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小孩》病小灵

20、二十章

　　家里面，刘丽娟坐在客厅里一如往常地看她的法治栏目。
　　尹则灵在书桌上写作业。

　　数学老师王玉芬大娘发的组合套卷，一卷可顶八卷。全是填空题，生生把一套卷子做出来好几套卷子的既视感。
　　她写的很快，书桌上的小闹钟绕了一圈，她写完了半张卷子。

　　班群里面，体育委员艾特了全体成员，帮忙想一个运动会开幕式的口号。
　　下面一片。
　　“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胜者为王，败者是狗。”
　　还有几个人不合时宜地打出几句，马勒戈壁，还老子暑假。

　　尹则灵看着发笑。

　　宜城高中一年是两次运动会，一次正儿八经的，另一次就是趣味运动会。比起正经的运动会，大家反而更喜欢趣味运动会，因为可以看的笑料更多。

　　她写了两小时的卷子，客厅里电视的声音静了，妈妈应该已经睡了，她瞅一眼钟，刚刚好十点整。

　　铅笔握着手里，她拿起了一张素描纸。
　　唰唰的笔声灵巧细致。

　　纸上，他的眉骨很明显，眼尾是向下走的，唇很薄，不是面善的长相，却过分的俊美冷冽。
　　轮廓慢慢显现，她不是第一次画他了。
　　只不过。
　　从前是觉得好看，现在是哄他高兴。

　　-

　　一个星期的时间到底过的有多快。
　　学生的体感最敏锐，陈曦月最喜欢说，一个星期上两次体育课就没了。
　　老娘的青春就这样一晃就没了。
　　在青春的尾巴尖的这一天，尹则灵第一次在学校里碰见了刘雨露。

　　阴雨绵绵，从夜晚淅淅沥沥地下到早上，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上午，空气温凉又清爽。
　　宜城高中的小商店外面支了几张桌子，桌子旁还立了伞。遮阳挡雨都可以，一个红色隔着一个蓝色，细雨点打在上面有轻响。

　　她和陈曦月，乐童坐在伞下面吃快餐面。
　　说说笑笑个没停。

　　陈曦月吸了两口冰奶茶，面露惋惜地说：“小灵，我同情你，居然要和体委做同桌，想想都倒胃口。”
　　尹则灵轻笑一声说：“没那么严重吧…”

　　一班体委，周一日，同学眼中的死贱人，老师手下的通信兵。
　　虽然他们是重点高中，大部分学生都很乖巧听话，但这个人听话地有些胳膊肘往外拐。

　　乐童有点调侃地说：“你最好一个字都别和他说，免得他记你名字。”
　　周一日的口头禅就是—小心我记你名字。

　　尹则灵一个侧目，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坐在她们身旁这张桌子。
　　两个女生虽然都穿着校服，但都看出来是化了妆，一中是明令禁止学生不准化妆的，但是具体这个事情谁来管，也没有规定清楚。

　　值日的学生不查这个，上课的老师只管讲课，班主任也只有休息时间会来教室，要是不面对面，看个十几秒，这种面部细节还是比较难抓住的。
　　就像女生的伪素颜妆一样。

　　陈曦月看见她们两的眼线睫毛膏了，还画了眉毛，脸也比脖子白一些。
　　她冲着乐童努了努嘴，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又是十班的，拉关系进来的，一个个妖艳贱货样。
　　乐童看了几眼，没咋在意。
　　空气凝滞，她们聊天的声音小了下来。

　　尹则灵和刘雨露对看了两眼，刘雨露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甚至还上下打量着她，好似一个不友善的陌生人。
　　她们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那个男朋友又分了？”

　　“玩玩而已嘛。”

　　陈曦月吃完了最后一口面，看了看她们两的碗，说了一句：“走吧，我们回去吧。”
　　桌上空荡了。

　　对面的女生冲刘雨露挑了挑眉毛，说，“刚刚那个，还可以。”

　　她们两个都是十班的学生，家里靠关系和钱弄进来的，在她们的观念里，学习好的学生基本没有长的漂亮的，这是常理。

　　刘雨露讽然一笑：“这就可以了”
　　嫉妒让她蒙蔽双眼，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这个表妹漂亮。

　　对面的女生又转头看了看尹则灵的背影，“挺清纯的。”
　　刘雨露接：“纯的发骚。”
　　对面的女生笑了出来。

　　-

　　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五分钟前，讲台的桌上贴了新的座位表。
　　班长通知了，下课之后，座位搬好就可以放学。
　　尹则灵坐在走廊通道这边的窗户旁，最后几分钟，画板摊在桌子上，她在做最后的收尾。

　　铃声响之前一分钟。
　　教室里已经开始有人站起来在动桌子了。
　　她身侧的窗户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吓得她一惊。她以为是老师来查课，下意识地把那张画贴在胸前。

　　“你藏啥呢？”
　　清朗的男声，她抬头，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林宸。

　　她轻舒了口气，画板自然垂下。
　　林宸看见了那张画。
　　“你在画谁啊？”

　　林宸和她是小学的绘画班的同学，两家的父母以前也都认识，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喂，问你话呢？”
　　他刚刚从篮球队训练回来，发丝都带着汗，说话的时候喉咙被烧干一样的哑。

　　尹则灵开口：“没谁，就是个明星。”
　　林宸失笑，“你当我傻呢，我又不是不看微博，不看电视。”

　　他的意思就是说，画上的人要是个明星，做为一个中国人他肯定应该认识的。

　　尹则灵说：“外国的，你不认识。”
　　林宸的手肘撑着窗台：“那你说他叫什么名字，给你三秒。”

　　他显然听出来她在胡扯。
　　尹则灵愣了一瞬，支吾着:“占杰克。”
　　林宸：“哦～”
　　他声音绕了个弯，一副信了又没信的样子。

　　下课铃一打。
　　身后的桌子动了。
　　林宸问了一句：“你们今天换位子啊。”

　　尹则灵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画也用大袋子套了起来，和书包一起背在后背。
　　她站起来动了动桌子，意思不言而喻。
　　你长了眼睛看不出来，今天换座位嘛。

　　林宸说了一句：“你闪开。”
　　尹则灵闪到了一边，预判到了他要干嘛。
　　林宸脚踩了一下窗台，他腿长，一下就翻了过来，落地在她的身前。

　　“新座位在哪儿？”
　　尹则灵指了指教室中间的一竖排，和他说：“左边的，第三排。”
　　他轻松地搬起了桌子，往那个方向走。
　　他是别班的人，长得又显眼，班里的女生都偷着看他。

　　陈曦月不知不觉走到她的身边，拧了拧她的胳膊：“你移情别恋了？”
　　尹则灵一脸讶异地盯着她看。
　　仿佛在说，姐妹，我和林宸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嘛，小时候一起玩沙子，堆雪人的情分，那可是真兄弟啊。

　　陈曦月：“切，他肯定喜欢你，不然干嘛帮你搬桌子。”
　　尹则灵走到她桌前，搬了几下她的桌子，说；“那我也帮你搬了。”
　　陈曦月捏了捏她的脸，说：“异性，异性懂不懂。”
　　尹则灵坐在凳子上，桌子已经被搬走了，她只能靠着墙。
　　抱着手臂没理她。

　　-

　　出校门的路上，林宸和陈曦月还有她是一起走的。
　　林宸手上还转着个球，一边走一边拍，像个二货。
　　陈曦月侧头不时暧昧地盯着她，又盯着林宸。
　　他们三个明明经常一起回家的，以前陈曦月似乎还没这么喜欢起哄，今天突然就吆喝起来了。
　　估计是她心中臆想的三角恋戏码成了真，所以她一直在等着看好戏吧。
　　两大帅哥互撕互殴的场面。

　　陈曦月凑在她耳边问：“你和社会哥还有联系不。”
　　尹则灵点了点头。
　　她想，他们是有联系的，比如她背上背的这副画，或者是别的什么，反正是有的。

　　陈曦月捂着嘴偷笑两声：“我就知道，要不要问问宸哥哥的建议，啊啊？”
　　尹则灵斜视她一眼：“你可以直接去看偶像剧的，不用自己编。”
　　陈曦月哼了一声。

　　-

　　放学的路上，绿树两道，树叶虚掩天空，落下细碎的阳光。
　　他们一眼可以望到校门口。

　　门口站着几簇人，女生都脱了校服，里面是露脐露肩的小短袖，下面是短裤短裙，聚在宜城高中的门口，嚣张又不合时宜。
　　他们越走越近了，人渐多。

　　林宸没在玩他的球，而是单手抱在身侧。
　　她听见那些人说的话。

　　“我天，好帅啊。”

　　“你说他是不是来接哪个女生的，像偶像剧一样。”
　　“红头发居然一点都不low，好高级，好高档，好高啊。”
　　“机车啊，要是有人骑机车来接我，我真的要昏过去了。”
　　“你猜猜他是来接谁的，会不会是…校花啊。”

　　红头发，机车，来接人。
　　就这几个词，她听得呼吸一窒。
　　脚下的脚步未停。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她看见他。

　　半靠在他的机车，一只脚落在地面，另一只放在车上踏脚的地方。
　　他没带头盔，红发亮眼。
　　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瘦削的脸庞野性又戾气。

　　没多时，他们对上眼睛。
　　黑漆漆的。

　　周围的人不是眼瞎，也都看见了他的目光所指。
　　他们议论纷纷。

　　“是不是来接她的。”

　　“我靠，少女配痞男！”

　　其中她还听见一个不协调的声音，陈曦月捂着心口说：“捉奸现场。”
　　尹则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占易一只脚从车上撤下来，慢悠悠地往他们的方向踱步。
　　从各个方面来说，他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

　　林宸也当他是个混混，看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尹则灵。
　　他拉了一把她的手臂，身体侧了一下，半挡住了她。

　　占易盯着他的手，握住她手臂的地方。
　　眼睛一寸寸上移，睨着林宸。
　　眉目凛冽，毫不掩饰的敌意。

　　陈曦月在一旁无声的惊呼着，恨不得掏出手机来录视频。

　　尹则灵看着占易，他身上的戾气急涌。
　　她怕生事。微缩手臂，从林宸的手掌中脱出来。

　　林宸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
　　那一瞬，隔的这么近，林宸看着他的脸，猛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是尹则灵画上的人，他们是认识的。

　　占易看着她撤走的手，唇角慢慢勾起来。
　　故作亲昵道，
　　“尹同学，我的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