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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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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达海看珞琳一副避祸的模样不觉好笑,道:“这种事就记起阿玛来了?既是你额娘交代你的,自然由你去说。”
珞琳一下子急了,红着一张小脸叫:“阿玛不敢跟额娘说,怎么推我去?”
努达海大笑起来,不提防突然有人进来,原来是骥远,他掀了帘子进来就笑道:“远远的就听到你在跟阿玛闹,可是又想买新钗了?”
珞琳一见骥远立刻像见了救星,拉着他说:“有件事需你去办,办好了阿玛谢你。”
骥远笑:“怎么是你托我办事阿玛来谢?”
努达海坐在一旁笑着翻案上的书简不吭声。
珞琳见努达海不说话,拉着骥远说:“这是阿玛交代的事,自然是他谢你。你不是惦记他的那匹奔雷很久了吗?正好求到手里。”
骥远看看努达海,笑着坐下来逗珞琳:“这我可不敢应了,奔雷这么大的谢礼,必定是件难事。”
珞琳急得直跳:“哪里难了,不过是跟额娘讲一声另几位哥哥的议亲之事暂缓而已!这可是阿玛说的!”
努达海埋首在案上的书简中,连头都不肯抬。
骥远倒抽一口冷气说:“回了额娘交代的事?你好大的胆子!我可不去!”
说着就连连摇手站起来就要走,珞琳赶紧拉着他求来求去,骥远苦笑:“我有几个胆子去顶额娘?这事阿玛去。”
努达海一听就板起脸来说:“阿玛有事吩咐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推三推四的!”
骥远只笑不说话,珞琳倒是不给她阿玛留一点面子,立刻顶上去说:“阿玛讲得好轻松!还不是也不敢去跟额娘对着干!”
努达海只好接下这个倒霉的差事。
父子三人又笑闹了一会儿,嬷嬷过来说雁姬已经在老福晋那里摆了饭,请他们过去用。
珞琳叹气:“就知道是这样。额娘什么时候也不肯跟咱们单独用次饭。”
骥远也有些失望,他也希望可以跟额娘更亲近些。
努达海倒是早猜到了,推着孩子们向外走,边走边说:“你额娘啊……什么时候也不肯多想想自己。”
这一说骥远和珞琳两个也沉默了,十几年下来,雁姬时时记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上敬老福晋,下护妾侍庶子女,什么时候也没有把自己摆出来过。努达海是时时刻刻向侍妾那边推,珞琳和骥远是次次带到老福晋跟前。每次将他们安排好了,她就自己一个人留在小院子里。
努达海叹气,对两个孩子说:“要多孝顺你们额娘,我做不到的地方,你们要记住。”
骥远和珞琳一起点头,走近上房时,珞琳放慢脚步说:“阿玛,我不想进去了。我不想让额娘侍候用饭。”
努达海也沉默了,虽然规矩上是媳妇侍候老福晋用饭没错,可是他也真不愿意一家人全坐着,就雁姬一个人站着侍候。
雁姬将自己摆得太低了,虽然外面的人羡慕,但他心里却不是滋味,有心叫个侍妾来替雁姬,又不愿意在这种一家团圆的时候让外人加进来。
拍拍珞琳的头,拉着她走进上房。早有丫头嬷嬷等在门外掀起门帘向里面唱喏:“大将军到,大爷到,大格格到!”
一走进去骥远就愣了,他的新婚妻子塞雅正坐在雁姬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珞琳还是第一次见到塞雅,好奇的在一旁看。
雁姬把珞琳拉到身旁,介绍她跟塞雅认识。塞雅因选秀而进过宫,雁姬害怕珞琳不能撂牌子,希望塞雅能多教珞琳一些在宫中的经验。
努达海则是看到塞雅手上戴着的翡翠镯子,这是雁姬嫁进来后老福晋给的,现在雁姬又送给了塞雅。
他一边感叹雁姬对儿子媳妇可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一边又觉得自己亏欠雁姬太多,成亲以来他从来没有送给雁姬任何贵重的首饰,而雁姬自己也不知道添加,每年的新衣除了份例中的从来不肯自己多买一些时兴的料子,倒是府中的孩子个个穿新戴宝。坐到雁姬身旁悄悄握住她的手。
雁姬一愣,旁边都是人而努达海不但坐到她旁边还悄悄握了她的手,顿时烧红了一张脸。
努达海见雁姬双颊晕红低头侧目,一时心荡神驰,几乎要看呆,心知肚明是刚才在房中的荒唐才会让一向冷淡的雁姬露出如此形容,一边害怕雁姬生气,一边又忍不住的盯着她看。
旁边的嬷嬷看着这对夫妻几乎要笑出来,她是来禀明饭已经摆好了,可以入席了,结果站在旁边半天雁姬愣是没听见,坐在雁姬旁边的努达海也没听见。
她看向老福晋,结果老福晋一脸促狭带着一众小辈坐着看这对夫妻的笑话。
嬷嬷到底不忍自己的主子在人前露出如此形容,只好大声又说了一遍。
雁姬一恍神,忽的站起来说:“摆好了?那额娘入席吧。”
回头看到老福晋抱着珞琳笑得直不起来腰,塞雅红着一张俏脸被骥远拉着手坐在椅子上抿着嘴笑,骥远倒坐得板正,就是板着脸憋得通红。
雁姬还没有反应过来,努达海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说:“那就入席啊,珞琳扶着太太。”
珞琳脆生生答应着扶起了老福晋。
直到走出两三步远,雁姬才回过神,顿时一张脸烧得更红,一时也顾不上旁边站满了丫头嬷嬷,狠狠甩开了努达海牵着她的手,还瞪了他一眼。
努达海被雁姬一瞪,心陡然狂跳,竟像刚成亲那阵似的张着手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老福晋走过来说他:“该!看你还欺负不欺负我的媳妇!”伸手拉过雁姬说:“走,咱们不理他!”
雁姬怒过后才想起不合适,一时也呆立在路当中,她也不明白这会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做出这么多不像她的事。见老福晋来拉,立刻低着头跟在老福晋身后。
努达海虎着脸瞪了一眼看笑话的孩子们,麻利的跟在老福晋后面,端着张笑脸看雁姬的挂霜的俏脸,心里像喝了一坛子的美酒一样舒服,整个人都晕陶陶的。
珞琳捂着脸不敢笑出声,憋得整张脸通红,塞雅在旁边拍她的背怕她岔气,也是红着脸咬着唇,不时的偷看骥远。
骥远又要端着丈夫的体面,又要摆出兄长的架势,自己还得忍住笑,一张脸上阵红阵白,难受死了。
一家人坐在席上,雁姬习惯性的站起来要服侍老福晋,塞雅一看,机灵的先一步站起来替了雁姬的位子。
骥远顿时觉得自己这媳妇真是太好了,火热的目光盯着塞雅,把塞雅看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雁姬爱惜的推着塞雅回座,说:“你是孩子,今天就躲个懒,坐着用吧。”
塞雅一怔,她早就听说雁姬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没嫁过来前害怕她的规矩大自己受不了,在家里很是学习了一段时间,结果嫁过来就分了府出去单过不说,没有看过一天雁姬的脸色,今天骥远带着她来,雁姬也是没有一句重话,没开口就送了一堆东西,昨天来之前塞雅准备了一天,就害怕今天来雁姬会问她那个府上的事,怕出丑,结果雁姬一句不提,她主动说起来,雁姬就摆着手说那是他们的家,自然由她这个当家的来管,如果有什么困难再跟这边府上说,害怕她钱不够用竟叫嬷嬷封了一千两银子给她。
这样的婆婆不说前所未见,最少塞雅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她被雁姬推坐到位子上时,屁股一沾凳子吓得立刻又要站起来。
骥远了解自己额娘,拉着塞雅坐下说:“额娘说的你就听吧,别推了。”
塞雅急得跟骥远小声说:“我怎么能让额娘忙自己倒坐着。”
骥远叹气道:“以后你就知道了,额娘……对孩子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一个额娘了。”
塞雅一愣,骥远拍拍她的手。
珞琳倒是站起来跟在雁姬旁边服侍老福晋用饭,这回雁姬没拦着,这是珞琳应该学的,在家娇着是好,可是离开家就该糟了。
塞雅不安的坐了一会儿,也走过去服侍老福晋,这回她没去替雁姬,而是站在珞琳旁边教她怎么做,这回雁姬没拦着她。
塞雅是在宫里待过的,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道理,宫里的规矩是最大的,老福晋不住的点头,她也明白雁姬的意思是想让珞琳多学着点。
塞雅做得越发认真,珞琳在一旁跟着她学。雁姬倒站得远了,只偶尔提点一两句。
努达海和骥远坐在一旁看,自然有别的丫头嬷嬷服侍他们。
一时餐毕,老福晋道乏,打发他们回屋子去。珞琳机灵的拉着雁姬说刚才都没吃多少,雁姬刚要打发人去小厨房给珞琳端点东西回屋子努达海就说一起去雁姬的院子里,一家人也好说说话。
不等雁姬反应过来,珞琳大着胆子拖着塞雅直接走向雁姬的院子。塞雅还没弄明白这里面的关节已经让人给拖着走了,骥远摸着鼻子跟在后面,他才不会傻到错过这个机会呢,能在额娘房里吃一顿是最难得的事了。
雁姬的院子在府中的侧西面,院子不大,这府里最大的院子当然是老福晋的院子,第二是努达海的院子,虽然他一年也难得回去几次,第三是骥远,第四是珞琳,第五大的是侍妾们住的院子,第六是庶子的院子,第七是庶女的院子,虽然雁姬在吃穿上没有薄待这些侍妾庶子女,但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入宗籍祖谱他们其实根本连这个府上的人也不算。这一点上,她倒是不会故意跟努达海拧着干,反正都是他的女人和孩子,要怎么处置是他的事。
府上尽东头有一个两层小楼,端的是景色怡人,精巧非凡。珞琳大了以后倒是想住进去,雁姬平常在这种小事上少有不顺着珞琳的,但这回她没有答应。
小楼的名字叫[望月小筑]。雁姬虽然每月都派人打扫一回使这院子不置荒废掉,但府中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这院子。努达海知道后曾经想拆了这院子再盖个别的,雁姬不喜欢留着干什么呢?
雁姬却说这院子虽然不得她的缘,但或许得别人的缘呢?不如留着的好。
努达海当时盖着这个楼时,的确打着回头跟雁姬住进来的意思,却没料到她不喜欢,他苦思冥想后觉得是这小楼的风格不得雁姬的心,或者是门廊窗棂,家具摆设?结果在这样的考虑下,府上的其他地方的摆设和装饰跟望月小筑背道而驰,再要修个什么东西时,自有管事的领着工匠进望月小筑看,言明绝对不能跟这院子里的一样,连一点点类似都不行。
雁姬就住到西边的一个院子里去了,地处偏僻,院子又小。努达海嘴上不反对,私底下命令管事的修路筑廊,扩建整理,十几年下来把这个原本最不起眼的院子弄得十分漂亮。
所以塞雅觉得雁姬的院子特别有意思,跟一般的院子都不一样,居然是一个井字形。其实原来是口形的,结果前后左右一扩建就成井字形了。
院子左边原来是一片荒地,如今修成了一个花园,假山矮树,竹林小路一应俱全,推开窗就能看到花园中美妙的景色。
塞雅就跟骥远说回头他们府中里的那些偏僻的院子也要修成这样的,原来以为那些地方要荒废掉,现在这样一整理不是反而更好了吗?
骥远笑说:“你又不住那里,修那么漂亮干什么呢?”
塞雅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府中偏僻的西边要修得这么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