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试炼场（无限）》深蓝酒窖

52、脸谱5

　　柯西娅十八岁的时候就出道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仍是当红大明星的她不仅不傻，还很聪明。

　　围墙上那处没有电网的漏洞其实是柯西娅发现的，她把这一发现告诉了苟富贵，想让他带自己走。没想到苟富贵一个人去了，大概觉得她是个拖油瓶，不想带上她。

　　苟富贵被拖回来的那天，柯西娅吓得一个晚上没睡着，她怕梦里全是苟富贵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柯西娅庆幸自己没有亲身尝试，但庆幸中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看，叫你不带上我。

　　而莫襄望更加指望不上，他们唯一能够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在食堂，刚开始他只知道用色眯眯的目光望着自己，最近不知道遭受了哪非人的折磨，眼神愈加空洞，连话也不会说了。

　　柯西娅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想着连日来的遭遇，不由得哭出声。她不过是来到A区演出一趟，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柯西娅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棍棒不仅敲伤了她的身体，甚至想要敲碎她的灵魂。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试炼者中有两人准备逃跑，好像一个叫王宇，一个叫辛雅。

　　她恳求他们带上自己，她再也受不了了。彼时，她完全没考虑过如果失败将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辛雅决定先走的时候，柯西娅着实s松了口气。她生怕他们合起伙来危险自己第一个走，谁都知道第一个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看见辛雅顺利出去，她又感到后悔，如果刚才出去的是自己该多好。柯西娅看着王宇，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第二个走。

　　警报声响起来的时候，柯西娅还在苦恼怎么说服王宇让他殿后。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声音传来，柯西娅才回过神：、

　　他们被发现了！

　　柯西娅眼看着几个人带着狗闯进仓库，听着狗到处闻嗅的响鼻。

　　柯西娅甚至能感觉到大狼狗口腔里喷出的热气，臭烘烘的迎面扑来。

　　她出不去了……柯西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这件事。

　　电光火石之间，柯西娅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救救我，”她转头不去看林栎震惊的表情，站起来对着靠近的人说，“他们要逃跑被我发现了，于是就挟持了我。

　　柯西娅苍白的脸蛋、惊惧交加的眼神更是为她的说辞添砖加瓦。

　　训导员一把将跑到他面前又因为大狼狗不敢上前的柯西娅扯到身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栎面前，一拳打上他的面门。

　　林栎躲闪不及，正正被他打中，一瞬间，耳朵嗡嗡响，鼻子都失去了知觉，随着鼻腔里淌下一股暖流，林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审讯室一样的房间。脸上疼得厉害，他想要去摸，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

　　坐在林栎对面的安娜表面平静，内心怒火滔天。

　　从来，她手下从来没有一个人差点成功逃走！不对，已经有一个人跑出去了，想到这里，怒火冲上了她的头脑。

　　以前，安娜最爱看自以为找到围墙漏洞的“异类”，被埋在墙里的电网电得浑身发抖的模样，每每看到他们绝望的表情，她都忍不住笑出声。

　　现在好了，被耍的人成了自己，安娜才明白这种滋味有多不好受。

　　安娜按捺不住地想抽出鞭子，狠狠教训他一通，“叩叩”，墙壁上传来敲击声，安娜仿佛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一下子冷静下来。

　　“啪，”安娜一掌拍到桌子上，“说，跑出去的那个人去哪了？”

　　林栎一听就明白他们没找到辛雅，这倒是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你的‘同伴’说了，是你策划了这一切，她无意间撞破了你们的秘密，你挟持了她，对吗？

　　“是我做的，”这时候攀咬柯西娅已经毫无意义了。

　　“很好，”安娜怒极反笑，“既然你这么做了，就要接受它带来的惩罚。”

　　两个警卫员解开了林栎身上的绳子，推搡着他往门口走。

　　安娜把林栎带到医务室，高高在上地嘱咐道：“给他检查一下。”

　　“是，”医生低下头，眼里满是怨毒。林栎他们跑了，医生也以擅离职守的罪名被惩罚了。

　　包扎的时候，医生故意不给林栎上麻药，还用力挤压伤口，看到林栎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才觉得自己的憋屈有的放矢。

　　“没事了，关上一个月他都死不了。”

　　林栎被反剪双手，蒙上了头套，只感觉自己一路向下走。

　　走到某一处，突然停住了，林栎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后背就传来一股推力，他踉跄地摔进房间，身后传来安娜的声音：“好好反省吧，”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安娜心情颇好地关好门，哼着小曲离开了。

　　本来，她是打算调高电压用电击惩罚林栎，但是这样做风险很大，要是他死在电椅上就糟了，毕竟异类集中营的目的是改造，不是杀人。

　　转瞬之间，她想到一个好办法，既然不能用电击，那就提前让他“享受”一下第四阶段，到时候就算他疯了傻了，也只能怪他意志不够坚定。

　　如果可以，真想让那些“异类”看看，胆敢挑战她威严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林栎扯下头套，黑暗闯入他的眼中。

　　林栎等着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就能看到了。但奇怪的是，不管他等了多久，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林栎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摸索着碰到墙壁，沿着墙壁将房间绕一圈。这里没有窗户，门严丝合缝地“镶”在墙壁上，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

　　这恐怕是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林栎心里有了结论，否则不会这么久了，眼睛还什么都看不见。

　　林栎背靠墙壁坐下，他们既然没有立刻杀死他，那就一定不会让他饿死，他们送饭时会打开门，到时候光线透进来就能看见了。

　　不出所料，没过一会，门突然被打开。林栎吓了一跳，门打开之前他并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看来这间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

　　一个陌生的训导员朝房间里扔进一盒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戏谑地看着盒子砸到林栎身上，随即重重地关上门，不给黑暗的房间多留一丝光线。

　　重新回到黑暗中，林栎抱着饼干和水靠着墙角坐下，一动不动。直到胃里传来饥饿的信号，他才摸索着拆开压缩饼干。

　　压缩饼干比集中营里清汤寡水的饭菜还难吃，毫无味道还干涩难咽。

　　林栎吃着饼干，实在吞咽不下去了才小小地喝一口水。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食物送进来，只能尽量节省。

　　在黑暗的环境里没有时间概念，林栎感觉过了一天，就在他身后的墙皮上用指甲划下一横。

　　墙壁十分坚硬，林栎的指甲盖都要翻起来了，才勉强留下印记。

　　房间里不仅一片黑暗，而且没有一点声响，有时候林栎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想说说话，但好像话音也沉入了黑暗，被它吞吃了。

　　在这里呆久了，仿佛自身都融进了黑暗中，不分彼此。

　　好像又过去一天了，林栎想着，摸索着在墙壁上划下一横，在此之上已经有五道划痕了。

　　林栎不知道自己对于时间的判断是否正确，但他别无办法，呆在这个视觉和听觉被“剥夺”的地方，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林栎循着原先的划痕，一点一点用指甲把它抠长，抠宽，触碰到凹凸不平的墙面时，他才觉得自己仍是活着的。

　　到了林栎标记的第七天，压缩饼干只剩下一块了，水也只剩下一口的量。

　　快要渴死、饿死了，林栎这样想着，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应该标记的第八天，林栎也不标记了，他终于崩溃了。

　　令林栎崩溃的不是见底的食物和水，而是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

　　他的灵魂被黑暗包裹，他的叫喊被寂静隐藏。

　　林栎发现自己的触觉也失灵了，他摸着自己的身体，好像摸到了一团空气。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此刻摸到的是自己的魂魄。

　　林栎摸上自己的脸，才发觉不知不觉他已经泪流满面。

　　此时他却喜极而泣，泪水温热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仍是活着的，仍是存在着的。

　　眼泪一滴一滴砸到地上，飞溅出的声响被安静的空间无限放大了。

　　林栎听着这个声音，用力掐自己，留下更多的泪水，制造更多的声音。

　　渐渐的，林栎的眼睛疼得厉害，不管他怎么掐，也流不出泪了。

　　怎么办？

　　林栎又陷入了绝望。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用力朝着自己的手腕咬下去。

　　林栎咬得又凶又狠，手上的皮肤没那么好撕开，他就反复啃咬，直到嘴巴碰到一股温热，直到听见血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他才停下。

　　舔舔嘴边咸腥的血液，听着耳边仿佛落雨般的声响，林栎满足地笑了，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