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笨蛋妖精

25、人间何处问多情

　　从过了正月十五中元节开始，天气开始渐渐变暖，蓝啸飏的身子也在渐渐好转。出了正月，开了春，已经可以出来散步了。安琬与蓝啸飏两人的关系似乎也从严冬中走了出来。
　　青青与悦夏在蓝府的日子里，会帮蓝啸飏调理治疗。蓝啸飏偶有和悦夏提起血枫，悦夏只是淡笑不语。知道他好，就够了。不想去打扰他和明月那样幸福平静的隐居生活，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在大理，他们做邻居的那段日子，还有他门前那些山茶花。
　　见蓝啸飏身子见好，两人准备要回去了，安霁寰自然也是要和母亲回去的。蓝啸飏看出琬儿有心事，知道她在想什么“琬儿，我们和青青他们一起走吧。”安琬抬头看着蓝啸飏“啸飏，你。。。。。。”蓝啸飏淡淡一笑“去拜祭一下大哥，都十七年了，你就不想吗？”她没有说出口的心事，他替她说出来。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虽然现在他的身体比之前略有好转，但不忍他旅途奔波劳顿，若是将刚刚养的好些的身体再累坏了怎么好？蓝啸飏知道她担心什么“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而且，我也想去拜祭一下。”叹了口气。
　　见他坚持，安琬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没用的，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谁也动摇不了了。之后，他们便开始收拾行李，四个丫头本来要护送他们，被蓝啸飏拒绝了，而且，给她们四个各自吩咐了任务。绯妩和翩翩分别回去京城的醉千秋和惊鸿阁。落雪去了西域收那边的帐，蝶起去蓝府琳琅在扬州的分号。
　　不能骑马，他便坐在马车里。宽敞豪华的马车，累了，可以躺下来。只是从南方一路北上，刚刚好些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依然还是那套房，和他们走之前，一模一样。蓝啸飏现在就住在安宸生前住的那间房里，一切都没有变动过。
　　躺在床上，蓝啸飏看着琬儿目不转睛的环视着房里的一切，知道她又想起了安辰，咳了几声，琬儿回过神走到他身边“早说不让你过来的。”看着他有些委顿的精神，走了出去，将火上熬的药端了回来，喂他喝下。
　　蓝啸飏喝过药之后，呛咳了几声，也环视了一下这间房。“琬儿，我住客房就好。”这里，毕竟是安宸生前所住，青青一定常来吧。自己这一住，不是冲淡了安宸的气息。
　　“哥哥也愿意你住他的房间吧。”这房子的采光和透气都好，而且是正房。客房的地址和这里怎么比？“这里一切都没变，还是咱们走之前的样子。”安琬拉着蓝啸飏的手“感觉，哥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好像，他不是走了，只是去私塾教书了，到了傍晚，我做好了饭，他就会回来。”说着，安琬眼眶又泛了微红。
　　“琬儿，别想那么多了。”将她搂进怀里“你该这样想，你哥哥生前那么好的一个人，或许他已经投胎去了好人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而且这一世一定健康，不会病痛缠身了。”
　　“啸飏，人，真的有来世吗？”她呢？她和他，是不是也有来世？来世，他们又会是怎样的？还会相遇吗？蓝啸飏眯起了眼，想着安琬的问题。“你愿有来世吗？”其实，他也不知道。安琬摇了摇头，不想。蓝啸飏轻笑，安琬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做人，有时候真的很辛苦。
　　第二天，两人便和青青、安霁寰一起去了安宸的墓前祭拜。安霁寰和安琬姑侄俩扶着蓝啸飏，看到安宸的墓，蓝啸飏还是忍不出掩住唇低低的咳了起来，咳的厉害了，险些站立不住，青青知道，他是太激动了。帮他输了真气入体，才使他不至于晕厥过去。悦夏和青青使了眼色，让安霁寰将蓝啸飏扶至一边。
　　“姑父不必太难过，身子要紧。”安霁寰有些担心的看着蓝啸飏苍白无色的面容，见他咳喘着，又险些咳出血。知道他这样的身子，刚有好转，根本就禁不住再咳血。一旦恶化，必然病情凶险了。
　　蓝啸飏只是摆摆手，倚着树干平复着气息。半晌才睁开眼，安霁寰和琬儿都在他身边，担心的望着他。“不碍的，我没事了。”试图安抚他们，还是让他们担心了。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只是看到安宸的墓，还是禁不住悲从中来。不止是安宸，即使是自己有一天也会埋于黄土之下，化为枯骨一堆。
　　稍微好些之后，重新在安霁寰的扶持下走到安宸的墓前，他上了心香一束，心里默默的念着“安宸，我会好好待琬儿，希望你在天有灵，可以保佑琬儿。”至于保佑她什么？是保佑她平安、健康吧。即使有一天他和安宸一样，溘然长逝，琬儿依然能好好的活下去。
　　在安家休息了几天之后，蓝啸飏和琬儿继续出发，这次，不是回蓝府。这马车要驶向哪里，谁也不知道，或许是塞北，或许是去南疆。既然出来了，蓝啸飏便没打算直去直回。想和琬儿一起，到处看看。
　　只是，走之前，他们一起去了两人初次相遇的地方。“琬儿，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抢走了我的猎物。”坐在那片草坪上，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坪，蓝啸飏搂着怀中的安琬，回忆他们的初遇。
　　“啸飏，你这样一个富家少爷，当初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穷丫头？”这是她最想不透的。她知道，有不少名门千金都想嫁他，可自己有什么呢？不仅什么都没有，甚至对他并不好。
　　“琬儿，你知道吗？你有的，别人都没有。”在他心里，她是独一无二的。把玩儿着她的发丝，怀里抱着她，此刻，蓝啸飏已觉得很满足。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十七年前。只是蓝啸飏知道，有些东西，却再也回不去了。
　　三个月后，云南大理的一处别苑内，蓝啸飏坐于书案之前，偶尔低浅的咳嗽，他却毫不在意。肩上搭了件外袍，手边一杯热茶。一只信鸽落于窗口，他站起身抓住信鸽，卸下绑于信鸽脚上的字条。看了字条上的内容，蓝啸飏唇角噙了抹满意欣慰的笑容。这时，安琬走了进来“谁来的信？”蓝啸飏由着安琬扶他回到床榻上坐下“家里。”拉着琬儿的手“琬儿，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段日子了。”
　　“怎么？这下放心儿子了？”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在外面太久，怕赋卿撑不起来。看来，这回是赋卿做出成绩了。不然，他怎么又放下心了。蓝啸飏微一颌首“儿子长大了，只是我一直都不服老。”安琬投进他怀里，搂住他清瘦的腰身“你本来就不老。”
　　时值初夏，在云南大理境内，经常有见一对中原夫妇，有时出现在市集，男子买了别致的发簪，亲手插入女子的云鬓，鹣鲽情深一如新婚夫妇。也有人见两人在大理一处宅子内，住了很多山茶，早上，夫妻俩一起出来浇花、除草。
　　后来，经常有人去那套宅子里找那对夫妻，来往客人，俱是穿戴雅致的。那之后，便不曾有人再见到那对恩爱夫妻。林间路上，一辆马车奔驰着，车里传来对话“早知如此，一开始便不该告诉他们咱们的去处。”男子与其稍稍有些抱怨，女子却笑吟吟的“这次咱们又要搬到哪儿去？”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哪里都不重要。
　　“我们也学太爷爷太奶奶那般，找处世外桃源可好？”相思源是个世间难求的隐居之所，都不知道太爷爷是如何找到的。女子偎在他怀中“你说什么都好。”男子将女子搂得紧了，低声唤她“琬儿。”
　　马车再次改了路线，往东而去。最终，两人找到一处悠然之境，住了下来。这个地方，也被蓝啸飏题名为：悠然之境。三面环山，还有溪流，不止如此，后面还有一条瀑布。虽然与相思源不同，却足以与相思源相媲美。没有那些阵法，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愿那样做。
　　“啸飏，我们浪费了十七年的时光。”如果当初不是她，他们又何至于现在才过上这样神仙般的日子。蓝啸飏却只是笑，真的是浪费吗？这十七年，他们不是什么都有了吗？有了能为他分忧，撑起蓝家产业的儿子。还有了贴心可人，聪明伶俐的女儿。
　　“若是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多好。”一旦他回去了，怕是又要操心那些累人的生意了。“你也不想儿子女儿了？”他逗弄着怀中的妻子。自己已是不惑之年，而他的琬儿，却依然年轻美丽。
　　“我若说不想呢？”安琬总觉得，是他一直挂心家里的事。虽然，她也是很想家里的一双儿女，可是他们都长大了不是吗？“琬儿，待晴儿出嫁了，赋卿也成家立室了，我们就回到这里，此生再也不离开，好么？”怀中女子点头“你说什么都好。”那时候，他们就不再有什么牵挂了。可以摆脱一些烦恼，就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
　　安琬知道，这一天不远了。只是，她或许还不能明白。只要心里彻底放下那些纷纷扰扰，哪里，都是人间仙境。人间何处问多情？何必去问？身边这人，便是世间难得难求的多情之人。

作者有话说

　　这文算是告一段落了。蓝公子能活多久，又何必在意？反正，他现在很快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