慢慢来,先送字显得不那么轻浮。
他看了看天色,问:“世子爷,属下现在送去?”
陆亭知点头,兀自起身下床。
就今晚送。
他想看看,她收到这副字会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