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小孩》病小灵

11、十一章

　　“漂流之前，我们要戴上这个专业的装备，在漂的过程中，有的地段会比较险，大家不要紧张，我们两岸的石头上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
　　“中途船在静水区可以停下，跟工作人员打个招呼，他们会用钩子把船钩上岸，这个水非常寒冷，两岸的休息区有姜茶也有烧烤…”
　　戴着小红帽子的工作人员立在他们一群人面前交待着注意事项。
　　小红帽说完后。

　　他们几个去了准备室里选装备。
　　尹则灵在一堆头盔里试了好几个都很松，她的脑袋太小了，这些头盔大部分却都是均码。

　　她还在选，头上突然扣进来一个头盔，头顶的地方碰到了头盔里侧。

　　这个比刚刚她试的几个都合适不少。

　　占易拉着她头盔下的绑绳扣子，往上一送。

　　她顺势被力道牵得抬起了头，看见他的脸，他戴了一个黑色的头盔，头发收进头盔里，下颌线利落，鼻梁高挺，像一个冷酷的赛车手。

　　“紧吗？”他问。

　　他的手放在那个紧箍着绳子的扣子上，手指碰到一点她下颌到脖颈的软肉，细嫩冰凉，他不忍离开，一时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松手。

　　“嗯。”她察觉到他指尖碰触，有点麻酥酥的，遂高抬着下巴，脱开了他的手。
　　踌躇两下，不自然地转了个身，又去那一堆装备里，弓着腰寻找救生衣。

　　占易意会地轻轻一笑。
　　食指和中指揉捻了几下。
　　凝视着她的背影。
　　那天他提醒她要穿深色，不要穿短裙。
　　她真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胸前是艳粉色的熊娃娃，下面是一条紧身的长牛仔裤。尹则灵平日里通常穿得很乖，浅色系，淑女风长裙子多一些。
　　今天穿这样的重色，休闲的黑短袖，有点别样的味道，奶酷奶酷的。

　　“no！！我不要和大爷一个船！！”另一边，黑皮抓着救生衣的领口，仰天嘶吼中。

　　秦鹏跟花夕说了半天，要和她一组，花夕硬是不愿意，正好付小洁也不愿意和许飞一起，最后两个女生组了一组，许飞和秦鹏一只船。

　　黑皮和十三号大爷分到了一条船。
　　入船口的地方，一个身穿小褂的大爷拿着一根三米多长的杆子，一条船一条船的导进入口。
　　风姿飒飒。

　　“那我们先上了，哥。”许飞有点帅气地打了个响指，跳上了一条船，落点正好在船中部，他还没来得及往一头落座，秦鹏也跟着上来了，船瞬间失衡，秦鹏直接落进了水里，许飞跟着倾斜，一只脚陷入水中，另一只扑腾两下上了岸。
　　入船口的地方，大家大多数都在岸上等船，每个人身上都是干燥清爽的。
　　就他两还没开始漂，就成了落水狗。

　　花夕捂着肚子大笑。
　　“卧槽，老子还没站稳你上船干嘛！！”
　　秦鹏：“你是没漂过是咋地，谁上船站中间啊！！”
　　许飞：“那你她妈都看见我站中间了，还上个屁啊！”
　　秦鹏：“那你干嘛站中间！”
　　许飞：“那你干嘛上来！！”
　　秦鹏：“我不要和你一条船！”
　　许飞：“谁她妈要和你一起！”
　　两个人虽然吵，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去了。
　　秦鹏心里想的是，要选当然还是花夕。
　　许飞想的是和付小洁一条船。
　　然而两个女生已经坐上了船，大爷的杆子一送她们漂出去七八米。
　　黑皮挠头：“要不我委屈委屈，跟许飞一起。”
　　你在想屁。
　　许飞和秦鹏理都没理他，两个半湿的落水狗扑棱着赶紧上了船去追花夕和付小洁那条船。

　　岸上就剩了他两个人。
　　尹则灵无措地四处张望，她也想跟大爷走，不想跟这个死流氓一条船。
　　青绿色的漂流艇漂浮在水里。

　　占易插着口袋，丝毫没察觉她心里想法，偏头看着她，痞痞地道：“要抱你上去吗？”

　　我呸——
　　虽然心里这样想，尹则灵还是保持住了脸上的平静，细声摆手说：“不用了。”
　　她说完就赶紧扒着船沿，坐进了船里。
　　占易也跟着抬脚，坐在了她对面。
　　他腿长，放在她腿的外侧，一条腿微微曲着，把她包起来了一样。

　　漂流艇都是孔洞，船里三厘米的水深，她的牛仔裤已经湿了一半。
　　好在天热，阳光大，暂时也不怎么觉得冷。

　　开头是五六十米的静水区，对面的人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就假装看着两边的山景。
　　也没理会他。

　　“啊，我靠！”旁边那对情侣出声。
　　“好高啊，我不想过去了。”

　　尹则灵侧头，看见了十米开外的直角瀑布，不算很高，两三米左右。
　　但如果是坐着漂流艇就这样跌下去，她想想都胆战。

　　手上不自觉握紧了扶手。
　　这么高，真的不会翻过来吗？
　　两边都是石头，撞上去不会死人吗？

　　占易手撑在漂流艇的船沿上，悠闲地瞅着她那副紧张又害怕的样。
　　有那么吓人嘛。
　　距离越来越近了，她的心猛跳着。
　　占易看她实在恐惧，出言安抚她。
　　“别怕，我会游泳。”

　　后面的字还没出口，声音就消弭在了激流声里。
　　漂流艇瞬时跌下了那个坎。
　　巨大的冲击从漂流艇的船身传到她全身，像游乐场里的过山车下落时的失重感，再加上大力撞击轨道的震感。

　　尹则灵咬着牙齿，闭上了眼睛。
　　着地的那一瞬间，又激起滔天的水流。
　　尹则灵戴着头盔，感觉有那么七八秒钟，整个脑袋都浸在水里，她连气都没敢换，怕换一口，吸进去的是水。

　　又过好了一会儿，进入水面平缓区，她抹了好几把脸，才睁开眼睛。
　　“哈…”

　　刚刚开始漂三分钟，已经湿了个彻底，从衣服到耳朵洞里都是湿的。

　　对面那人也没好到那里去。

　　他头发也都湿透了，红色的发丝贴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眼皮微垂，睫毛漆黑，眼神里水雾弥漫，像勾人心魄的水妖。

　　身上因为救生衣的遮挡，只能从缝隙处，看见他胸膛处紧实的薄肌起伏。

　　他手没握着扶手，背半倚着，有种懒散不羁的风度。

　　“看够了吗？”他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在他身上晃来晃去的，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她一怔，假装自然地别过脸，看了看四周的远山：“啊…这里，风景挺好看的。”

　　他撑着头，嘴角翘起，没遮没拦地看着她。

　　脸上的表情又坏又痞，吊儿郎当地道：“女流氓。”

　　尹则灵：“………”

　　-
　　水道两岸的沙滩上，每隔两三公里就会在静水区设一个休息点，有店家买姜茶和一些吃的，也有帐篷和凳子可以供人坐着休息乘凉。
　　花夕在岸上的休息点摇着手喊他们，示意大家可以停在这里一起休息一下。
　　尹则灵也跟她摇了摇手。

　　大爷长杆一挥把他们的漂流艇拖到了岸边。
　　船还在浅水上晃悠，她颤颤巍巍地下了船，踩进水里，头也没回地涉水上了岸，全然忘记了船里面还坐了个贵少爷。

　　“你喝不喝姜茶，很暖和的。”花夕一手拿了一杯，不等她回答就已经递到了她的手上。

　　长时间泡在溪水里，人容易入寒，尤其上了岸，微风一吹，就算太阳再大，身上也会开始发冷。

　　尹则灵的手已经是冰凉的，她双手捧着那杯热姜茶取暖。

　　面前突然有人打了个响指，他手上也有水，指节动作，激起的微小水花拍在她脸上。

　　她微闭了一下眼睛，姜茶的热蒸汽熏着她，再定睛一看时，面前的那只手细长冷白，淡绿的青筋浮出，无名指处还有一枚银戒指。

　　“有喝的，跑这么快啊。”占易轻笑，看着她双手把着杯子，脸埋在杯子里，像正在进食中的小兔子。

　　“你要吗？那边还有。”她顺手一指那边的桌子，还整整齐齐摆了十几杯姜茶，都是花夕他们买的，等着他们几个来了慢慢喝。

　　“你帮我拿。”他把额前的湿发往后捋，露出一副戾气的眉眼和雪白的额头，张狂嚣张。

　　尹则灵撇嘴。
　　真是占少爷。
　　她从桌子上随意拿了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来，碰到杯面时无名指轻抬了一下。
　　估计是手上冷，杯子又太烫的缘故。

　　阳光晒得她身上又冷又热，风一吹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手上的杯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冷吗？”占易偏头问她。

　　尹则灵：“嗯。”

　　“借你暖暖。”他伸出手，横在她面前。

　　尹则灵心里想，你不也是湿的嘛，还说什么暖不暖的，我还不如多喝几口热姜茶来得快。
　　她心中这样想，也就真没搭理他，又仰头灌了一口热茶进去。
　　占易见她完全不信的样子。忍不住出手实践向她证明。

　　“啊…”脸上忽然被他的手碰了一下，意料之外的，竟然真的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温热，湿漉漉的温热。
　　“你…咳…咳…”她刚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水呛住了。
　　“你什么？”他挑眉。
　　姜茶本就辛辣，再呛了喉咙，半天也缓不过来，她微弓着腰，咳得脸上都是涨红的。

　　“你…别随便碰我。”她嗓音有点虚浮，好像塞了不少空气进去，轻飘飘的。
　　听到她这样说。
　　占易脸上的调笑渐渐消失，有点冷淡地说：“我一共才碰过你几次。”
　　她说得像非常嫌厌他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在喝水，你碰我的话，我就会呛到的。”

　　占易知道自己意会错了，捏着杯子，失笑两声。

　　彼时，许飞和秦鹏的漂流艇也靠了岸。
　　两个人上了岸，就直奔着烧烤摊去了。
　　“黑皮呢？他不挺快的，咋还没到这儿？”许飞啃着串串问秦鹏。
　　“问我搞屁，咋两不一个船的，你没看见，我能看见了？”秦鹏没好气地回他。
　　许飞淡定地咬了一口火腿肠：“也是。”
　　“你们两喝不喝啤酒？”花夕冲着他们两个喊了一声。
　　秦鹏举起了手，又竖出了食指：“这位美丽的小姐，给我来一瓶八二年的冰啤酒。”
　　“接着！”花夕隔了两米远，甩给了他。

　　秦鹏一个健步还好接住了。
　　许飞去了帐篷底下，那里放了两张桌子，付小洁就坐在左边，他默默无言地坐到她身边。
　　她一手拿着啤酒，另一手在玩着手机。
　　他们漂流的时候，工作人员会给他们每个人发一个防水袋挂在脖子上装手机。
　　她这会儿隔着两层的朔料布玩手机，动作不甚流畅，手指的滑动也总是重复。时不时眼含不甘地往某个方向看。

　　许飞抬头看了一眼帐篷外面，占易一直黏在尹则灵身边。
　　许飞轻轻夺过了她手上的啤酒，塞了一杯热姜茶在她手上：“喝这个吧，啤酒太冰了。”
　　付小洁又把热茶给他原路塞了回去：“你管的着吗，小飞机。”

　　小飞机是许飞以前的外号，他以前总被人欺负，而欺负的方式最多的就是开飞机，那个时候男孩子都喜欢玩这种折磨人的游戏，把人的自尊心摊在阳光底下，以最丑陋的姿态践踏碾磨。
　　此刻听到这个时隔已久的外号他心中也有几分气。

　　许飞压抑着情绪和她说：“别看了，占哥喜欢的不是你，他要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
　　付小洁心里压的火都被他点着了：“占易会不会喜欢我，还说不好，但是我肯定不会喜欢你的！娘娘腔！！”

　　她说完就拉着花夕要走。
　　“干嘛？这么快就要走？后面是激流区，不再休息一会儿吗？”花夕不解地问付小洁，她是个大大咧咧的粗神经，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付小洁脸上的不悦。
　　“走了，我不想在这待。”
　　花夕没犟过她，回身跟岸上的几个人招了招手：“那我们先走了，终点再见!”

　　秦鹏咬着签子坐到了刚刚付小洁坐的地方，目送着水面上那只橘绿色的漂流艇越漂越远。
　　秦鹏：“你又说啥蠢话了？”
　　许飞：“没说啥，就说了个大实话。”
　　秦鹏：“咋，你说她胸平啊。”
　　付小洁平胸，这的确也是实话…
　　但是当喜欢付小洁的许飞从另一个男人那里听到这样的评价，事态就有点变味儿了。
　　许飞的黑眼瞳从左边荡到最右边，觑着他，眼神平静恍如一潭死水。
　　秦鹏撑着他的小眼睛一脸好奇地等着他回答。
　　几秒的寂静之后。

　　许飞把秦鹏的头按在桌子上：“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个狗日的！！”
　　黑皮的船正好也到了岸。
　　他下了船，第一件事就是闷了好几口啤酒。
　　估计是壮胆用的。
　　漂流艇上，大爷穿着灰蓝色的盘扣短衫，大口的七分布裤，戴着一顶竹叶蓑帽，一派仙人姿态，刚刚划起桨来，也是这样，他把扶手拉的死紧。大爷自岿然不动地立在船头。
　　他忍不住地叫了好几声爷爷…
　　帐篷下，黑皮坐在小板凳上长叹了一口气。

　　身后。
　　“老子就说让你别站中间。”
　　“那你他妈看见我站中间了，还上船干嘛！”
　　黑皮回顾，抓头，抓了一手水珠：“你两干啥呢？闹矛盾啊？”
　　他笑了笑，傻憨中透了一丝狡猾：“要不，你们谁和爷爷一个船试试。”

　　-

　　最后三公里的激流区，石头上竖着一块宝蓝色的标牌，上面写着三个字，鬼门关。
　　尹则灵听花夕说，最后这一段还有人专门拍照。
　　她忍不住地吐槽，为啥不在静水区拍，要在这种险地拍。
　　花夕回她，可能因为摄影师喜欢动态的画面吧。

　　…

　　最后的三公里，尹则灵基本上就是在撞击和水瀑布中穿行过来的，她一直闭着眼睛，恍惚之间听见了摄像师在喊：“拍照了！来，摆个破势！！笑一笑！！”

　　漂流艇像一个进入z字管道的小球，撞完左边撞右边，管道还不是在一个水平面上，而是陡峭有坡度的，伴随着和寒冰一样温度的巨浪。

　　她紧闭着眼睛，细碎的呜咽从牙齿间溢出。别说笑了，连睁开眼睛都不敢…
　　隐隐约约的水浪冲击声中，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嘶吼声。
　　“妈呀！！救命啊！！爷爷慢一点！！水会自己流的，不要划了！！”
　　她还听到占易懒散不羁的笑声，似乎在笑黑皮那个怂样。
　　虽然这几个人都没个正形。
　　摄像师还是举着相机咔嚓照了好几张。

　　-

　　洗浴间里，尹则灵把刚刚换下来的贴身衣物顺手也洗了，这会儿刚刚吹好了头发，在吹衣物。
　　花夕也洗好了，她坐在洗浴间大堂的长椅子上面喷防晒。
　　她吹完衣服就收进了密封袋里，出去和他们会合的。
　　花夕一个抬头正好瞅见她。
　　“小白兔！！”
　　尹则灵冲着她笑了笑，亲昵地坐到了她身边。
　　“你喷不喷防晒，外面很晒的。”
　　“嗯。”
　　“那我给你喷啊，你闭着眼睛。”

　　花夕晃了两下瓶子。
　　尹则灵闭着眼睛，感觉到了薄薄的水雾和花的香气。

　　花夕：“你嘴巴真的好像兔子啊…”
　　尹则灵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句话，她已经听花夕说了无数次了，真的有那么像嘛。

　　花夕：“好了，手来。”
　　尹则灵两只手伸出去，像僵尸一样横在她面前。
　　花夕一边给她喷一边说：“你的嘴巴接吻起来应该挺舒服的。”
　　她瞪圆了眼睛，盯着花夕。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花夕轻笑两声：“哈哈，你没接吻过吗？”

　　她摇了摇头，耳根有点发红。
　　花夕：“你们学校应该管得严，我们都不管的，在教室里接吻都没人管。”
　　宜城高中里别说接吻，稍微走得近点儿都要倒霉。
　　花夕：“我们比较自由的，想抱就抱，想亲就亲。”

　　尹则灵：“哦…”
　　花夕：“你不想试试吗？”
　　尹则灵：“试什么？”
　　花夕：“试一下拥抱接吻之类的，占易应该很愿意的。”
　　花夕戏谑道：“你放心吧，占哥心里有数，不会舌吻的，应该也不会摸胸…”
　　尹则灵呆愣地盯着她。
　　花夕看着她这副被震到的样子，大笑了好久。

　　“抱歉，我逗你的，别怕别怕。”
　　“占哥，不会对你做太过分的事情的，顶多…yy”
　　她笑了很久，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俯在她耳边说：“而且…”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占易还是处哦…”

　　尹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