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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82 ...

  •   往后的每一天,学习小组的学习方式都是“黄老师先教会段文裕,段文裕再去教会其他两个”。作为一个会书写非人类文字的人类,段文裕就是一个翻译器,负责将非人类语言转换成人类勉强能听懂的语言。
      这样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段文裕却不这么觉得。
      以前张厌总说她有病,她也总是反驳,但她最近觉得她可能真的有病。明明张厌这人张嘴就讨人厌,不张嘴其实也讨人厌,可段文裕却发现自己好像在讨厌着张厌的同时,又喜欢着张厌……
      我艹老娘这不止是有病,还他妈的是大病啊啊啊!
      她崩溃着,却又心动着,就像是好不容易堆好的积木快要保持不住平衡倒了,自己却脚贱地抖脚抖得连桌子也一起抖了。
      就是自作孽。
      可是硬要说的话,这也不算自作孽,毕竟崩溃和心动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哪怕她一跟张厌呆在一块儿就心脏乱蹦,可她既没办法阻止心脏,又不能远离张厌——学习小组她答应了要去,就不能不去;张厌就在学习小组里,她没法赶他走;在活动结束后不留下来教他学习也不行,她又不敢自己一个回家。
      段文裕思前想后,还是没找出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法。
      也许,我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天上飘着几朵白云,还带有微风,是一个好天气。段文裕决定,今天就把事情给了结了。
      前一节课的老师临时有事先走一步,文四的各位便提前下课了。要做个了断的想法刚冒出来就碰上这临时大课间,现在不动何时动!这样想着,段文裕离开座位走到张厌桌前,一掌拍在他桌子上,“你,跟我出来!”她瞪着张厌说。
      “……惹你了?”张厌一脸迷茫地蹙起了眉头。
      “就惹了!出来!”段文裕凶巴巴地说完,就往教室外走去。
      张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惹得不轻,都不在教室这公开场合打了,肯定是很想好好地揍人。
      还是跟上去听听自己干啥惹她了吧。
      段文裕将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角落,这一带平时没谁会过来。段文裕停下脚步后并没有马上回头,而是对着大树出了两拳,像是在做热身。
      “有事快奏。”张厌催促。
      段文裕出拳的动作顿了顿,“这态度……老娘就是瞎了。”她小声地哔哔一句才转过头去看着他,“老娘直说了,我喜欢你。”她一点预兆都不给就扔了一个震撼弹。
      张厌没有说话,一脸平淡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并没有很激动,只是也绝对那么冷静。
      她说啥呢?谁喜欢谁?她喜欢我?有病吧她?她的择偶条件不是帅的加不废的加像个人的吗?
      ——这些都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疑问。
      “我觉得你勉强算帅吧,也真不废,虽然只是偶尔才会像个人。”段文裕补了一句。
      “勉强”、“偶尔”,但也确实是符合了她的择偶条件。张厌一时有点无言,可哪怕是有言,他的话也没什么用。喜不喜欢、喜欢谁,这些都是她个人的选择和权利,不是其他人能左右的想法。
      久久没听到张厌的回应,段文裕有点着急了,“哎你说话呀,哑巴吗?”她不满道。
      张厌又是蹙了下眉头,“没你这态度追人的。”他无奈说。
      段文裕移开了视线,假装无辜地嘟了下嘴巴,“那——”
      “换个态度也没戏。”张厌直接拒绝,“我——”
      “为什么?因为我暴力?不温柔?男人婆?还是长得不好看?”段文裕问,“你告诉我,我——”
      “不用,你不差,你很好。”张厌说,“只是——”
      “那为什么?”段文裕不解道,“如果我很好,那你为什么不——”
      “因为我是基,喜欢男的,还有男朋友了。”张厌回答。
      这次,没有人不等对方说完就抢话,没有人没法完整地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也没有人说话。
      段文裕平淡地看着张厌,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眼眶就被泪水充满了,下一刻“哇”地哭起来。
      张厌平淡地看着段文裕,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眼睛就被震惊填满了,下一刻慌张了起来:“你、你干嘛?”
      段文裕还在放声大哭着,“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你还耍我呜呜呜。”她委屈说。
      张厌被她哭得心态炸裂,一时没保持住自己的一贯的冷淡,“我没有!”他激动地自辩。
      “你还说没有!”段文裕激动地说,“为了拒绝我,你连你连不喜欢女人这种都说出来了。”她哭着控诉。
      “那你也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张厌鄙视道。
      段文裕闭上嘴巴鄙视了回去,然后又继续哭了:“哇我不信呜呜呜。”
      “我……艹。”张厌苦恼地撇着唇,拿出手机试图翻找出证据,“不信你看。”他把手机递给了段文裕。
      他的手机萤幕上显示着一张自拍,那是狼封拍的。张厌当时正趴在桌上睡觉,一只手枕在脸下,一只手跟狼封十指相扣着,还把嘴唇贴上了狼封的手背。在最前方的狼封,他正一脸宠溺和满意地看着取景框中的另一人。
      段文裕平静地看着这照片,“一中大佬啊?”她问。
      张厌平静地点点头:“嗯。”
      “哇你还抢了个帅哥!”段文裕再次哭了起来。
      “啊?”张厌给了她一头的大问号,“这、这也?”
      “你吵死啦!”段文裕生气道,“我他妈刚失恋,就随便找点儿事骂几句发泄一下不行吗?给我配合点儿!”她骂完又接着哭了。
      张厌抿了抿嘴,难得配合地闭上嘴巴,还默默地给她递了张纸巾。
      上课铃快要响了,段文裕也平静了下来。她狠狠地擦了把脸,不悦地看着张厌,“我眼睛鼻子红吗?”她凶巴巴地问。
      “不红。”张厌老实回答。
      “那走吧。”段文裕潇洒地转身,往教室走去。
      看到两人离开这么久才回来,大伙们都投以八卦的目光,只见他俩还是跟出门时一样,段文裕先行、张厌在后,两人的脸上也没有表面伤痕,走路时的步姿也十分正常,实在不像刚打完一场世纪大战。
      “段姐你俩干啥去了?”左门神好奇问。
      “没什么。”段文裕回答。
      可梁婉敏并不这么认为。她才看了段文裕一眼,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亲爱的,你怎么哭了?”她担忧地上前,心痛地抱了抱段文裕。
      “啊?”段文裕有点茫然,张厌明明说她鼻子眼睛没红的,“怎么说?”她问。
      梁婉敏苦笑一声:“你都这样了。”她用两个手指头按着自己嘴角往下拉,模仿了段文裕现在的样子。
      “有吗?”段文裕问着,将手指分别按在两边的嘴角和唇珠上,再将手指一拢,这三个点确实不在同一条线上,她的嘴角都拉到地心去了。段文裕委屈地看着梁婉敏,手动把嘴角推了回去,“这样呢?”她问。
      “这样。”梁婉敏笑着,拉着她的手替她调整位置。
      看着这两个女孩子的互动,左门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插了嘴:“敏啊,你刚说段姐怎么了?”
      “没有。”
      “哭了。”
      段文裕和梁婉敏同时说。
      梁婉敏转头看了看段文裕,眼睛眨巴了两下,“……吗?”她补充。
      左门神沉默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我艹?段姐哭了?”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张厌,“你平时不对段姐手下留情,我当你是在尊重段姐、看得起段姐,但你怎么能把段姐整哭啦?”他控诉。
      张厌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怎么又我了?”他问。
      “能让郎君生气、段姐哭的,除了你还有谁?”左门神气噗噗道。
      就……不对,也对,反正张厌是反驳不了。“那你想怎么着?”他冷声反问。
      左门神用鼻孔出气,拽不拉几地看着他,“段姐是我们文四的大姐,她罩我们,我们罩她;她今天被你欺负了,我一个人是打不过你,但所有人一起上看你怎么招架!”他有气势地说完,胆怯地缩着肩膀,转头看着其他人,“所以你们要一起吗?”他问。
      这次张厌是真的有点想笑。
      “一起!怎么不一起!”段文裕的同桌兼闺蜜第一个附和,翻过桌子走到过道上了。
      “算、算我一个!”
      “……还有我!”
      “老子想打他很久了!他老怼我!”
      最后这一句成功引起大家的共鸣。跟张厌同班了两年零三个星期,文四这里还真没人没被他怼过呢。其他人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将张厌包围起来,准备随时开打。
      这个教室里跟张厌这么有默契,打架前还预留时间给彼此收拾桌子的人也只有跟他打了两年零三个星期的段文裕。幸亏张厌才刚回到教室,东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不然一会儿他得捡到死。
      在某人的一声令下,五六个人率先扑了过去,张厌才跟他们过了几招,小喽啰们就倒下了。文四大部分人的战力还没有他的百分之一,一对四十一实在是轻轻松松。
      刚才的小喽啰应该只是幌子。在张厌将他们打趴后,另外两个体型相对壮硕的人,趁着张厌体力值不是满的时候进行偷袭,成功抓住他的双手,而被打趴的小喽啰们这时又动起来将张厌绊倒。几乎是同时,张厌被摁到地上后,一个重量级的选手直接冲过来压住了他。
      “控制住了!”重量级大喊。
      这种情况对张厌来说并不陌生,他打小就被迫跟各种成年混混厮打,早就学会如何用巧劲对抗蛮力,不让体型比他大的人占优。
      张厌不慌不忙的留意着身后人的动静,突然改变了双手位置,一手伸一手缩。重量级的重心被改变了,只能松开张厌的手,手臂在空中挥舞着试图找回平冲,而张厌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别跑啊你!”另一人警告,“大伙们揍他!”
      傻子才不跑。张厌吐槽。
      眼见就要爬起来了,腰侧却传来了一下刺痛。跟他习惯的那种大拳大脚不同,这种痛是细小的、集中的。
      这种不同,成功让张厌的动作迟疑了,也就是这一秒的分神,他又被人摁回地上。“……哪个贱人用针呐?”他一时有点崩溃。
      “错!答案是牙签。”始作俑者纠正说。
      “都、一、样。”张厌咬牙切齿地说着,打算换个方式再把重量级甩下去,接着就感觉到有人撸起了他的裤脚。回头一看,一人捧起了他的小腿,并朝着小腿肚用力一咬。
      “艹,怎么是硬的?”那人不满地说。
      ……还评价上了。
      正当张厌崩溃着,这群疯子彻底放飞了自我,各种贱招张手就来,有搔痒痒的、按合谷穴的、扯头发的、在他身上画画的,之如此类。
      当中最过分的,是某个用指尖掐出一毫米皮肉的人,他还是专挑的大腿或者手臂内侧,以及腹侧这种皮肤最嫩的地方。
      对于这种小学生闹着玩的打架方式,张厌那些对待流氓的打法还真使不出来。他好几次快要打着人了,结果却发现对手是个拿着萤光笔想画画的人。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对手已经在他手上画了个完美的图案,画完还满意地笑了。还有个同样是画画的,虽然他动手打人了,还警告他别动,但原因竟是张厌动了他画不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让张厌怎么好意思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上课铃在这时响起,朱老师压秒走了进来,“……你们是疯了吗?快散开。”她看着面前的景象,突然明白“人山人海”的前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可想而知,没人理她。
      人群的中央,张厌正试图蹬开身后某个臭不要脸想扒他裤子的人。他的大长脚蹬着蹬着,突然就变轻了,脚丫子还有点凉飕飕的。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有一把声音传了过来,替他解惑了:“我抢到他鞋子了!快来帮忙!”
      张厌静了一秒,抬起了腿。
      好家伙,他的鞋子是真没了,都没有,而且袜子还被脱到一半。
      “……滚。”他恼羞地喝道,猛地撑起上身再顺势站起,成功从五指山下逃脱,“我鞋呢?”他狠狠地扫视教室一周,但除了没参与战斗的段文裕和梁婉敏,以及刚到的朱老师,所有人都在他的附近,也没有人手上拿着鞋子。
      张厌眯缝了眼神,又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左门神身上。倒不是张厌认出他的声音了,只是这么多人里面,就他看起来最好欺负。“我鞋呢?”他贴心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听到他话中的寒意,左门神害怕得抖了一抖。他咽了下口水,缓缓指向窗边,“在、在那儿。”他小声说。
      张厌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仔细一看的话还能从窗户的边上勉强看到绳头。
      “……”
      张厌耷拉着脸,傻眼地走近窗户,那傻逼居然把他的鞋子放到了窗外,用窗缝夹着绳头吊着,而且用的是同一扇窗的两端。
      因为这是单扇的窗,张厌没办法从旁边的窗户伸手去接着,而在教室“里头”的绳长连一毫米也没有,他没办法先把绳子抓住再开窗。
      换言之,张厌想从教室拿回鞋子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推开窗户的那一瞬间,伸手出去接,但这样做最多也只能接住一只,因为有一只鞋被夹在窗铰那边了,手是没办法从窗边和窗框那小缝里伸出去的。
      张厌抬头看着天,怀疑了一秒人生,然后回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远的教室左后方,班上有份儿参与打他的四十一个人都挤在那儿了,而最外面的便是左门神。
      “你干的吧?”张厌问。
      “不是我……”左门神抖着说。
      “说抢到鞋那人,声音跟你一样。”张厌坚定地说。
      “真、真不是!”左门神夹着嗓子说。
      “那就是你了。”张厌现在确定了。
      他刚才不过是想诈一诈他,要知道文四的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团结,在张厌面前,他们是不会有义气的。要真不是他,左门神肯定会供出那个人。
      反正不会是用夹子音说不是他。
      张厌活动着四肢,沉着脸往教室后头走去。
      “救命啊啊啊!”左门神脸色刹白,转身就扎进人堆,可是这里每个人在冷静下来后都非——常怕死,挤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也不肯让出自己的位置。
      就在左门神靠自己的努力把上半身都挤了进去后,张厌也走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抓着左门神的脚踝吊起左门神的下半身,然后把他的鞋子给脱了。
      ……嗯?其他人一脸懵逼地看了回去。
      此时的张厌还是那一贯的平淡,他用指尖捏着鞋子后方那意义不明的小布条,就这样走到了窗户。
      感受到两脚空空,左门神“啵”地把上半身拔了出来,“大佬……你想干什么?”他颤抖着问。
      “我没说过别叫我大佬吗?”张厌沉声道。
      左门神一掌抽在了自己嘴上,重新问:“张厌你想干什么啊啊啊啊啊!”他说到一半就惨叫了起来。
      张厌想干什么?张厌想把左门神的鞋子扔出窗外啊。
      他不止想,还这么干了呢,就在左门神就到“么”之后。
      看到地面没人,张厌莫得感情地推开了窗户,不但没伸手去接鞋子,还反手将左门神的鞋扔了出去,“哼。”他得意地拍掉手上的灰,让出空间给扑来企图抢救鞋子的左门神。
      “我的鞋呢?”左门神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往下俯视,但只看到了张厌的那双鞋子,“你扔哪啦?”他带着哭腔问。
      “危险,回来。”朱老师连忙上前拽着左门神,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滑下去了,“哎哟别看了,在上面。”
      “上面?”左门神疑惑把头收了回来,确认朱老师的视线,然后目光看到窗外的树上。
      ……树上?左门神张大了嘴巴,试图借此辅助他的小眼睛。
      张厌得意地拨了下头发,“朱老师,我下、楼、捡、鞋。”他特别强调了最后面四个字。
      左门神听见后又抖了抖,“那我的鞋怎么捡啊呜呜呜!”他落魄地跌坐到地上,仰头开嗷,“朱老师——张厌欺负我——”他指着那说完还不愿走的人。
      “那你也是活该。”朱老师一脸为难,她可是看到左门神抢鞋的全过程,“张厌你……快去捡鞋吧。”她头痛地说。
      “哦。”张厌应了一声,“那我去楼、下、捡、鞋、子、了。”他特意重复了一遍。
      “……唉。”朱老师捂着额头。
      “哼。”张厌嘚瑟地挑衅完后,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外走去。可能是光穿袜子太滑了吧,他在门口滑了一下。
      “噗!”全程看戏没有参与但绝对是事件源头加中心的段文裕,没忍住笑了出声。
      “……闭嘴。”张厌瞪了她一眼才继续往外走,可很明显地,他走路的时候刻意降低了重心。
      看到这滑稽一幕,段文裕嘴角抽搐了两下,还是忍不住笑了。转头过来看了看那个边哭边研究怎么拿回树上那双鞋子的可怜虫,她更是放肆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呃。”
      她打了个嗝。
      教室里沉默了一瞬。
      “嗤!”梁婉敏嘴巴没闭好,一不小心就漏气儿了。
      “你们别太过分了,要有点同理心哈哈哈哈。”朱老师批评着,却也笑了出来。
      听到局外人笑得这么开心,局内人怎么可以不一块儿笑呢?这个午后,教室的那一片笑声中,除了没穿鞋子的两人,每个文四的人都有份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张厌和左门神的行为属于反面教材,玩归玩,但也要有个度,高空抛物可能会构成刑事犯罪。
    在空地抛也不行,除非拿了许可。
    不小心是没办法,但故意就不行了,尤其是看到有人才扔的,这些人我建议你看医生(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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