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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098 ...

  •   自从那天把叔叔们撵出家门,狼封就发现张厌总是会突然发起呆来,没有固定的时间或者场合。有时一家人正在聊天,张厌刚开开心心地搭了句话,下一刻他就走神了。
      一开始,狼封以为张厌是不习惯。除了跟他的叔叔们相处,张厌跟长辈相处时总是腼腼腆腆的,而且他还没试过在别人家里呆半个月呢。
      啊……不是别人家里,是“自己另一个家里”才对。
      可后来寒假结束、张厌回家去了,狼封也总在中午去蹭饭时看到在发呆的张厌,他这才发现张厌是在想别的事。
      一天晚上,狼封跟张厌讨论了这个问题。“厌厌啊,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要是你自己想不通,你可以跟我讲讲。”他关心道,“虽然我脑袋不灵光,可能没办法替你解决,但男朋友可以陪你烦。”
      张厌没有死撑,很老实回答:“确实是有点事儿,但算是解决一半了,另一半得改天再解决。”他并没有细说那是一件什么事,“狼封啊,下个月一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可以是可以,但去哪啊?”狼封好奇道。
      “解决烦心事的地方。”张厌卖了个关子。
      当天早上八时,张厌时隔半年又在假日的这个时间点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匆匆忙忙地梳洗整齐,赶出门去买了一大堆食材。才刚回到家中,他又马不停蹄地缩到厨房做饭去了。
      狼封一觉醒来就看到饭桌上的满汉全席,不禁感叹:“哇呜!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一大早就这么丰盛。”
      张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快尝尝好不好吃。”他说。
      “那必须好吃啊!”狼封想都不想就回答,“有小厌厌在,我这辈子都不愁没有美食。”他笑着说。
      只是,狼封是开心得太早了,他似乎是忘记了今天是四月一日,一年一度的愚人节。这天,有人会遵循“传统”,想出各种恶作剧和谎言来作弄别人,也有人喜欢反其道而行之,乘机说出在心底埋藏而久的大实话。
      虽然狼封没有过愚人节的习惯,但他想张厌应该有,至少今年有,而且是前者。
      午饭过后,张厌就带着狼封前往那个能“解决烦心事的地方”。
      “……小厌厌,你确定是这里吗?”狼封问这句的时候,本是想看着张厌说的,但他的眼睛没办法离开面前这栋建筑,所以只有脸是向着张厌的。
      “不是这里,但要先经过这里。”张厌回答。
      狼封继续盯着那栋建筑,“你要解决的烦心事该不会是我吧?”他惊恐道。
      “嗯?”张厌表示问号。
      “不然你带我来警局干什么?还一会儿就不在这儿了……不是想把我送进监狱吗!”狼封激动地说着,再次试图看着张厌质问他,但他的眼睛还是没办法挪开,“小厌厌我知道我前阵子是挺过分的,但我已经在改了……”他哭喊着做最后的挣扎。
      “啊。”张厌没想到狼封的脑袋里原来装着这些东西。
      怎么说呢?就很有意思。
      正当张厌在盘算着下一件坏事时,他旁边的狼封还在害怕着:“厌厌呐,你不能滥用私权的知道不?我知道你有几个叔叔在这里工作,但谁都要奉公守法、谁都不例外,你不能让他们将我硬塞进去哇啊啊啊!”他瞎叫唤着,终于成功把眼睛挪开了,“张厌……我把刚才那最后的午餐吐出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有病。”张厌重叹了一口气,“你自己也会说‘谁都要奉公守法、谁都不例外’了,我怎么让他们没事把你塞进去?”
      狼封撇着嘴,无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你不是要把我送进去啊?”他不肯定地问。
      “不是,今天是来找人的。”张厌笑说,“不过……”
      他没有马上把话说完,只是摆出了一副他从未展露过的奸狡笑脸。
      狼封被吓得退后了一步,“你你你干什么!”他不安地喊道。
      “我是没想过要送你进去,但他们一会儿会不会想送你进去就说不定了。”张厌说,“要知道你也不是什么三好学生,人家却是专业的警察,要找出你干过什么坏事应该不难。”
      狼封沉默了片刻。
      也许是过于恐惧了吧,他的表情反而没有刚才的惊恐,只有一脸平淡。“你等我一会儿。”他说着就弯起腰,准备扣喉开吐。
      ……看来他不止是有病,而且是有大病呢。
      张厌一把抓着他的后衣领,硬是让他站直起来,“走了,别磨叽。”他拖上狼封,往警局走去。
      试想,在一个春和日丽的午后,一名一脸冷峻的少年单手提着一名在嗷嗷叫唤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进警局,任谁都会觉得那个被拎着的人是干了什么坏事。
      在前台值班的警察叔叔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一看到张厌跟狼封,便急忙走上前去。
      再试想,在一个春和日丽的午后,两名正义凛然的警察叔叔,带着“这人指定是犯了什么事”的误会,没有丝毫犹豫就直直往自己走来,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来抓自己的。
      狼封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看到警察叔叔,便急忙躲到张厌身后去。
      “小厌厌我错了还不行吗呜呜呜……”他嗷着说。
      有一说一,狼封虽然也在张厌的恶作剧名单上,但张厌安排给他的环节真的不是这一段,这绝对是个有趣的误会。
      为免现在刺激过头,一会儿反而不好玩了,张厌决定向警察叔叔们澄清一点:“下午好,我是来找人的。”
      警察叔叔没有想到张厌的开场白居然会这么普通,一时没转过来。“你是想联络他的家长吗?”他问。
      张厌想了一想,“家长啊……也算是,不过不是他的,是我的。”他挑着一边眉头,态度轻佻地说,“打电话给特警队的彭全,告诉他‘厌儿来找叔叔们了’。”
      十五分钟后,张厌跟狼封就被带到隔壁的办公大楼。这里的布局跟警察局很不一样,也不像警察局那样能让一般民众出入,狼封算是涨了一回知识。
      至于张厌,他是少数不是公职人员但仍然能经常出入办公大楼的人,对这里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他也有十多年没来过了。
      好像……跟记忆中差不多,就是少了很多花哩胡碌、用来逗孩子的装饰物。
      凭着记忆,张厌很快就找到彭全的办公室。
      眼见门口就在前方了,他却停下了脚步,靠墙站到一旁。他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狼封头上长了一个大问号:“厌厌你不是要进去吗?”他虽然很担心一会儿会被抓进牢里,但还是把张厌的意愿放在前头。
      “是要进去。”张厌回答,“所以你去敲门吧。”
      “啊?”狼封一脸不情愿,“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是张厌给狼封跟叔叔们准备的第一个愚人节节目——恶作剧。
      张厌没有回答他,仍在等待狼封去敲门。
      就是只能敲的意思吧?狼封重叹一口气,走到办公室门前抬起手。正打算敲下去,他的眼尾就瞟到了旁边一个钢制的牌子。
      彭全。
      支队长。
      狼封震惊得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大,“……我艹。”他一直以为这扇门的后面是整个特警队的办公室,没有想过是“整个特警队的老大”的办公室,“厌厌你确定?”他不确定地问。
      “不确定,他居然还没退休。”张厌说。
      那就是确定了。
      狼封笑着哭了,再次鼓起勇气抬手。
      “叩叩”的两声响起,下一秒门就“唰”地被猛然打开来了。塞在那狭小门口的是加起来应该超过二十颗的人头,叫唤起来比垃圾破壁机还吵耳:“厌儿呃呃呃呃呃!”
      狼封被这场面吓得后退了一步。
      在这堆人头里,狼封没有发现庄建国和顾竟的头,也就是说除了门口的这堆人头,里面应该还有。
      保守估计,厌儿有三十位叔叔。
      狼封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就在他被惊呆的时候,叔叔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
      “哇是厌儿!都长这么大啦?”
      “可不是嘛,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
      “咦?可这真的是厌儿吗?怎么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啊?”
      “长开了能跟小时候一样吗?就是厌儿!应该。”
      “不是啊?他小的时候长得可像长义跟嫂子了,现在一点都不像。”
      “不像吗?我觉得挺像的。”
      “你以前还说厌儿长得像建国和顾竟呢!”
      “对啊,现在就不像建国跟阿竟了。”
      其他叔叔们沉默了片刻。
      “滚!”
      那个眼睛有问题的叔叔被众人N脚踢开,然后他的位置就被两个叔叔补上了。
      ……不愧是当过特警的,这武力值很可以。狼封在心里吐槽。
      同一时间,因为经常能见到厌儿、被指跟厌儿很像的庄建国和顾竟,正在办公室靠里头的位置喝着茶,顺便欣赏一下面前这一群傻逼。
      “彭队啊,你们今天是不是有新人进来?门口那个肯定不是厌儿。”作为眼睛没问题的正常人,顾竟一直觉得张厌长得跟他父母可像了,是熟悉张长义和薛愿和的人绝对能一眼看出“这是他们儿子”的程度。
      如果外面的人真的是张厌,他们不可能有任何的怀疑。
      “对,厌儿不可能就这么乖乖地站在那儿让他们看。”庄建国有另外的见解,“‘有病、闭嘴、滚’至少要出一个。”
      彭全抿着嘴盯了他们好一会儿,“那你们还不去看看!”他真是受过这两个混帐东西了,这么多年,他们“没人踢就不动”的毛病还是没改。
      庄建国嘿笑着动身,然后站着把剩下的半杯茶喝了。
      “……庄建国!”彭全大声吆喝,继续踮着脚尖瞻望藏在重重人海后的踪影。
      “来了来了来了,真是的。”庄建国抱怨着,穿过人群往门口走去。
      虽然一早就猜到门外的人不是张厌,但庄建国没想到会是狼封。“哟,你小子是陪厌儿来的,还是替厌儿来的?”他觉得两者的可能性都大。
      狼封被这么多位警察叔叔那样“热情”地盯着,心态早裂了。这会儿一看到熟人,它直接崩成一百多瓣:“呜呜我是陪张厌来的……”
      “那厌儿呢?”庄建国才不在乎他的心态碎成什么样呢。
      狼封委屈巴巴地噘着唇,往旁边看了一眼。
      于是,超过二十颗人头一同挤出门口,试图看向狼封在看的地方。“呃啊!谁他妈亲我!”好几把声音都在这么喊着。
      嗯……这些叔叔好像都不怎么聪明。
      为了不被这群傻叔叔传染到,狼封果断后退了一步。
      狼封的退让使叔叔们意识到他们其实是可以出来的,于是刚才在后面踮脚踮到脚抽筋的人奋力一撞,把前面十来个人推了出去。就这样,前面那十来个叔叔终于见到厌儿了。
      “……啊啊啊啊是厌儿!”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其他人随即喊成一片。
      别说是外人了,张厌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叔叔在喊到口干后,火速上前架起张厌就转身往回走,将他带进叔叔堆中,接着其他人便一涌而上,有揉头发的,有尝试抱他的,有掐他各种肉肉的……
      这些叔叔跟文四那群傻逼一样,现在分明是存心在“玩弄”自己。
      “你们够、了。”张厌咬牙切齿道,“滚。”
      得令,训练有素的叔叔们马上分成两边立正站好。“嗤!”一个训练明显不足的叔叔在看到他们厌儿那跟鸟巢一样的头发和像被鸟啄过的衣服后,嘴巴漏气儿了。
      “闭嘴。”张厌警告一声,又狠瞪了他们一眼才出门拿下某个被挤进墙里的狼封。
      支队长的办公室并不算狭小,但要容下三十位叔叔还是有点勉强。为了确保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厌儿,叔叔们分成了五批,两批坐在两侧,两批站在坐着的人身后,最后一批则围在彭全的办公桌四周。
      至于张厌和狼封,他们坐在了“口”字的最后一条边上,霸占了一整张长沙发。
      虽然这沙发很适合躺着,但在这么强烈的目光注视下,狼封不禁正襟危坐。他总觉得这些叔叔们随时会扑上来把张厌吞了,顺便挤死自己。
      顺带一提,对上一次这么拘谨,还是狼封正式带张厌回家的时候。
      在片刻的沉默后,为免再发生刚才那三十台破壁机同时运作的情况,彭队代表发言了:“那个……厌儿啊,你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们玩了?”
      他说话时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半点“支队长”的感觉。
      他现在只是个卑微的叔叔。
      今天的张厌在叔叔们面前仍在“正常”发挥着,“不乐意?”他挑着一边眉头问。
      “不不不!乐意、可乐意了!”彭全连忙解释,“真的,彭叔叔都盼十来年了。”他苦笑着说。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听到“厌儿来找叔叔们了”——每次张长义带小张厌来探班,厌儿对叔叔们说的开场白总是这句。刚才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时候,可把他激动坏了。
      盼了十来年的又何止他一个呢?在场这么多位叔叔也都盼十来年了,除了那两个不怕厌儿讨厌他们的。
      倒不是说他们不在乎厌儿讨不讨厌他们,只是一个觉得厌儿可喜欢他了,才不会讨厌他,另一个觉得厌儿很讨厌他,所以随便吧。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厌儿来找他们啦!
      这时,那个无畏无惧的叔叔今天也正常发挥了。“厌儿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想我呢?我们几个月前才见过面。”庄建国自恋地说,“啊,是不到几个月。”
      “有病。”张厌无情点评,“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件事。”
      “嗯?”叔叔们划一歪头。
      真傻。张厌唾弃道。
      “想当年你们被我爸忽悠来出了奶粉钱、尿布钱,最后只能当个‘叔叔’,但你们是我爸爸的兄弟,而最开始我爸应该是答应了让你们当我干爹的。”他引入了主题,“我想我应该要给还活着的长辈一点点尊重,给你们个优先权。”
      “还活着的长辈”,这是多么有趣的形容词。
      还活着的叔叔们一脸复杂。
      “你们没人在吃高血压或者心脏病药吧?”张厌贴心地询问,并等了一秒,“那看来是没有了。”
      他清了声喉咙,一脸得意地说:“听着,我旁边这个,叫狼封,我男朋友。”
      这就是张厌给狼封和叔叔们准备的第二个愚人节节目——乘机说大实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倒数一章啦!!!!!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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