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犬霸狼》歇斯

91、091

　　考虑到约在三中附近的话，可能会被张厌发现，两人相约在一中旁边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头。
　　当郎君快走到那巷子口时，狼封已经在那里了。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理亏、心虚了吧，留意到来人，狼封一改往日那看见郎君就发疯的模样，他今天表现得可正常了，像头被驯服的哈士奇。
　　郎君倒是跟平时一样，每次看到狼封都是那副小嘚瑟样。
　　随着他愈走愈近，狼封的视线也愈抬愈高。这暂时没什么问题，问题出现在郎君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狼封发现，他们居然平视了。
　　他跟小不点儿平视了！
　　狼封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更是蹲下来研究他的鞋子。从外观上看来，郎君的鞋子是正常的，没有过高的鞋底；撩起裤脚一看，鞋边跟脚踝的距离也没有异常，不像垫了内增高。
　　小不点儿的身高是真的！小不点儿真的“不是点儿”了！
　　他倒抽了一口气。
　　“……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吧？”郎君强烈谴责着，“你是专门让我来被你羞辱的吗？”他质问。
　　“不不不不！对不起我错了！”狼封连忙认怂，“我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张厌有什么是想要的，或者是他需要的，又或者是他可能会……你懂吗？”
　　像他这种含水量百分之一百的话，换了个人可能听不懂，但郎君就不一样了，他认识张厌。
　　我还聪明呢！所以肯定听得懂，还知道为什么狼封会说得这样含糊。
　　张厌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很少表现出对一件事情的欲望，想要和需要的东西，他可能都没有。狼封是想找一件他可以带过去给张厌，而且对他来说是有可能会用得着、不是垃圾的东西。
　　这个问题，郎君已经有答案了，但他却没打算现在就告诉狼封。“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帮你追回张厌。”他说。
　　“什、什么追回！我俩又没分，而且不会分！”狼封激动地说。
　　“哈，好笑。”郎君嘲讽说，“快讲！”
　　狼封委屈地噘了下唇，突然就消沉了。“我对他说了些不合适的话，当下不知道，还生着气跑了。”他坦白交代，“张厌到现在都没说什么，但我觉得……他肯定很伤心。”
　　哦？态度好像还成嘛。郎君意外地挑起眉头，等待着狼封的下文。
　　“我是觉得吧，张厌肯定还喜欢我，哪怕我就这么去找他，他也一定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狼封自恋道，“不过吧，光说对不起多没意思，我想不止在口头上，实际上也做什么去弥补，如果能补到他心里去就最好了。”
　　“哼！心里的伤哪有这么容易好。”郎君不屑道，“你们这种人是不懂了，像我们这些一直孤单生活的，要接纳一个人有多难，被接纳的那个人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影响力有多大。”
　　那人的重要程度，可是能用一句话，就让自己死去活来的。
　　“那我对张厌这么重要，你就帮帮我呗？”狼封再次请求。
　　郎君又是嘲讽地哼笑一声，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这并不是为了狼封。就像刚才所说的，狼封对张厌来说很重要，甚至能让他死去活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张厌而已。
　　“想送礼物的话，我知道张厌有一支钢笔找了好久，一直没找着。”郎君说的不是校长那支有价无市的钢笔，而是那支去年意外被压爆、张厌怎么甩墨水都不会飞的钢笔。
　　因为现在使用的钢笔都会甩出墨来，张厌拿着笔的时候总是要特别注意，控制着自己不要转笔，可难受了。
　　收到品牌和型号后，狼封马上上网查资料，却发现几乎没有关于它的信息，有也只是废话，比如：这是一支钢笔、钢笔是怎么使用，完全可以一字不改就换到另一支钢笔的介绍上。
　　“这只笔是什么来头？”狼封问，“是限量版的还是谁的绝作啊？”
　　“你是不是傻啊？不管是限量版还是绝作，都是一定会在网上查到资料，而且是超多资料的好吗？”郎君鄙视道，“它就是太普通了，比大众款的钢笔还普通，所以才会没有资料。”
　　狼封被郎君怼得牙痒痒的，偏偏他不能够发作，“我、忍。”他抓着胸口说，“除了这支笔还有其他吗？”
　　郎君认真想了想，道：“物质的话就没了，但我这还真有个好建议——”
　　和郎君分别以后，狼封并没有回宿舍，而且走回家了。他的行动是即兴的，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在等他吃饭的室友，以及没给他做饭的吴清。
　　“封啊……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没交代的？”吴清责备道，“你不小了，是个成年人，要学会替别人想想知道吗？”
　　狼封耷拉着耳朵，无辜地嘟起嘴巴，问：“可是我这样突然回来你不惊喜吗？”
　　“当然惊喜，不然我会笑着骂你吗？”吴清反问，“但你突然回来，我没给你做饭，你饿着了我难受。”
　　这年头谁家里做饭不是按人头和他们的饭量煮的，多个人可不是多双筷这么简单，还要多量米呢，今晚是真的没饭给狼封吃。
　　狼封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真的没饭给我吃吗？”
　　“……傻子。”吴清笑道，“大家都少吃一点，总能给你凑出半碗饭，妈妈今晚再煮夜宵吧。”
　　“喔耶！”狼封笑着扑了上去。
　　在简单地向宿舍那三个等他等到口水都淹了半个寝室的室友交代完自己的去向后，他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狼封果断调了静音，手机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又溜回厨房去了。
　　为了让一家人下班回来都有热食，在吴清负责做饭的日子里，除了饭和汤这种要提前准备好的，其他的菜肴她都是这时候才开始煮的。
　　“要我帮忙吗？”狼封走上前去，不客气地把下巴搁在了吴清的头顶上。
　　“做晚饭的时间紧迫，自己一个比较顺手。”吴清说，“张厌帮忙打下手还成，你这半吊子……下次吧。”
　　“行吧。”狼封失落地说着，没有离开也没有把下巴移走。
　　吴清抽空往上看了一眼，虽然没看到什么，但她感觉到狼封这是有心事，想撒撒娇。
　　家里这些男孩啊，心事都喜欢藏在心底里，如非必要是不会让家人知道的，例如狼封喜欢男孩子这事，不到无可奈何、必须交代，他大概会一直憋下去。像这样明晃晃地把“我有心事”写在脸上的情况，其实很少见。
　　然而，哪怕是这样的情况，吴清怕也是问不出什么来，没准儿他还会为了想办法将自己忽悠过去而更烦恼呢。
　　“妈妈教你做饭好不好？以后来打下手就不拖后腿了。”吴清打算跟狼封随便聊点儿什么，分散他对烦恼的注意力。
　　“啊……好。”狼封笑着从吴清身后走到她旁边，专心致致地听着她讲解、看着她操作。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狼封都是回家里吃晚饭的，而周末的时候则是干脆回家里住下了。
　　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那天回去以后吴清说要教他做饭，狼封就真的每一顿饭都要溜去厨房陪着吴清，看她一边煮一边碎碎念着自己正在做什么、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狼封能多陪陪吴清绝对是一件好事，但大家还是很担心，因为他实在是太异常了。
　　以前恨不得睡到中午肚子饿了才起床的懒虫，居然在周末的时候起了个大早，就为了陪吴清把面包送进烤箱，再等它烤好之后拿出来。
　　看到狼封连续两天都早上六点从床上爬起，狼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放任他不管。“封啊，吃完早餐来我书房吧，聊聊。”他说。
　　“聊什么？打算给我买车吗？”狼封不客气地问。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也不是不能聊车，车库本来就留了两个位置给你放车子。”狼川说，“但我们先聊别的，反正你现在还不能开，慢慢来。”
　　“哦。”狼封乖巧地应着，迷惑地抓了抓脑袋，所以是聊什么呢？
　　早饭才刚吃完，两人就马上到书房里去了。这是狼封自己提出的，原因是他不知道会聊多久，但中午的时候他还要去陪吴清，所以愈早开始聊就愈好。
　　他这要求提出得正好，狼川也不用想要怎么引入了，顺着说下去就行了。“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天去厨房陪着你妈，连觉也不睡了，真勤奋。”他笑着揶揄。
　　“别说得这么夸张，不就早起了一点点吗？我用回笼觉补回来了。”狼封说。
　　“你会不会阅读理解啊？重点是前面的‘最近怎么回事’！”狼川头痛道。
　　“喔喔喔喔！”狼封恍然大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还没解决而已。”他轻描淡写道。
　　“有件事？严重吗？不会有危险的吧？”狼川追问。
　　“不严重，但对我来说很重要，至于危险嘛……”狼封不合时宜地笑了出声，“可能会缺一口肉吧？”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那是张厌很喜欢咬的地方，他已经做好道歉完被张厌动口泄忿的心理准备了。
　　“不是真的掉一块肉就行了。”狼川不放心地说，“你那件事还没解决，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还是又不敢解决啊？”他追问。
　　狼封知道狼川是在指他因为怕出柜所以不回家的事，“什么叫‘又’啊，一件事说一辈子。”他不满地抱怨着，“我是在筹备当中，这次我不会再躲了。”他解释说。
　　不管张厌会怎样回应他，狼封都是必须去找张厌的；哪怕他不敢，这次也绝不能逃避。
　　谈恋爱是一场赛跑，两人各自站在跑道的两端，努力向彼此奔赴。谈恋爱也是一场与时间的竞赛，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后的跑道会慢慢消失，但身前的跑道却会愈来愈长。
　　如果停滞不前，他们只会渐渐疏远，最后离开跑道，失去比赛资格以及他们恋人的身份；只有努力奔跑，他们才有机会更加靠近彼此，一直保持着这段关系，并肩走到最后。
　　看到狼封眼中的坚定，狼川轻笑了出来。他的小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居然能表现得这么成熟。
　　“你说筹备，有这么隆重吗？”他笑问。
　　“当然有！都说是很重要的事了。”狼封理所当然地说。
　　这时，狼川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很不得了的想法。想当年他要向吴清求婚的时候，也曾经像狼封这样反常过，每天神不守舍的，就想着听某个人碎碎念。而求婚这件事，也是重要而且需要隆重筹备的。
　　……应该，不是吧？狼川不肯定地想。
　　见他突然愣住了，单纯的狼封可没想到狼川是联想到他跟张厌的未来去了。至于为什么突然发起呆来，这只不肖狼表示他不感兴趣。
　　既然狼川自己都走神了，那自己不专心也是可以的吧？狼封这么想着，开始捣鼓起狼川桌上的东西。
　　狼川如非必要是不会在家里办公的，书桌上的东西都是他空闲时的娱乐，有各种各样的参考书籍，有还没装到模型上的零件，有放满了工具的笔座。
　　在各种螺丝起子、钳子、胶水、铁尺等等等等的工具中，狼封看到了一支看起来有点残，但是外型复古的钢笔。
　　……这难道是！
　　狼封眼睛一瞪，对着手机上的资料来回比对。
　　在确定每一个部件的外型和产品序号都跟资料上一样后，狼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钢笔拿走了，生怕狼川不肯把笔给他。
　　他紧握着那支笔，用不打算商量的语气跟狼川商量说：“爸这笔我要了，你就当是帮我解决心事吧！”
　　“啊？”狼川看着狼封又发了好一会儿呆，“喔……你拿走吧。”
　　他刚才一度认为，狼封是打算拿去他的结婚戒指去向别人求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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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透露一下，我现在写到098，并且已在098卡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