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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92 ...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十月就没剩多少天了。看着备忘录上一整面的“相处时间零”,张厌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要不去一中看看能不能偶遇到狼封吧?跟他好好聊一……还是算了。
      张厌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马上被打消。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样毫无准备地去跟狼封谈认真的事,指不定又会说错什么话,就像那天一样。到时候的后果,恐怕不是张厌能承受得了的。
      他轻叹一口气,背上书包走出校长室。
      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地大,校长室外的走廊上布满了被吹落的树叶。也许是因为快到冬天了吧,不少叶子都是枯黄的,一脚踩下去就会碎成渣滓,那脆响也特别舒压。
      张厌看着这一走廊的解压神器,嘴唇一抿,眼睛一眯,抬脚一路踩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从这个位置往下看去,学校正门的风光一览无遗。而此时,正门外正停泊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还有两个彪形大汉。
      ……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张厌重叹一口气,往反方向走去,打算从后门离开。
      为了避开梁一剑,张厌跨越了大半个校园。当他即将到达时,却发现早他五分钟离开校长室的两个学习小组成员,正鬼鬼祟祟地扒着校门往外偷窥。
      “你们在干什么?”张厌没看懂这波操作。
      “噫!”他的动静吓到了专心偷窥的段文裕,她夸张地抖了一下,猛地回头,“什么嘛,原来是你。”她松了一口气,继续窥视外面。
      张厌蹙了下眉头,所以到底怎么了?她还没有回答自己呢。
      他疑惑地盯着外面,慢慢往两人的方向移动。在距离她们大约还有两米时,他又看到了一辆越野车。
      “……”
      张厌果断转身,打算随便找堵墙翻过去,他就不信梁一剑能用越野车队将三中完整地包围起来。
      只是,他才刚往回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了惊呼声。回头一看,梁婉敏不知何时到了校门外,正傻着眼望向学校里头,而她身后站着一个西装男子,手里抓着梁婉敏的书包。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大概是被人拽着书包拖出去的。
      至于另一个……
      “呀啊啊!放开我!”段文裕正努力地抱着校门上的铁枝,姿势详情可参考树懒或者考拉,“张厌你还不过来帮忙,他们强抢民女!”她大声呼喊道。
      张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实的他并不是很想上前帮忙。
      “我听到了什么?张厌?”那辆越野车后座的车窗缓缓放下,梁一剑笑着探出了头,“哟?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厌吗?正好了,上车吧我带你去玩。”他随性地说着,好像一切都是临时起意的。
      听到他的话,段文裕却安静了下来。她看出车上的那个男人,以及这几个西装大汉都是冲着张厌来的了。
      “呃……张厌,要不你还是走吧,如果能顺便叫个老师来帮忙就更好了。”她改口说。
      “丫头,关你什么事呢?”梁一剑似笑非笑地说着,做了一个手势。那些拽着她的人得令,动手捏住了她的腮帮子。
      “呜恶……你说关我什么事呢?不会看啊!”段文裕被逼嘟囔着对梁一剑说。
      “啧,不怕死的臭婆娘,话真多。”其中一个光头的西装大汉不耐烦地说。
      段文裕静静地抿着唇,盯了那个光头好几秒钟。
      “我艹你妈的死光头!老娘今天不把你全身上下的毛都薅光了,我就不姓段!”她说着,就松开了一直抓着的铁条,将手臂从书包背带中抽出,向明显干不过的光头竖起一根中指,更是做起了热身来。
      都说初生之犊不畏虎,可怎么没人说智商只有三岁的成年人也同样不畏虎呢?
      “有病。”张厌叹息着走出校门,把段文裕拎了回去,再顺便把梁婉敏也解救下来往回扔给某个傻逼。
      “哦?”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梁一剑玩味一笑。
      “有意见?”张厌走到车旁,手臂往车窗一放,侧着头挑衅地看他。
      “当然没意见。”梁一剑笑着说,“抓到一个不亏了,还是最有趣的那个,让他们回去吧。”他交代完便打开了车门,自己则往另一边挪去,腾出空间给张厌坐。
      “艹。”张厌骂着,坐了上车。
      “啊……”段文裕傻愣愣地看着车门关上,半晌没反应过来,“那个,要帮你找警察叔叔吗张厌?”她问。
      “少管闲事吧你个婆娘!”光头警告。
      “呀你个死光头怎么这么多话啊?”段文裕咬牙切齿地说着,似乎是又想上前跟他干架。
      “不用,回去吧。”张厌从车内拿了瓶水,往光头的后脑杓砸去,“区区一颗鸡蛋,说什么人话?”
      “鸡……”光头难以置信地捂着痛处,回头看着张厌,样子居然有一点委屈。
      张厌没有理他,把车窗摇上了。
      与此同时,狼封时隔一个月再次回到这个房子。虽然放学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但他到家时并没看到张厌的鞋,似乎是还没回到家中。
      但如此一来,他就能放开拳脚来准备了。
      狼封光着脚踩上了地板,脚底却传来了一种让人不适的感觉。抬脚一看,他的脚底已经黑了。跟往日的干净整洁不同,走廊的地板铺上了一层灰,只有张厌这阵子走过的路,以及他刚踏出的那一步是能看到原来的地板。
      狼封无奈地苦笑一声,道:“是习惯了有我扫地、拖——”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他察觉到张厌不是忘了扫地、拖地这么简单。
      在灰尘中,狼封隐约看出了不少鞋印,而且不只是在走廊上,就连床边都能看到鞋印。
      不止如此,当他走到屋内,竟然饭桌上有十二只碗。要知道一天三餐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套碗筷,就算加上了狼封的那三套也就六套而已;这除了代表张厌把另一个洗碗机里的碗也拿出来用了,还代表他至少四天没洗碗了。
      虽然还没到卫生间里看过,但狼封觉得张厌大概也没怎么洗衣服。
      ——张厌不是忘了,而是所有习惯都改变了、舍弃了,就在一夜之间。
      看着家中的狼藉,狼封心里百感交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叹气也没办法,就像有东西堵住他喉间一样。
      狼封用力抿着唇,回到走廊把带来的东西暂时放下。他原本是有别的打算,但他决定临时加插“家居整理”这一件事。
      眼前这景象绝对是急需处理的,它不但会影响狼封的计划成效,更会让狼封这糙狼人患上洁癖。
      在厨房找出了那双长及手肘的手套后,狼封再次走向饭桌,打算从这里开始收拾。地板脏可以穿鞋,衣服没洗可以先穿别的,但这十二只碗不洗的话,他想张厌应该找不出第十三、十四只碗。
      然而,张厌这阵子过的生活,似乎远比狼封想像中颓废。
      在把桌上各种白色的瓷器收走后,狼封才看到一只不起眼的玻璃杯,里面装有跟木头桌子一样颜色的液体,还带着一股跟公共厕所一样的味道。
      “呕……千万别告诉我这东西原本是什么。”狼封被恶心得恢复了说话能力。
      曾经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现在只有一片残余败瓦。
      木制的家俬、玻璃的用具、陶瓷的摆设,现在都成了一堆碎片。就连天花板上的吊顶和水晶灯,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而让它们变成如此的罪魁祸首,正或俯或仰地躺在房间四周。
      并非是随缘地倒哪就躺哪;这些人倒下的位置,其实都刻意地避开了一个人。
      梁一剑叹声,走到了张厌跟前。“我每次都那样带你来,你就得每次都这样走吗?”他向门外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把其他伤员带去处理伤口,“别睡了,起来。”他用脚尖碰了碰张厌的腿。
      张厌其实并没有睡着,只不过是在闭目养神而已。感受到触碰,他慢条斯理地张开了眼皮,眼珠子随意往上一瞻,看到只有梁一剑才抬起头来,活动着僵硬的肩颈。
      “我送你回去吧。”梁一剑建议。
      “滚。”张厌沉声说着,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也许是屈坐在地上太久了,脚麻,他虚晃了一下才站稳了。
      梁一剑苦笑一声,“何必呢?你心情不好早跟我说,我另外找个能打的陪你玩,不比你找这些又废又没轻重的小喽啰好?”他道。
      张厌没有回答他,但并非代表他默认了。
      跟梁一剑所以为的有很大出入,事实是他心情正差着,所以烦得不想惹出事来,只是摆着一张臭脸坐在角落。真正挑事的人是那些又废又没轻重的小喽啰,张厌不过是自我防卫而已。
      虽然有些防卫过度了。
      等到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晕眩感散退,张厌才迈步往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走去。他刚才就坐在那边,东西还在那里呢。
      东西都拿上后,张厌完全无视了房间里另外一个还清醒着的人,直直往门口走去。期间,梁一剑好像还说了什么,估计是再次提出了要送他回家,但不重要。
      “别再来找我。”他警告说。
      累……
      烦。
      回去的路上,张厌的脑海里只有这两把声音,没注意别的事。到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回到家了,正坐在地上对着门口的一双球鞋发呆。
      门口有一双球鞋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张厌向来习惯回家就把鞋子放回鞋架上,所以一般而言,门口是不会有任何的鞋子。
      而自从某天拿鞋的时候不小心带倒了鞋架,他因为心情不佳所以没去收拾,理论上门口是会有一堆鞋子的。
      但现在门口只有一双球鞋,而且长得格外拉风,绝对是自己不会买的鞋。
      倒是狼封有这么一双……
      张厌眼睛一瞪,把鞋子拿起来检查。不管是鞋码还是那绑得很有艺术感的鞋带,都很有狼封的风格。
      是他回来了吗?
      张厌抬头一看,果然看到狼封勾在挂勾上的书包和外套。
      是狼封!狼封回来了!
      他在心中兴奋地叫喊着,迫不及待就想走进屋内。但第一步还没落地,张厌就把腿收回来了,以至于自己狠狠地砸向地面。
      “嘶……”他忍痛退了回去,把鞋子脱掉,连着狼封的球鞋一并摆放好,又把书包和外套整齐地勾好在狼封的东西旁边。
      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往屋内走去。
      这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所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许久没更换的床单、被套都换新了,只是远远看去,被子有一个角是空荡荡的,床单的边缘并没有塞到床垫下,唯有枕头勉强算得上正常。
      曾经堆放在洗衣篮内的脏衣服正歪歪斜斜地挂在衣架上,或晾在阳台,或晾在开了除湿机的卫生间内。
      地板上累积了一个月的灰尘被人一扫而空,现在只有一些未干的水迹。
      曾经脏乱的饭桌上只有两套干净的餐具。
      这些都是狼封做的吗?
      张厌仍抱持怀疑,一是因为他还不敢相信狼封真的回来了,二是因为狼封以前最多只会主动扫地和拖地。
      若不是郎君脱鞋的时候习惯解鞋带,而刚才放在门口的鞋子,鞋带还系得“好好的”,张厌可能会把这些事情联系到郎君身上。
      可是……如果这些都是狼封做的,那他现在在哪?
      想到这里,张厌才意识到自己进屋这么久了,居然只留意到狼封留下的踪迹,却没看到过狼封本人。
      不会是走了吧?
      张厌慌忙走遍家里每一个角落,但走廊、卫生间、床上、饭桌、阳台,这些地方都没有狼封。
      那么就只剩……
      张厌把目光投向紧闭着门的厨房。
      “嘭”的一声,身后突然传来巨响。狼封本来在战战兢兢地调整着火焰的大小,被这么一吓,他不但把铁铲扔出去了,还把火调到最大了。
      “喔艹艹艹艹艹艹。”狼封紧张地骂着,连忙把火关上,“你回来啦小厌——哎呀。”他的话才说到一半,身后的人便扑上来了。
      是狼封。
      是能抱着的狼封。
      不是在梦里出现的狼封。
      他回来了……
      张厌把脸埋在狼封背上深吸了一口气,拥抱狼封的手臂正一点点收紧着。
      “小厌厌你勒死我了。”狼封苦笑一声,上手戳了戳张厌的手臂。
      “别……”张厌将手臂松开了一点儿,但也仅此而已。
      “别什么?”他的声音太小了,狼封没有听清。
      “别死,不要走。”张厌哽咽着重复了一遍。
      “啊……行,不死也不走。”狼封无奈地勾了勾嘴,将手覆上了他的手背,“那你别哭,要哭也让我瞅瞅。”他坏心眼地说。
      张厌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哈!”狼封笑了出声,“傻厌厌,不让看就别哭,知道吗?”
      “嗯。”张厌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明明就还在哭。狼封叹了一声,用力握着张厌的手,“厌厌对不起,那天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还不声不响就走了。”他轻声说。
      “不是,是我不对……是我不该乱吃醋,是我不该说你的朋友,是我太小心眼了,是我太没人情味了,是我该道歉。”张厌的声音颤抖着,似是在害怕着什么。
      狼封愣了愣,想转身看看张厌,但才刚有动作,张厌又再次收紧了手臂。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乱吃醋了,也不说你朋友了,所以、所以……”张厌愈说到后头,哭腔就愈是明显,“你不要推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他紧抓着狼封的衣服,把它拧得皱巴巴的。
      狼封总觉得,张厌像是在卑微地乞求着自己。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对等的,但张厌好像不这么认为。
      “小厌厌你听我说,吃醋是我男朋友的权利、你的权利,但让你吃醋了,就是你男朋友的不对、我的不对。”狼封反手抓弄着张厌的头发,动作十分温柔,说话的语气也一样;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温柔过。
      听到这句话,张厌贴着狼封摇了摇头。
      “就是!要是我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了,没跟别人搞暧昧,你上哪吃醋去?”狼封说,“对不起,我以前……真没意识到。”
      张厌再一次摇了摇头,“我不介意……”他说。
      狼封轻笑一声:“你还是介意一下吧,不然我都没意识到我做错了,就不改了。”
      “那就不改。”张厌大方道。
      “不行。”狼封笑着说,“我想变得更好,你得带我。”
      这次,张厌只是蹭动了一下,半晌都没有给出任何肯定的回应。
      狼封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张厌真想不到反驳的话,才用商量的语气问:“厌厌,我想抱一抱你,你能不能松一松手让我转个身啊?”
      张厌这次也犹豫了,“……那你别走。”他给出了条件。
      “不走,走了我上哪儿抱你去?”狼封笑道。
      “我跟着你,你上哪儿都能抱。”张厌回答。
      “啊……那赶紧让我抱一个!”狼封笑说着,在张厌稍微松开的怀抱中原地转身,用力地抱紧了他。
      他埋首在张厌的肩窝,用力吸了一口。
      是刚才充斥着卫生间和阳台的洗衣粉味儿,还有熟悉的淋浴乳香,似乎还带有一点血腥……
      狼封皱着眉头,让张厌的脸从自己身上挪开了一点。“我艹!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他激动地说,“谁他妈打的你啊?是四中的人还是那个姓梁的?”他问。
      张厌摇摇头,又把脸埋回去了,“小伤而已。”他说。
      “小伤也不行!动我厌厌,看我艹死他。”狼封沉着脸说。
      又是这个语气。
      张厌猛地一抖,抬头直盯着狼封,眼神里充斥着不安。
      狼封静静地看了回去,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不是冲你,你别怕。”他连忙把眼神放柔和了,在张厌的眉心落下一吻,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是狼封哥哥错了。”他抱歉道。
      他的小厌厌向来是比较敏感、缺乏安全感,可哪怕是在鬼里、在雷雨天,他的眼神都没有刚才那么惊惶。
      “咱先去处理伤口,你慢慢跟我说发生了什么,好不好?”狼封问。
      “……嗯。”张厌微微颌首。

  • 作者有话要说:  底里:狼封啊~那跟木头桌子一样颜色、带着一股公共厕所味儿的液体,就是你最~~~喜欢的布丁哦~A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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