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犬霸狼》歇斯

65、065

　　出行的两天前，狼封回了趟家。不是为了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是还在宿舍，就是已经搬到张厌家了——而是给张厌拿个行李箱。
　　张厌活了快十八年了，居然没出过一次远点儿的门，家里别说是供一日出行的小提箱，他就连个大点儿的背包都没有。想着不拿都拿了，狼封干脆拿个大行李箱，那么他们两人拖一箱就够了，省事。
　　绝对不是他懒得拿包，拖箱子的话能交给张厌来，绝对不是。
　　“小厌厌我回来啦我艹？”狼封开心地打开大门，定眼一看，放眼望去之处都是东西，“家里进贼了？”他紧张地冲了进去。
　　穿过走廊，狼封先看到的是放在张厌书堆旁的那个“迷茫的小厌厌”。只见他盘膝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且认真地盯着床上的衣服杂物们。
　　狼封呆呆地眨巴着眼，走上前戳了戳他：“哎，你咋了？”
　　“……嗯？啊，我不知道要带什么。”张厌延迟了一秒才回答。
　　狼封不禁失笑：“那你也不用把家里倒成这样吧？”
　　“这样方便看。”张厌说，“我一会儿会收拾，我又不是你。”
　　“呃。”狼封没想到要怎么反驳。他房间那书桌都被吴清跟张厌轮番嫌弃快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收拾。
　　张厌没有理会他，还是继续盯着那堆东西。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他也只是挑出了一套当天要穿着去的衣服，以及另外拿了一套备用，然后就没然后了。
　　面对现场的尴尬情况，狼封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他们家经常会出去旅游，但每次收拾行李，狼封都只负责收拾自己要穿的衣服，其他都是吴清帮忙的。
　　……咦？那怎么不找吴清呢？狼封的脑子难得派上用场。
　　“要不你问妈吧？”他向张厌提议说。
　　“现在吗？阿姨今天没去上班啊？”张厌看了看时间，吴清要是有回公司的话，现在应该在办公。
　　“你打给她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接了就是方便聊天，没接就是不方便，等她方便了就会回你了。”狼封简单粗暴地说。
　　是这个道理吗？张厌犹豫地拿起了手机，但并没有动手。
　　“你信不信，我妈收到你的电话肯定高兴。”狼封打包票。
　　“那……我打吧。”张厌腼腆一笑，点下了那个听筒图示。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嘟嘟”声，第三声“嘟”还没来得及蹦出来，就被一把人声堵住了，“喂？张厌呐。”从吴清语气中的跳脱可以听出，她现在心情很好。
　　“阿姨下午好，你在忙吗？”张厌轻声说着，生怕电话对面的人在一个不方便接电话的地方，他太大声了会影响到别人。
　　“没在忙，有事找阿姨帮忙吗？”吴清笑着，也把声音放轻了配合张厌。
　　“啊。”张厌知道吴清是在取笑自己，脸上一红，清咳一声又变回正常的音量，“我跟狼封过两天去玩，在收拾行李呢，但我没出去玩过，不知道要带什么？”
　　“这样啊……我记得是去海边对吧？”吴清问。
　　“嗯，应该是了。”张厌没有肯定地说，“狼封没细说。”
　　“那他是想给你惊喜。”吴清在另一头露出了姨母笑，看来她的儿子也没蠢到情商是负啊，“你想阿姨帮你列个清单，还是阿姨边说你边收拾啊？”
　　这是个好问题啊，选前者能节省吴清的时间，但选后者的话，他能跟吴清多聊会儿呢。张厌想了想，决定自私一次，“阿姨能陪陪我吗？”他问。
　　哎哟这娇撒的！
　　吴清捂了捂嘴，简直乐翻了：“当然可以！”
　　狼封这时正躺在一旁的地上摸鱼，听到声音便朝张厌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看着张厌跟吴清聊天时脸上挂着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笑。
　　他想，跟自己出柜时不一样，带张厌正式见家长的时候应该完全不用担心。
　　两人这一聊就是一个小时，这事搁在半年前，狼封会以为是自己疯了。
　　——张厌谁？一个一句话基本上不会超过三十个字的人呐！居然说他跟别人聊了一个小时？
　　但这事放到现在却合理得不能再合理。不知从何时起，张厌在自己心中“生人勿近，熟人最好也别近”的形象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时而细心，时而笨挫，在长辈面前容易害羞的普通男孩”。
　　真好！狼封又是笑了笑。
　　然后，他们约会的那天到了。
　　从张厌家到酒店并没有公交直达，坐地铁对他们来说也不方便，因此，狼月特地请了一小时的假，亲自将送他们到目的地。
　　张厌事前并不知道此事，当看到狼月下车时，他很是惊讶：“月哥的脚好了？”
　　“嗯，恢复得比想像中好，就是有点拐。”狼月笑说，“上车吧，今天要玩得开心点儿。”
　　路上的风光是陌生的。
　　除了头一回去狼封家那趟，张厌坐上私家车的时候多半是被梁一剑强行带去看他们自嗨的时候，从车窗看到的只是愈来愈多的败瓦残垣。可这次不一样，窗外先是有更多的高楼大厦和繁华的景象，后是优美的自然风光。
　　原来他住的城市，还有这样的景色。
　　车子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下，狼月没多作逗留就回程了，只留下了自己的附属卡。狼封嘿嘿笑着，把卡收进了自己的钱包，还满足地拍打了两下：“公费约会！”
　　乘坐自动电梯回到地面，眼前是酒店的全貌。地面一层是一大片的玻璃幕墙，毫不掩饰它的繁华。
　　“哇呜。”张厌难掩兴奋。
　　狼封笑着在他的头上揉了一把：“进去吧，狼封哥哥带你见识见识！”
　　张厌在这方面不是一个称职的学生，他傻愣愣地跟着狼封进了大堂后，只顾着张嘴惊叹，完全没有留意他狼封哥哥是怎么办理入住手续的。
　　也许是没见过被酒店震惊的年轻人吧，柜台的职员在跟狼封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瞄他，然后低头偷笑。
　　注意到职员的视线，张厌脸色一红，背过身去，打横走到了狼封身后，试图用他的身体来挡住自己。
　　“嗤——”这下职员是光明正大地笑了。
　　应许是觉得丢人，张厌啧了一声，走到了狼封旁边。现在挂在他脸上的表情，是他一贯的生份。
　　看到他这样的转变，职员抖了抖，马上低下头去。
　　这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狼封自然也注意到这些，他往旁边瞅了一眼，他家小厌厌的耳尖还红着呢，这分明还是同一张面孔。
　　从前台职员手上接过匙卡，狼封便带着张厌溜了。这次乘着的电梯是圆柱状的，除了电梯门和上下两个面，四周都是钢化玻璃。他们的房间在最顶层，当电梯里徐徐上升，他们能看到更远方的风景。
　　见四下无人，小厌厌又乘机冒出来了。为了看清玻璃外的景色，他把整张脸贴上玻璃，连鼻子都按扁。
　　啧啧啧。狼封摇摇头，拿起手机不偷地拍了一张。
　　“咔嚓——”
　　是的，他没关快门声。
　　“……狼封。”张厌鄙视着回头。
　　“咔嚓——”
　　不想被发现都被发现了，狼封干脆再拍一张。
　　但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张厌眯缝了眼睛，往狼封身上一扑，“啊嗯”地咬了上去。
　　“嗷呜！”狼封卒。
　　匙卡拍上感应器，房间应声打开。进入房间后，狼封把匙卡插在墙上的小架子中，才把走廊的灯光打开。
　　张厌疑惑地看着他的操作。
　　怎么不收进钱包里呢？这样想着，他手贱地把卡拿了出来，然后走廊的灯就灭了。
　　张厌眨了眨眼，又把卡插了回去，然后走廊的灯就亮了。
　　喔喔喔！张厌在心里发出了鸡叫声。
　　彷佛是早就料到张厌会有这反应，走在前头的狼封一早就打开录影，切换到前置镜头去，偷偷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酒店的床铺是白茫茫一片的。
　　眼前是看起来很松软的被褥、看起来很松软的枕头，以及理论上也很松软的床垫，一切都很吸引狼，尤其是雪狼。狼封忍了两秒就把手上的东西随便一扔，快步上前用力一扑，像当初跳进雪里那样跳到床上去了。
　　“你穿的是外面的衣服！”张厌激动地上前，想把狼封拿起来。
　　“这身衣服是干净的，而且我们来的时候是坐自己的车，到了之后也没到处蹭。”狼封试图用歪理说服张厌。
　　更重要的是，没准儿酒店的东西比他这身衣服还脏呢。
　　为了不破坏张厌对出门玩乐的好心情，狼封决定隐瞒这一点。
　　“是这样吗？”张厌动摇了。
　　“当然！”狼封说，“你也扑上来试试，可舒服了！”
　　“唔……”张厌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
　　但既然都出来玩了，就别顾虑那么多了吧？
　　张厌成功说服了自己，后退两步腾出空间助跑，跑到床边时用力一蹬，往床上扑了过去。
　　跟想像中不同，床垫虽然软，但一点都不松。张厌扑到床上时并没有陷进床垫，也没有被反弹起，而是像砸到一块坚强的果冻上那样，床垫“动L”地动了起来，上头的人也跟着“动L”地动了动。
　　“啊。”张厌不自觉地张着嘴，“这里面是水啊？”他问。
　　“水床嘛，装的自然是水啦。”狼封解答。
　　“水床？”张厌一愣，不争气地想到了什么，耳朵渐渐红了起来。
　　此时的狼封并无暇留意他家车王的反应，只见他用手臂撑起上身，接着松手让身体往床上砸去。
　　张厌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喂喂喂！”水的波动将张厌托起又放下，这种感觉就像浮在海面那样，虽然他没游过泳。
　　“唉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狼封狡黠笑着，像条虫子那样扭动起来，然后旁边的张厌便被迫跟着像条虫子那样扭了起来。
　　床面的波动让张厌难以着力，他多次试图爬起但最终都失败地倒了回去，还让这张床荡得更厉害了。一分多钟后，张厌是受不了了，“晕、晕了！”他呼救。
　　“晕？”狼封一顿，停下了动作，“你会晕船啊？”他惊讶地问。
　　“只是感觉再荡下去会晕。”张厌正色道，“我又没坐过船。”
　　“……哦，不晕就好。”狼封又调皮地弹了一下才停了下来。
　　“嗯？为什么？”张厌觉得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什么。
　　“不告诉你！”狼封笑着凑了过去，张开手臂把张厌固定住，“反正你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张厌噘了噘唇：“好吧。”
　　狼封看了看他，只见张厌的嘴巴还没收回来。还是那句“不亲白不亲”，于是狼封也噘了噘唇，直接啵了上去。
　　“……”
　　张厌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连忙缩起脖子躲进狼封怀里。
　　“噗哈哈哈！”狼封开怀地笑了起来，“小厌厌呐，你这么容易害羞还怎么当车王啊？”
　　张厌抬眸瞪了他一眼，“要你管！”他凶巴巴地说。
　　“当然要我管！你是我男朋友，万一你害羞到不行，那我可怎么办？”狼封挑衅地挑了挑眉头。
　　张厌眯了眯眼：“你说谁不行？”
　　“你啊。”狼封不知死活地回答。
　　张厌沉默地看了看他，接着又“啊唔”地一口咬上去了：“唔哼呼哼！”我行不行！
　　“行行行行痛啊！”狼封痛苦地喊道，“你狂犬疫苗打了吗？”
　　“要是你担心，我就去打。”张厌一脸认真地回答。
　　为爱打疫苗，狼封还是头一回听。“好男人。”他比了个赞。
　　“应该的。”张厌也比了个赞。
　　两人各自手持着一个赞对视了几秒，结果都没忍住笑喷了。“你的口水！”张厌嫌弃地抬起一只胳膊擦脸。
　　“你不也是！”狼封控诉着，撑起上半身把脸擦在张厌的衣服上。
　　“恶……”张厌嫌弃地低头看了他一眼，起身下了床。
　　狼封难受地抽泣了两声，但没人理他。“……带上小包包吧，我们出去逛两圈，顺便吃午饭。”他无奈地转变了话题。
　　“现在去哪？”张厌睁开了亮晶晶的双眼。
　　“现在逛酒店。”狼封说，“光是这一栋都够你玩一天了，但这不是重头戏，随便逛逛就好了。”
　　“哦。”张厌平淡地应了一声，“咻”地带上了小包，“我好了，走吧。”
　　啧，我的小厌厌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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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噜噜噜