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刘北山

34、34

　　十七岁的某一天，宋昉突然从梦中惊醒。
　　直直的坐起来，拿起身旁的手机，凌晨四点四十分。
　　天色还有些暗，宋昉没了睡意，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是8.20号，张腾还没有去厦门，梦里的景象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昉睡不着，想给张腾发信息，可时间还早怕惊醒他所以想再等等。

　　——

　　一直到早上八点整，宋昉才拿起手机。
　　而在这三个多小时里宋昉一直在梳理那个奇怪而又有些真实的梦。

　　梦里张腾去了厦门上学，宋昉认识了他弟弟张景，张腾在今年十月份生病又在一年后去世，而自己也在张腾离开的第七个年头去找他了。

　　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这些事情真的可以更改吗，如果是假的那么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吗。

　　宋昉在张腾的页面，一句话打了删删了打，该怎么开口呢，直接告诉腾哥自己做的梦吗。

　　“腾哥，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不在了，好难过啊。”宋昉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

　　“梦都是相反的，小姑娘不要为一个梦境难过好不好？”张腾虽然是发来的文字，但宋昉也超级开心。

　　“好。”
　　“腾哥，你几号去厦门呢？”
　　“怎么了，小姑娘想来送送我吗？”

　　宋昉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啊是啊，腾哥给这个机会吗？”

　　“小姑娘都开口了，肯定给。”
　　“所以是几号呢？”

　　“27号。”宋昉看着手机对面发来的文字，有些愣住了，和梦里一样的日期，所以梦里的场景到底是真的吗？

　　张腾看着对面迟迟没有发信息过来询问道“怎么了小姑娘？”

　　还没等宋昉的信息发过来对面又来了信息“那天家里有事？”

　　“没，没有。刚刚我哥哥来叫我起床。”
　　宋之祈刚刚确实来了，不过不是叫她起床，而是来看看她醒了吗。
　　“腾哥。”
　　“我在。”
　　“没事，我就是想说你不要乱跑在厦门。”
　　“好，小乖。”好家伙，又一个名，不过没关系宋昉喜欢。

　　宋昉本想问张腾有没有个弟弟，但她觉得好像有点突兀所以忍住了，要见到的人迟早都会见到的。

　　宋昉不着急。

　　——

　　8.27
　　宋昉同样早早的来了车站，远远的就看见张腾跟他的家人说话，和梦里同样的场景，他们一家四口，张腾他弟弟也和梦里长的一模一样。

　　同样的“宋昉，要不要抱一下。”同样的张开双手。

　　在张腾走后，张腾的弟弟也和梦中一样跑到宋昉身边来询问她和张腾。

　　宋昉开始感到害怕了，害怕梦里同样的事情会发生，此后开始惴惴不安。

　　宋昉有些彷徨，如果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宋昉想做些什么事情，改变结果，可她该做什么。

　　宋昉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阻止他出门，因为她在梦里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张腾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十月份拿着自己的压岁钱买张机票偷偷跑到厦门。

　　宋昉瞒着所有人，去找了张腾。

　　只是上辈子她不关注新闻，所以也就错过了一个飞机失事的新闻推送。

　　而这架飞机刚好就是失事的那架。

　　宋昉这辈子是第一次坐飞机，虽然有些紧张但还好自己不是特别内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

　　在登机前宋昉兴致冲冲的给张腾发信息“腾哥，你想见我吗？”
　　“怎么了，想我了？”
　　“怎么会不想我腾哥呢，我超级想见到你啊。”
　　“等着吧，小矮子，腾哥过年就回去了。”
　　“是是是。”
　　“腾哥还没说你想不想见我呢？”宋昉不依不饶道。
　　“当然想见我们小姑娘了，不过也得等到过年才能见到呢。”张腾也不恼，慢悠悠的说。

　　“有多想呢？”
　　“你猜猜，猜对了有奖励。”
　　奖励？宋昉虽然不在乎什么奖励，但是她在乎张腾啊。

　　宋昉也没多说直接发了个空白的照片，寓意着无限大。
　　张腾看着这张照片不禁笑起来。
　　“成了，我这边还有事，你先自己玩着。”
　　“好，腾哥我给你惊喜哦？”发完后面还配了个俏皮的表情包。
　　“行，哥等着看这个惊喜。”

　　宋昉没在回信息，因为她知道张腾上大学就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一直陪着自己，所以也不抱怨什么。

　　宋昉最终登上了Ta20930航班。
　　“女士们，先生们：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请注意以下的安全须知。
　　为了您和大家的安全，在飞机滑行，起飞和降落时禁止使用任何电子产品。手机和收音机必须在飞机飞行中保持关闭状态。电脑或者CD播放机可以在飞机起飞后使用。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建议您在飞行过程中始终系紧您的安全带……”

　　“小姑娘，你干嘛呢？”
　　……
　　“小乖，做什么呢？怎么不回哥信息呢？”
　　张腾了解宋昉，虽然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但也不至于因为没陪她而生气。“宋昉，真不打算回哥信息了？”

　　“行，你不回哥，那哥给你发你看着。”
　　“哥掰着手指头算着呢，再有四十多天哥留又能见你了。开心吗？”
　　“反正哥挺开心的。”
　　“你是真不打算回我了还是在忙，好吧那我一会再给你发信息吧。”
　　“我先上课啦。”
　　“看见回我信息哦。”

　　可任凭张腾怎么发信息宋昉都没回。
　　宋昉这边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所以没能看到张腾最后给她发来的信息。

　　在厦门的张腾课上的一点也不安稳，同样在宁县的宋家人心里也有些慌，可都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而在他们手机上同时推送了飞机坠毁的消息。

　　可所有人都没留意。

　　宋家人一连两天没有见到宋昉，问遍了宋昉所有的朋友也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就连殷然也不知道。

　　所以在24小时之后报警了，当时还有警察开玩笑说是不是小姑娘闹脾气离家出走了。

　　却在查到宋昉上飞机后祈祷是离家出走了。

　　张腾这边宋昉也是第一次两天不回他信息，自己一时半会又回不来，所以托认识宋昉的人看她什么情况。

　　而他也是在两天后才得知宋昉的死讯。
　　“腾哥，有消息了。”张腾托孙吾在宁县打听宋昉怎么回事。

　　“宋昉怎么了？”

　　“腾哥，宋昉坐的Ta20930次航班，坠机了。”

　　张腾看着对面发来的信息，表示不信，宋昉没事坐什么飞机。

　　“你听谁说的，这么不靠谱。”

　　“殷然问的宋昉妈妈。”孙吾继续道“听殷然说宋昉在家的几天就有些心不在焉，在宋昉不见的当晚就去报了警，警察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所以宋昉家人又等到二十四小时后又去报了警。”

　　“然后呢？”

　　“警察在查的时候怎么也查不到，结果不知道谁提的一句飞机坠机的事，宁县的警察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找了航空公司。

　　结果Ta20930航班的名单真的有宋昉这个名字。”

　　“原以为只是同名，后来调取了身份信息，发现真的就是宋昉。”

　　张腾看着孙吾发来的信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飞机，可孙吾后面的一句话，他什么都想通了。

　　“腾哥，Ta20930飞机是飞往厦门的。”

　　宋昉想来厦门，想来找他，是因为他所以宋昉才会坐飞机的，才会坠机。

　　张腾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瞬间如坠冰窟，他觉得他自己在厦门一刻也待不下去。

　　张腾整个人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买机票回来的，又是怎么来到宋家的。

　　飞机坠毁，找不到遗骸，只有零零散散的衣服布料，连遗书也没找到。

　　所以张腾不知道宋昉死之前想的什么，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他想，她应该哭了吧，毕竟她那么爱哭。

　　张腾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厦门。如果不去厦门会不会就不会是这样了。

　　宋昉的遗骸没能找到，但宋家人还是给她举办了葬礼。

　　来的人不多，毕竟是小辈。

　　张腾也来了，他本想上前去，可他没什么身份，所以只能站在后面。

　　看着那个仅装有几片碎布料的棺椁订上棺盖，然后下葬。

　　张腾说不出什么感觉，心很痛，可就是哭不出来。

　　他看着土一点点埋没了棺椁‘我的爱人，下辈子我们一起长大，我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

　　宋昉离世打击了很多人，但张腾看着和平常无异。

　　只是每次吃饭前习惯性热瓶牛奶，放在一旁，看着它一点点变凉，才拿起来喝，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口味。

　　下雨打伞的时候伞总会空一半，即使自己肩膀淋到雨也不管不顾。

　　张腾毕业后张妈妈有催过张腾相亲，可在张腾和她提过宋昉以后在没说过。

　　不是接受宋昉了，而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再也不会娶妻了。

　　时过境迁，花开花落。
　　此后百年，张腾依然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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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